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
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镜流此人,表面看着孤高冷绝,寡言少语的,内芯还是太过善良,心眼实在。
把人打到进的气多出的气少还能记得留点手,丢给丹枫全力施展奶爸天赋留出足够的时间,后者也说治就治,一点儿都不含糊,满头是血的破布麻袋转眼间就干净整洁,除了身上破破烂烂衣不蔽体外,孩子就像睡着了一样安详。
好心的丹枫甚至还让人把他们带入了常住的客房里。
木渊打量着熟悉的客房,一颗黑心又热又痛:“他真的,我哭死。”
景元也想说这句话。
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悲痛之中,仿佛站上了一条四通八达的十字路口,看上去条条大路通罗马,兴冲冲跑到头后,发现罗马唯一的城门口被挂上了“此路不通”的木牌。
木牌一张嘴,对他说:“我也喜欢你,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
见鬼的好兄弟。
谁家好兄弟会突然凑近,满脑子都是兄弟你好香。
“回头想想,这次上头,事情好像做的有点过了。”木渊拉开拉门,头也不回道:“我去看看镜流姐怎么样了,还生气的话……就负荆请罪,大不了再挨一顿打。”
木渊自觉认错态度非常良好。
景元这时候看见他就心梗,挥挥手,任由他在作死路上撒蹄狂奔:“我睡会儿。”
他累了,此时只有酣甜的梦想能勉强抚慰疲惫的心灵。
木渊也不强求他跟着自己一起去找揍,道了声“晚安”,跨出去,反手在背后拉上门。
之前那面的庭院不堪入目,镜流和丹枫转移阵地,跑到了另一侧走廊,万恶的特权阶级家里大到不可思议,一面景色被破坏,还有千千万万个可以赏的景色站起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五人。
镜流身上的寒意还没全下去,看到逐渐接近的人影,凉飕飕道:“识趣的人,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再出现在我面前。”
“刚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想着独悲苦不如众悲苦,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是不符合核心价值观的,你要是不解气,再揍我一顿也行,我挨打肯定立正。”
两人只见过对方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嘴脸,还从未听过他用这样认真的语气自我检讨。
镜流特潇洒地侧坐在走廊上,背靠着镂空雕花的墙板,为了欣赏月光,这侧的灯光都被熄灭了,少年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唯独一双眼亮如星辰,心灵的窗户澄澈得紧,什么情绪都往外冒。
她不是个记仇的,那点辣椒水对她来说只是突然的不适应,算不上很辣,撒了气心里舒服多了——他们几个相处模式一贯如此,景元在她这还老实一点,但也没太多,偶尔也和木渊气气她,她和丹枫再仗着武力值比他们高揍回去,打完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压根没和气可伤。
友谊像一朵花,有的只能存在温室里舒展枝叶,一遇到风吹雨打就凋零枯萎,有的生长于悬崖,背负生死也不轻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