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浮世之画(1/2)

强烈白光笼罩前方的景象,仅余模糊的轮廓和落在地上的黑影。

双眼渐渐适应了强光的环境,如冲洗中的底片逐步露出确切的模样。虽然仍留有重影,但无损眼前景se的绮丽──缤纷的花园。

把视点拉远会见到花园设於一幢高塔上,塔高约两百米,底部呈三角状往上逐渐收窄,在约百米时成纤细的柱状,到顶时再度展开形成宽阔的平台,亦是花园的所在地。远看高塔像被拉长了的沙漏,抬头观看会为它不倾倒而感到愕然。

塔以玻璃打造,其帷幕反syan光,闪烁道道迷离蓝光,缕空的银蓝楼梯以螺旋状方式包围高塔顶部,为高塔妆点了独特与高雅。

太yan在花园落下一遍茫光,驱走了初春的sh寒。花园靠北的门扉自动打开,一高一矮的人影暴露在yan光下,当他们踏进花园时被耀目yan光刺到,两人反sx地反手遮挡着,当他们开始适应光度时,矮小人影──年约四岁的男孩,他发出兴奋的高呼:「哗!好漂亮耶──」

在花园边缘朝远方眺望,无垠天空占据了所有视野,半人身的玻璃包围住花园,阻隔外界,避免有人不小心跌倒,否则以这个高度,只会被由下吹往上的强风吹得头昏脑胀。

雕有jg致图案的纯银栏栅架隔出一个细小的空间,右侧缀满粉se玫瑰和鲜紫桔梗,还有无数不知其名的花卉在当中点缀,就像要描绘出最漂亮的画面似的盛放开来。

nv子以熟练的手法在花园中央摆放一座木架,下方以三角木枝撑起了偌大方正的木板,旁边放下一张盛画具的小矮凳,在木板上舖上画布。

拥有蜜糖金短发的男孩双手撑在矮凳上,兴致b0b0地观察nv子的行动――

先将浮白胶擦在麻布上,待它乾透,便把事前混和了快乾油的颜料逐一倒在颜se盘上。nv子犹豫一会,拿起扇形油画笔蘸取了鲜红的颜料,使力拍落在画布上,浓烈的se彩印在画布上。她移开执笔的手,侧头眯起双目,似乎评赏落笔的效果,数秒後,她放下画笔,改拿起小巧的刮刀,沿着鲜红的笔迹轻轻抠刮起来。

nv子的手纤巧修长,每个动作优美得不可思议,灵巧地扭动手腕,如没有骨骼在其中,带着常人不曾有的柔软度。

男孩没有生厌,专注地凝视nv子的每一个动作,偶有顽皮的微风钻进来,吹动男孩的发丝。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过去,模糊的轮廓在反覆描绘下,变成了具t的景像,朵朵怒放的花卉在画中编织成虹se的银河,不知用何种手法,画上的颜se鲜yan得不可思议,好像x1收了世上所有的颜se般浓郁,各种se彩在她巧妙安排下排列出绮丽的架构,自画的中心围绕成螺旋般的涡子。

「妈妈,好漂亮哦!」虽然nv子的画作只完成一半,但男孩已经急不及待发表感想,「颜se很漂亮!」

「莫罗喜欢,妈妈就很开心呢。」

「我也想画,要怎麽画唷?」

「嗯,画画技巧当然重要。构图、颜se和层次等等,我们都要好好掌握,但是呢――」年轻nv子停顿,伸手轻抚男孩柔软的发丝,他感受到nv子自指间的茧――那是长期手执画笔而形成出来的,摩擦着头皮。他觉得很舒服,放松身子接受nv子的溺ai,像小猫微眯双眼,只差摇晃一下想像中尾巴。

「最重要把梦想画出来。」

「梦……想。」男孩侧头:「睡觉时出现的那些东西吗?」

nv子被小男孩的童话逗得开怀,轻笑两声,摇首说:「那是人花上一辈子时间实现的东西,每个人所拥有的梦想看似截然不同,事实上都是一样。」

她放远目光,定睛远眺不存在的彼方。

「我们都在追寻。」

「哦……」

nv子回过头,看到男孩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手自男孩发顶滑落到他柔软的脸颊,笑着柔声道:

「总有一天,你会找到梦想,那时你所画的画就能改变世界。」

「嗯――」男孩淘气地拉长语音,转动双眸,决定抛开想不透的问题,伸出小手指着画说:「妈妈,快把画画完。」

nv子挟着宠溺笑意遵从男孩的要求,在美丽的花园中完成了画作。

不久,世界陷入崩溃的边缘,为了拯救世界,nv子从男孩身边消失,留下男孩一人在寂寞中长大,成长为青涩的少年,拓展他的视野,和那名少nv相遇後,他得到了真正的梦想。

那时他终於明白母亲那句话的意义。

寂静的大地边缘,男子自马车上跳下来,拿起篓筐,前方有一铁牌:「前方为流se区域,没有许可者不得进入」

被锈迹沾w的字t隐约带有警告的意味。

男子绕过铁牌向前走,山麓尽头逐渐展露於眼前,茂密而高大的树木生在山坡上,遮挡了远方的景se。他朝崖边左方看去,那里有条约半人身的狭隘小路,本被山岩遮掩,不走到尽头是不会发现的,是几经辛苦才能从村民打探得到。

他卸下篓筐,背贴近岩面,以横行方式往左方迈进,沙子在行走间溜进靴子内,带来刺痛的不适感。啪沙啪沙,沙石滑落发出不祥的声音,也令男子心跳加快,终於不再这麽狭窄,视界从茂盛的树林脱开,往前方伸展,男子转头朝右边眺望。

「流se区域……」他畏惧地说。

即使曾经看过数次,仍不免被眼前的景象所撼动──急涌而上令人发毛的恐惧。

离男子身处的山崖前是连绵山岩,矮小山岩盘蜒於大地,西缓东陡,密密麻麻,彷佛巨人用小锤子雕琢而出的大型艺术品,但这具艺术品被破坏,连绵的山岩在中途被截断,只有一半呈现属於石头的棕铜se,而另一半则消失於浓厚的白se中。

被白se覆盖的世界。

只容许白se存在的空间。

在男子视线所及的彼方被白se所占据,呈弧形向东西延伸,没入於天际,就像一道看不见其尽头的白se巨大的墙壁。最让男子感到可怕的是那道墙壁的颜se,不是被积雪掩盖那种活生生的白,而是像浓稠水彩浇灌而成的白。

男子没法忘记这种白把山林、石块、河流、鸟兽、蛇虫等一一吞噬,连人类也不能避免──世人称这种现象为「流se」。

被吞噬的si物会失去原有形态,而生物则丧失自身的意志,沦落为一团会动的白se团物──日後被世人称呼为「空」的异等存在,亦是威胁世界安全的敌人之一。

发生流se现象的地方被管理城市的组织「画廊」gallery列为禁止进入的「流se区域」,违反条例的市民会被拘捕,并接受画廊的审判。

男子觉得画廊的提案是多余的,任谁也不会走进这种可怕的地方,除非有人想领尝bsi更可怕的「流se现象」──活生生被ch0u走意志是最令人害怕。

男子抱紧双臂,抚平扬起的汗毛,急增的恐慌使他不yu再望向流se区域,撇开头心想:「还是快点采摘完回村吧。」

最近城市流行被称为紫槐红的贵族颜se,不少商家甚至画廊都以高价悬赏高级的紫槐红颜料,而制成这颜料的主要素材――上等的紫槐则生长於东边边境的石岩地带。

男子压根儿不想靠近流se区域,但无法放弃赚取大量金钱的机会,所以冒x命危险来到边境山脉。

他深x1一口气,伸展手脚便向顶峰攀爬,爬到半途便见到在岩上丛生的紫红植物,眉梢沾了喜意,加快手脚往上攀爬。

脚一落在平地便感到地面传来异常的震动,不祥的预兆袭向男子内心,他回头一望,然後发生了他最惧怕的事情。

无法忽视的庞大白se排山倒海地冲破界线,往内侵蚀,泥hse石块被迅速吞食,茂盛的树林瞬间被染白,湛蓝的天空同化为让人恐惧的白se。

――浓烈而又不容拒绝的白。

男子从恐惧中苏醒过来,无暇理会松脱的布鞋,慌张以赤足攀爬岩壁,即使被石块划伤仍没有知觉,半滑半爬落到地面,但侵蚀的速度被男子想像中快,白se离山头只余五百米,他需在流se来前走过只容横行的窄道,那八十米左右的距离在男子的眼中等於绝望。

没有时间犹豫,他咬牙,放弃横行,正面向前冲,或者危机引发他的潜能,没有失足掉落崖下,顺利来到大路。来到大路後,男子那gu蛮劲全失,跌坐在地上,那条窄道亦被白se吞噬,就在男子以为没救时,侵蚀却停止下来。

「嗄嗄……停……止了……」

男子无法相信自己的好运,惊恐末定地瞪大双目气喘不休。流se区域离他仅约五米,走数步便进入白se的世界内。

「好可怕……」

确定侵蚀真的停下来,他松了一口气,但仍没有放下警戒,当t力稍为回复便站起来,想尽量远离流se区域,走没两步,被突如其来的不祥气息定住了,空气被某巨大物t划动所产生的流向,脖子後的汗毛纷纷竖起。

――要逃走。

但有种更强烈的灵感暗示他,轻举妄动只会惹来庞然大物的注视,他定住,缓慢地转动头颅。

一团白se。

巨大团物从流se区域闯进有se区域内,在其他颜se的衬托下,它的存在显得兀突而不自然,彷佛有谁把白se的颜料狠狠蘸在已完成的画作上。它足有两人身高,有着仿如人类的四肢和躯t,长长的双手无力垂力於地上,短小的双脚屈膝扎紧於地,凝似头部的椭圆形左右摆动,像在探测着什麽。

「啊……怪,怪物……」

男子清楚了解眼前异常的存在。

「空」是画廊为这存在别上的专有名词――被神剥夺了梦想和意志、失去了颜se的罪源。当人类或其他生物被流se吞噬後,变成无意识的白se团物,并会无差别袭击有se生物,yu夺去其颜se。

本来空只会在流se区域行动,但当流se浸蚀发生後,空较平时活跃,并能现身於有se区域。

男子并住呼x1浑身僵y,他明白假如不想些办法,一定si於……不,是要面对bsi更害怕的流se。

他审视空,内心的恐惧增大。

根本不是凡人能匹敌的怪物――巨大而虚无的存在,吞噬所有事情,如铜墙铁壁无法动摇一分一毫。

――只能放手一博。

男子抚0放在腰间防身用的匕首,以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拔刀,用力掷向空後,然後头也不回地拚命向前奔。没入空躯t的匕首瞬间成为白se团物的一部份,男子因为背向空而没能看到这幕,或者要说幸运没有看到,否则只会被绝望和恐惧所支配而没法奔跑。

飞来的匕首使空停窒了数秒,男子稍为拉开距离,但那不足三米的距离根本无补於事。空移动头部的,目击到男子奔跑的踪影後,挺直身躯,下半身猛力跺地,它如不受重力影响高跃至半空,大幅度冲前,然後陨落。

瞬间落在男子面前,庞大的身t阻截了前路,男子发出绝望的惨叫,转身往回跑却因惊吓而跌倒在地上。空纵身往前,伸出异於常人长而粗大的白手臂压住男子的身t,像要逗弄猎物般,不急着屠宰男子,反而缓慢迫近,没有任何五官的白脸庞迫近男子,那虚无的白se使男子陷入将近疯狂的恐惧中。

一把闪着虹彩的光线贯穿擒住男子的白手,喀落一声,足有半身长的白se团物滚落在地上,切口被无数的虹光占据。尽管手被剖开,但空像感应不到痛楚,慢了数秒才移动上半部,想寻找攻击自己的人,但再度出现的光线切开了它。庞大身躯分成两半滑落地面,化成一摊无力的白se,很快消失於泥hse的土地上。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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