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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不好意思,家里水盆不小心打翻了,刚刚在收拾,就没听到声音。”随因看着他睁眼说瞎话,脸上不带任何突兀的表情。

“这有什么,你们快进来吧。”

“谢谢。”

她伸手从鞋架上拿了两双拖鞋,还没等她放下,随因便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去接,随嘉聿走在最后还不忘把门关上,进屋后换上了随因递来的鞋子。

随因这是第一次到别人家里做客,这间屋子小而jg致,门框上的一卷吊挂珠帘将空间一分为二,角落堆放着满满的东西,可是一点都不显杂乱,此刻满屋子都是香味,随因跟在王婶后面进了厨房,探头去瞧那锅里头的样子,结果被涌出的雾气迷了眼睛。随嘉聿上前将她拉到了身后,他对王婶道:“麻烦您了。”

“等你们下来太yan都要落山了,我肯定得给你们先炖着。”她笑了笑,转身回去切菜,“我自作主张吊了点j汤,我nv儿长身t的时候我经常那么弄给她喝,等下你们也试试看。”

随因随即看向随嘉聿,只见他摇头,饶是他们两人都没听过这种做法,随因问:“那是什么样的?”

“等下掀盖了让你来看看,味道喝起来鲜甜鲜甜的,jg华都在哪里头了,大补,那样下来r0u也neng,就是她不ai喝,每次我给她弄都要b着她才能喝。”

随因心里已然有了底,对于她来说应当也是一种极难下咽的东西,她求助似地看向身旁站着的哥哥,他面带微笑朝她摇头,看样子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小厨房站两人实属b仄,王婶很快就把他们两个请了出去,这下换随嘉聿有些不好意思,他道:“我也来打下手吧,会更快点。”

“没剩多少了,你帮我把这些刚刚沾过生r0u的砧板菜刀还有碗筷都洗一下,我还想说你妹妹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该多去陪陪她,这里我来就行了。”

随因正端坐在沙发上,表层的廉价革皮还残留着最后一口气,半掉不掉地挂在那,座位左手堆放了一大叠整齐有序的报纸,她自觉失礼,没经过人家的同意,拿起放置在最上面的最新的那一份翻开阅览。厨房里热油的声音噼里啪啦接连不断传出,她的心也没有很专注于手上的东西,时不时就走神,聚拢回实现时才发现自己正在盯着随嘉聿看。

随嘉聿下意识回头,透过那个置物的拱门看向坐在客厅里的随因,而随因恰好也在盯着他们看,冷不丁就撞了上去,两人心砰地一跳,不约而同地错开了过去。

随因再次将视线放在随嘉聿那,但这下又回归于最开始时,视线所触及之处只有他的肩膀。从她这里看,倒也能看出厨房两人正在交头接耳地说些什么,加上随嘉聿刚刚的动作,她几乎是确定了他们的话头正在自己身上。但她还是坐着,没有想要上前给他们增添麻烦。她在心里暗暗感叹,这里的人看起来对他都很好,不仅好,也热情,生怕随嘉聿一个人孤零零的,这当然也跟人的本x息息相关,她不禁叹了口气——从始至终好像只是她,一直在影响着别人的生活。

随嘉聿很快便从厨房端了菜出来,帘子上悬坠的珠子碰撞在一起,叮叮当当地将她从白日梦魇中拉出,她连忙把手上的报纸放在一旁,起身迎了上去:“还需要我帮忙吗?”

随嘉聿把盘子放在了餐桌上,给随因拉开了椅子:“都忙完了,你坐在这等着开饭就行。”

随因坐在那个位置上,手指在桌下被捏得开始泛白,她看着桌上的菜,再看看随嘉聿,她说:“我们可以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吗。”

随嘉聿的脚步一滞,他转过身蹲下来将她紧张不已的手指分离,然后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用指腹细细摩挲,像手掌在一块丝绸缎面质感上的布料上拂过的丝滑触感,他定了定神,而后抬起眼看向她,郑重道:“你想的话,我们去哪里都可以。”

他何尝不明白随因现在的状态,但因为什么产生因,就会因而生果,他只能用剩下的时间去修补她藏于心底深处的疤痕,行动远远大于表述,后者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快擦擦眼泪,等下王婶看到了,该说我的不对了。”

随因抬手想要去抹眼泪,但碰到眼角时,手上没有那本该有的sh漉触感,她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人的逗弄,她撇开头,可心情却是好了一半:“那可不就是你欺负我?”

“对不起,是我的错。”

“嗯……就是你的错。”

中午王婶的丈夫没回来,所以那张小饭桌加上随家兄妹,也不会拥挤。汤还在厨房里吊着,在时间到达之前它都会在那边,但现在餐桌上摆放的菜实属丰盛,有鱼有r0u,加上那未出炉的j汤堪b当地过年才会准备的团圆宴席,随嘉聿道:“王婶,真是麻烦你了。”

他上次帮王婶换煤气罐时,才知道她中午自己在家都只是烫个挂面对付一下,这一桌子菜,耗费了她不少力气。

“说得什么话,老赵去隔壁镇帮忙一去就好久,这不还得多亏你帮我跑上跑下的。”

“那也只是顺手的事,下班回来就带上了。”

“我今天也只出了力,这些都是可都是你花钱的,呐,那边还有剩下。”

随因缄默不语,她和面前这个人并不是很相熟,也cha不上话,只是静静在聆听着两人的对话,从中汲取一点随嘉聿的过去影像。但说到后面,王婶提及了最近发生的那件大事,她的神se略带哀伤,说话也没有了刚刚的力气:“我听说了……你妹妹现在没事了吧。”

“我没事……”随因回答道。

她笑了笑:“没事就好……如果当初……”说到这她又停了下来,筷子也被碗里的米饭没过三分之一,但她又收住了,扒了两口饭进了嘴,“没事,你们快吃吧,都要凉了。”

说完她回了厨房,借口去看j汤,留下了然于x的随嘉聿,和不明就里的随因。

——

国庆快乐!

王婶的j汤吊得很鲜,即便上面浮着一层油膘,但也不影响在这之下的味道,随因几乎是一口气喝完的,本来吊的汤分量就不大,分成两人份之后也就更少了些,随嘉聿见她喝完,连忙端起自己面前那碗要给随因递过去,随因在擦嘴的间隙连忙伸手将汤推了回去:“我可不要了。”

“真的不再喝一点吗?”

在触及到她坚定的眼神时随嘉聿这才悻悻将汤端了回去。王婶在一旁道:“那一大碗r0u呢,不吃可就吃不完了。”

然而那么大一锅,不管怎么吃确实是吃不完的,好在还没彻底入夏,放个两三天也不会坏掉,吃个几天总能吃完。

随嘉聿把一个大j腿夹到随因碗里,随因抿嘴,颇有些犹豫,但也知道自己不好推托,只能夹起来送到嘴里,而那一口咬下去齿间也迸发出与之相同的滋味,表层像是附上一层薄膜,neng得滑溜溜的,一点也不会塞牙。

“怎么样?我手艺还不错吧?”在王婶翘首以盼的目光里,随因点了点头:“很好吃,我很喜欢。”

“那就好,小随你快给你妹妹再夹一点。”

这大概是随因来这边将近半个月度过得最为开心的一天,家不算完整,但也没有割裂感留存,反倒隐约透着幸福,她笑着听王婶和随嘉聿一人一嘴你来我往地说着,她想象中的家有了雏形。

这顿饭t感吃了很久,三人坐在一块聊天也聊了很久,因此当门再次打开时,山t已经将挂在天边的太yan遮了半只角。

王婶将他们送出门去,还不忘将用铁饭盒打包的食物交到随嘉聿手上:“小随,这次不凑巧,下次等我们家那老头回来了,你俩一定要喝两杯,你可不知道,他前两天又偷偷买了好几瓶酒藏在柜子里,还以为我不知道。”

随因打量着随嘉聿,没有说话,但眼神里蕴藏的意思已经明晃晃摆在了他的面前,随嘉聿顿时慌乱,生怕她说出更多自己还没透露过的事情,连忙制止:“婶,你小点声,别把我老底都戳穿了。”

她在随家兄妹身上各扫视了片刻,一副了然的样子,她心里已然有了使坏的想法,于是指着随嘉聿,对随因说:“ch0u烟喝酒都是不好的,你得劝劝你哥,他一闲下来就找老头子蹭酒喝,酒量不好喝两口就醉,醉了就ai说胡话。”

“我会的。”

随嘉聿喝醉会是什么样子的?她好似已经身临其境,揣度着那时随嘉聿的一举一动,他说的胡话又会是哪种的?毋庸置疑的是,这分开的五年,他们都互相错过太多太多的时刻,那些时刻都需要用时间去再历经一次,不过到了那时,心情大抵是截然相反的一种,堪b失而复得的喜悦。

随因任由随嘉聿牵着上楼,从高处眺望过去,看见了几缕炊烟袅袅升起,逐渐有紧锣密鼓的敲打声传出,无所事事的人们又要开始迎接新的夜晚,争取能早些进入梦乡。

随因停下了脚步,拉着随嘉聿一起靠在栏杆上,她问:“王婶的孩子是怎么了吗?”

“他们唯一的nv儿在三岁那年被拐走了。”

又是人贩子,将一个原本能幸福美满的家庭轻而易举摧毁,随因其实也能猜到一些,在报纸旁的小桌子上还摆着一张幼儿的照片,眉心点了个小红点,笑容看着让人心如春日的白雪一样化开,而那间屋子,却没有留下属于她的痕迹。

“他们来这边居住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他们一直找,一直找,从北方找来南方,沿途的城市都待了一两年,就为了能有些消息,这不有天,有人和他们说付姝这有点眉目,所以他们就来这里长住了,一边打工一边找。”

随嘉聿后面就算不说她也知道,他们自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然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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