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
云霜以为自己只要不听方兰庭的话,不再按照他的指令去做事,一切就可以相安无事,可是到头来才可悲地发现,自己就是个无足轻重的臭鱼烂虾,他做与不做都没有甚么太大的区别。
精明歹毒的商人自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能肃清挡住自己利益的障碍。
云霜不过休息了短短半月的时间,南馆便发生了一件大事,姚天保当即去了冷冷清清的霁月轩,对锦画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抱着人一口一个亲儿子地叫着,叫得锦画一头雾水,不知所措,僵在姚天保的怀里,锦画笑得勉强:“爹爹今日抱着我这把老骨头,怎么不嫌硌手了?锦画皮肉老了,也难得您亲得下口,真是为难您了。”
姚天保哈哈大笑:“不老,不老!咱们的锦画不愧是锦画,即便年纪大了也还是天下第一舞妓,无人能超越你呀!”
锦画被他抱得不舒服,几度想推开他,到底还是忍住了:“爹爹有话不妨直说。”
姚天保甚么都没还说,锦画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些甚么,多半是最近发现自己又有甚么多余的利用价值,要把自己捞起来洗一洗,榨干最后一滴油。
果不其然,姚天保道:“是这样,有一伙从大宛国来的波斯珠宝商人,听说咱们馆里有一个名动天下的舞妓,还有一半波斯血统哩,觉得亲切,他们不远万里来到中原,中原对他们来说就是异国他乡,所以特别想见见你,看你跳跳舞。而且这次还是他们自己开价。”
锦画一下子僵了一瞬,眼中燃起一小簇火苗,没问价钱,而是再三确定:“大宛国……?波斯的珠宝商人?”
见姚天保点头,锦画暗暗高兴,连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记得方兰庭和他说过,赵景行就是去了大宛国做生意,因为路途太遥远,音书难寄,才很久很久没有给他回信,隔了这么久,久到他都对他失去失望了,如今却说有一帮大宛国波斯商人要特地来看他跳舞,会不会……
锦画又想起当初与赵景行在晞园重逢那一次,也是先让一帮商人高价包自己,先给自己惊吓,再给自己惊喜。这一次,难道又是故技重施?
一定是……一定是。
赵景行果然没有忘记自己,方兰庭也没有骗自己,他真的从大宛国回来了,一定带着很多很多钱,回来赎自己了!
他这个人,肯定又会像从前一样,在自己跳舞谢幕之后,从自己背后偷偷冒出来,紧紧抱住自己,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会贴着自己的脖颈,轻轻洒落下细碎的吻,会说:“曼曼,哥哥回来赎你了。”
他的怀抱会和从前一样温暖有力。
锦画死死压抑着心中的雀跃,面上沉着冷静,不敢教姚天保发现端倪,故作平静地应下这件事,在姚天保走后,才高兴得放声大哭!
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六,可霁月轩内早已空空如也,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