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曼华突然意识到,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真真正正地失去了她的亲生女儿。
再也回不来了。
“子衿,妈妈错了。”钟曼华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她第一次道歉了,“你奶奶的病很重要,你帮她治治吧,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诺拉博士,抱歉了。”嬴子衿不为所动,转头,“没想到您会找我医治这么一个人,我和他们有仇,我不救。”
她微微颔首致意,离开了病房。
四个嬴家人还在病房里发呆,身子发颤。
“你们——”诺拉皱眉。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左黎拨过去了电话。
左黎第一次去青致的时候,就已经从教务主任那里了解到了嬴家那些破事儿。
听诺拉这么问起,就全部给她说了。
最后,又补了一句。
“诺拉博士,嬴家那些人都不当人您是医生,知道活体血库代表着什么吧?一年抽那么多次血,对身体的伤害有多大,您也应该清楚。”
“嬴同学还能够活到现在,真的是一个奇迹了。”
诺拉听完,气得浑身发抖。
她见过不少病人,也见过医闹。
但她是真的不能够相信,还有人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诺拉看向嬴老夫人,神情厌恶:“活体血库?你们真是恶心!”
说完这句,她放下手机,就开始解身上的白大褂。
看见她这个举动,钟曼华一惊:“诺拉博士,您这是干什么?”
“不好意思。”诺拉声音冰冷,“我也不救了,医者父母心,但你们不配。”
她将白大褂放在一旁,也朝门口走去。
临出门前,诺拉还是停下来,多说了一句:“这病不简单,很诡异,你们还是尽快做好心理准备吧。”
病房的门被关上,只剩下了嬴家四个人。
钟曼华浑身发冷,嘴唇蠕动了一下:“震霆……”
嬴震霆是后悔得不行。
嬴子衿会医,他铁定会把她留下来,还会给她最好的。
可现在,已经晚了。
他们都已经断绝了关系,他也不止一次放出狠话让嬴子衿滚。
嬴震霆现在想起来,心如刀绞,悔恨万分。
嬴老夫人也终于害怕了,她抓紧嬴玥萱的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涨得通红:“婠婠,怎么办?子衿她不给我治病,怎么办?”
“你去求求她,求求她好不好?”
死亡面前,谁都会恐惧。
嬴玥萱扯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内心也很崩溃。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诺拉请来的医生就是嬴子衿。
嬴子衿到底是怎么会医的?
可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在嬴家的地位,即将一落千尺。
怎么办?
嬴玥萱抿了抿唇,站起来:“妈,我出去一下。”
钟曼华完全没听到这句话,嬴震霆也没理。
嬴玥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离开了病房。
她走到厕所里,调出了井红贞的电话,拨了过去。
医院外。
傅昀深靠在玛莎拉蒂前,他抬头,瞧见女孩从臺阶上下来,眉挑起:“怎么这么快?我们家夭夭”
嬴子衿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嬴家人,没救。”
傅昀深的桃花眼敛起,神情淡下来:“是不应该救,有能力,让他们找别人。”
嬴子衿系好安全带,沉默着没说话。
“怎么?”傅昀深能够觉察到女孩情绪不对,“心情不好?”
“也不是,就觉得——”嬴子衿靠在椅背上,抬头望着天,淡淡,“挺可笑的。”
利益,真的就有那么重要。
可以让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卑微求全。
她以前没有体会过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只是被教会了什么是生死相依的友情。
再一次回到地球之后,她不是没想去体验亲情,只可惜嬴家斩断了,她也不需要。
她有温风眠和温听澜,足够了。
至于爱情?
嬴子衿微微侧眸。
正在这时,一隻修长的手,落在她的头上。
掌心温暖而柔软。
带着他独有的温柔和沉稳。
仿佛能够让一切都镇定下来。
“人心呢,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猜测的东西。”傅昀深眼睫微动,轻笑,“行了,小朋友,别想这些,迪士尼乐园,去不去?”
嬴子衿挑眉。
她这才想起,她的确还没有去过游乐园。
“去吧。”
“嗯。”傅昀深笑了笑,“在里面住两天,你也休息一下。”
嬴子衿稍稍思考了一下,眉眼松散下来:“我要吃加勒比羔羊蝴蝶排配饭。”
“好,还有什么?”
“和唐老鸭拍照。”
“嗯?”傅昀深饶有兴趣,“为什么不是白雪公主?”
“唐老鸭傻得可爱。”
傅昀深拿出手机,开始订票。
在他面前只是个小朋友,那就惯着,他心甘情愿。
翌日,晚上。
第一医院,病房里。
头疼癥让嬴老夫人向来嗜睡,但是这两天她却毫无睡意。
第一医院的医生们,都对她的头疼癥束手无策。
诺拉当天就启程回o洲了,找都找不到。
嬴老夫人悔不当初。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有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