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碧冷漠道:“我没有骗你,云霜。到了这个地步,你只有自己把尊严撕碎了牢牢踩在自己脚底。这样别人才没有办法来践踏你的尊严。”
这么多年,珠碧早已把自尊踩在了脚底下,那些权贵让他做甚么他就做甚么,哪怕要他再一丝不挂地爬出南馆他也能二话不说就爬出去,还能一边爬一边学狗叫。
他对自己一向是最狠的。
只有对自己足够狠,别人才没有办法对他狠。那些嫖客自以为很歹毒的行为用在珠碧身上,想看他羞愤欲死的模样以满足心中的扭曲快感,却最后都没能如愿,反之都被珠碧之后的举动惊掉下巴。
天大的折辱他都欣然受着,末了还会露出满足的笑容来,望着那些人无法得逞的神情,珠碧心中会升起莫名的酣畅快感。
看啊,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甚么可以折辱他了。他不在乎世人的看法,他们没有经历过,又怎会感同身受。
灵鹫说得对,是他们失去明辨善恶与共情的能力,该悲哀的应该是他们。
珠碧牵着云霜一路溜达出了门,萃月轩前的路是一片卵石小径,手与膝盖就这样硬生生压上去,其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实在太疼了,云霜几乎没法再向前挪一步,可珠碧扯着手中狗绳径自走着,云霜的脖子承受不住拉扯的力道,逼命的窒息感激发了求生的本能,云霜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往前爬。
到了萃月轩大门,外头已经有许多洒扫的杂役了,时不时还有妓子穿行而过,云霜实在没有办法腆着脸爬出去,手脚一软趴在地上求饶,珠碧蹙眉甩鞭打他,道:“不爬是罢,行,我找人把你拖着,咱们去南馆外头遛一遛。”
珠碧作势就要大声喊人,云霜只得支撑起身子趴好:“不!我爬,我爬……”
两人一走一爬,堂而皇之地出了萃月轩,那些路过的还不曾被正式调教的雏妓惊得呆立原地,再不敢向前走一步。
这是怎样的一个场景啊!所有人或惊讶或嘲弄的眼神如刀一下下划在云霜满目疮痍的心上,他死死咬着牙关,努力让自己忽略周边景象,便是隐忍至此,珠碧也不肯放过他。
一脚踹在他摇摇晃晃的屁股上:“死狗是不是?从现在开始每爬一步学一声狗叫,不然咱们就出去。”
灵鹫那低沉威严的声音又传来了:“珠儿,听不见我说话么?我说收手!”
珠碧仿若未闻,对着云霜又踹了一脚,踹得人直往前摔。灵鹫的喝令全然不见效果,只会惹得珠碧更加狠厉,将云霜折磨得更惨。
这个威胁真是百用百灵,云霜再是气愤不甘,也只得服从,而后,一声颤颤巍巍的“汪”从嘴里挤出来,随之一起涌出的,还有苦涩的泪水。
那九泉之下的地狱,怕也不过如此了罢。
往前爬了不久,云霜看到了一个人影横在面前,抬头一看,正是那飞扬跋扈的另一个红牌,锦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