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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随大王,生死无悔……”
“虞姬”一舞结束,蓄满泪水的双眸轻抬,望向霸王。那红色的丝带缠绕着脖颈,“虞姬”扬起手,最后倒在了霸王怀中。
昏暗的舞台,只有浅浅一束昏黄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这场戏将虞姬自刎的剑化成了红色的丝带,凄美的破碎感中添了几分妩媚的柔情。
丝带缠绕在“虞姬”身上,他领口半开,嘴死死咬着那条红色丝带,为了取悦玩家,他胸口脖颈处裸露出的白皙皮肤上涂满了粼粼的亮粉,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台下的玩家已经开始调笑了,那低俗不堪的话语如同带刺的藤蔓一般,不停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这不是哪个戏班的剧场,这里叫“水樾仙居”,是京城有名的销金窟。
水樾仙居的老板据说姓明,京剧班子出身,当年一开嗓,满堂喝彩,名动京城。后来急流勇退,网上的照片视频作品也奇怪地被一并清理,都传他是被一政界大佬收了房,不再出来唱了,而后又为何下台开了这水樾仙居就不得而知了。
立璎阁是“水樾”专门招待富商权贵的秘处,这儿的姑娘小倌不同于别处,说是由明老板亲自调教,个个好身段好嗓子,一个赛一个的标致。
“今个这场‘霸王别姬’诸位玩家可还尽兴?”暗处徐徐走出一位男子,穿着白底的长褂衫,卦衫上印着一弯明月虚隐于云中,虽然戴着面具,可瞧着那下半张脸,就知道十分俊俏。
“这虞姬是第一次登台吧,那小嘴咬着丝带直打颤。”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笑着说到。“真让人心痒啊,哈哈。”
他身旁瘦高的男人跟着调侃:“希望在床上不要这样生愣了才好。”
众人被这话逗得笑起来,有人更是大胆地附和:“明老板调教出来的人能差吗。”
“这虞姬我今个可要了,你们就别和我抢啦。”高个男人扶了扶面具笑到。
“既然玩家们都对今天的虞姬很满意,那我就不拖延大家时间了。跟以往一样,竞拍底价依旧为一樾,大家现可竞价。”
一樾为一万,为求隐晦文雅,便以其代替。&esp;竞价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从五樾到十樾,再到二十。不知是今天的他真的太迷人,还是已经成为了一种挥霍攀比的工具,竟然有如此多人愿意为之挥金如土。
江竹影咬着丝带倒在师兄怀中,师兄江苕杨一直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安抚他:“竹影,别怕。过了今个就好了。”
江竹影还是止不住发抖,今天是他十七岁生日,本来今天的虞姬是他的师姐江茯婼,可上个星期在练功房吊嗓子的江茯婼被一喝醉酒的客人给强要了,立璎阁向来只许雏儿登台竞拍,规矩不可坏,所以只由得他来顶替师姐。
记得去年他的一个师兄被一客人拍下,第二日却没见着人回来,后来才知道那位客人喜欢玩s,师兄被鞭子抽的没一块好地,最后反绑着双手按在水里活活淹死。
这样的例子自然不止一起,也有被好主儿包走了的,但那也不过是寥寥几例,大多数来这的客人都是有癖好的。
他从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不知是紧张还是过于害怕,他的胃开始痉挛,止不住的疼痛想吐,氧气越来越稀薄,仿佛一只大手死死扼住了他的气管,密密的汗珠爬满了额头,台下男人的调笑声竞价声仿佛越来越远,他看着头顶的灯光,眼睛一阵发花,师兄的脸开始出现重影,眼前星星点点的一片。
“通阁。”人声弥弥中一道清丽的女声,如同天神满弓放出的一支箭,突破重重迷雾荆棘,“咻”地一下直直射中了他,让他一下子被拉了回来。
通阁——不管后面的人出任何高价,一律加价十樾,直到对方败阵为止。立璎阁设立至今,通阁次数屈指可数,虽然都不缺钱,但谁也不是傻子,不会为了个玩物把钱当纸用。更不会去哄抬价格,能进立璎阁的玩家都不简单,谁都不知道面具下的人到底是谁,大都不会去犯忌讳得罪人。
竹影转头寻着声音望去,一位约莫二十来岁的女子,穿着一条酒红的真丝长裙,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水貂绒披肩,黑色的面具上点缀着一簇红色的玫瑰。
她翘着二郎腿,手搭在贵妃榻的扶手上,半撑着脑袋,执着折扇的手在胸前一搭一搭地轻扇着,微微翘起的唇在面具流苏下若隐若现,有些玩味地瞧着台上的两人。
“恭喜这位玩家中标,套房已经准备好了。”主持的男子开口,弯腰鞠躬。
女人起身,收拢手中的折扇,路过台前时将折扇轻轻扔在了竹影身上道:“你穿红色很好看。”
见竹影有些错愕,女人忍不住勾起嘴角,便随着服务生出了门。
“还不去收拾收拾,别让玩家久等。”主持男子冷声道。
竹影赶忙爬起身,拾起折扇便下台梳洗换衣服了。
站在套房门前时,竹影免不了有些紧张。
她丢给他的扇子他研究了一会,这是一把紫皮香檀扇,扇子不大,一看就是给女子用的,小巧精美,质感沉手,隐隐透着檀香。扇面画着两支出墙的红梅,旁边提了句诗: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香。扇柄上挂着一块平安扣,坠着红色的穗子。
见他许久不进门,一旁的男人开口提醒道:“玩家在等你。”
竹影推开门走进去,套房卧室里开着暖黄色的灯,落地窗的窗帘开着,山下是繁华错落的夜景,仿佛繁星落满了尘世。
女人已经拿掉了面具,脱去外套,只穿着那件吊带的真丝长裙趴在床尾撑着脑袋慢悠悠地翻着书,两只白嫩的脚翘着晃来晃去,黑色的大波浪垂在床上,慵懒又风情。
竹影见状忙低下头,未经客人允许,他们是不可以看见客人真容的。
“我很丑吗?”
女人听见门口的声音,抬头望去,却瞧见男孩垂着头站在卧室门口,于是开口问道。
他换了件白底的长衫,印着落满雪的红梅。长衫的盘扣也雕成了朵朵精巧的梅花,他猜想她应该是喜欢梅花的。
“不是。”竹影连忙否认,却依旧不敢抬起头。
女人笑着坐起身:“那怎么不敢抬头看我。”
竹影听罢,慢慢抬起头。只见她侧着腿坐在床上,两只手往后撑着身子,黑色的波浪卷发垂到腰间,低领的吊带裙露出丰满诱人的弧度,圆圆的小脸带着些婴儿肥,一笑起来有两个圆圆的酒窝,如此风情的身材搭配这样幼态的脸却不显得突兀,反而透着一股纯欲的色气感。
竹影盯着她出神,好半天没有说话。女人对他痴神的表情很受用,她抬手在身旁拍了拍示意他坐过来。竹影垂下头,走到床边坐下。
“你多大了?”她抚着竹影的头发,像在摸一只小狗一样。
竹影不敢看她:“今天满十七。”
女人有些惊讶:“按道理应该是满十八岁才能上台的,怎么?”
“今天本来是我师姐的台,但是她出了点事情,不能上台了,所以换了我上台。”竹影老实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