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和夏崇杰带着小兆抵达游乐园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一件事情。
看着周围来游乐园玩的几乎都是以朋友或是以家庭为单位,这样子看过来,乍看之下我和夏崇杰好像是带着小孩的小爸爸跟小妈妈,感觉很怪。
但既然都已经答应了店长,加上想要圆满小兆的愿望,我觉得我还是认命好了。
「票买好了,两大一小,我们走吧!」夏崇杰买完票兴致冲冲的朝我跟小兆走过来,他今天穿了一件白se上衣,搭上休闲的深se牛仔k与头上的黑se帽子,头顶上的yanyan高照,晒得他一脸通红,搭上他脸上的灿烂笑容,也让今天的夏崇杰显得更加的yan光。
「小兆,有没有想先玩什麽?」夏崇杰拿着游乐园的地图,蹲在小兆身边问。
我看着远方,给予自己一个深呼x1,刚刚搭车搭得有点久,我现在还有点晕车,虽然努力装作让旁人看不出任何异状,但要我马上跟着玩那些游乐设施我真的无法。
「旋转木马!」
才刚走进游乐园入口,就看到旋转木马,圆盘上闪烁的七彩灯与上头随着音乐起起落落的马儿,坐在木马上的孩童开心的朝着外头的父母挥手。
我转身看向夏崇杰,想说上前询问要不要让小兆先玩这种轻松的设施,可夏崇杰却一脸恍神的模样。
他凝视着旋转木马,眼珠子动也不动的,这一瞬间他整个人好像定格住了,在他身上的时间停止了流逝似的,好像沉浸了某段记忆中。
我纳闷的看着他,正想问怎麽一回事时,一阵尖叫声传来,我被一旁的风火轮游乐设施与上头传来的尖叫声转移目光,看着在上头不断尖叫嘶吼的人们,我觉得有点汗颜,脸上的笑容变得僵y,心中突然有种想临阵脱逃的想法。
夏崇杰这才回过神来,他拍了拍小兆的肩膀,「是男人玩什麽旋转木马?」他说,指了一旁那高大的风火轮。
「要玩,就是要玩大的!」
「风火轮!」小兆跟着说,声音听起来充满亢奋。
「没错!风火轮!三百六十五度旋转,我的ai!走!」夏崇杰跟着起舞,惹得小兆开心尖叫,在一旁的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说什麽。
一开始就挑这麽刺激的设施,好吗?我的心脏好像没这麽大颗欸……
小兆开心的拉着我们两人的手去排队,眼看着队伍越来越接近我们,我有点不舒服的打了隔,惨了,好像有点想吐,如果真的上去玩了会不会真的吐出来?
「学姊,你脸se有点不太好。」夏崇杰终於发现我的不对劲,歪头看着我,我低着头正要抬头看他的之後,他突然把他的手压住了我的额头,有点强迫x的要我跟他对上眼。
额上突来的触感让我愣了住,我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额上的手很大却又不失温柔,抬眼见到眼前那双黑眸中透漏的担忧的神情,下一秒我摀住自己的嘴巴,藉机逃离那双温柔的手。
又打了隔,我知道这是晕车的後遗症,我是有点不太舒服,而我也顺道藉着这样不舒服的感觉逃离了那双眼睛的注视。
「学姊,你要不要在旁边休息一下?就让我和小兆上去玩就好了?」夏崇杰问。
听到这句话,我再度将视线移到他身上,犹豫了一会儿,最後我点头,「好吧!抱歉,让我休息一下……」
「姊姊?」小兆抬眼看着我,小小年纪应该看不出我的不舒服。
我00他的头,「小兆,姊姊若上去玩可能会吐,你跟你舅舅上去玩就好了,姊姊在出口等你。」
回望看夏崇杰,他点了头,我便离开了队伍,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呆呆地站在出口处,我0着刚刚夏崇杰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碰触的额头,刚刚那温热的碰处感已经消失,我眨眨眼睛,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在意什麽。
他是故意还是有意的?怎能随便碰触nv孩子的额头?
这样的行为我觉得太过於亲密,让我觉得有点尴尬。
约莫在出口处等了十分钟,夏崇杰与小兆两人笑嘻嘻的走出来,看来这可怕的游乐设施没有吓倒他们,我不禁佩服起这两位男生的勇气。
「学姊!」夏崇杰在看到我身影的时候朝我招招手,再度拿出游乐园的地图,「接下来要玩哪个呢?大怒神怎麽样?还是隔壁的海盗船?」
「海盗船!」小兆指着隔壁的海盗船,见到在上头人们起此彼落的尖叫声,我有点无奈,不懂为何他们都要选这些刺激的游戏玩?
「好!海盗船!我们走!」夏崇杰有很活力的往海盗船的方向指着,回头确认我有跟上後,与小兆两人手牵着手小跑步的往海盗船的方向走去。
甚至跑到一半,小兆回过头来拉着我的手,要我一起和他们跑。
「学姊,海盗船的刺激度应该还好,你可以吗?」听起来是关心,可在我耳里听起来好像又有点小看我的意味在,我评估了一下自己的身t状况,抬起下巴,点了头,「当然可以,我还可以坐在最後面呢!」
看来激将法对我很有用,可当我坐上海盗船的时候,我就立刻後悔了。
当海盗船开始荡且越荡越高的时候,夏崇杰与小兆两人兴高采烈地高举着手,欢呼着,我咬牙忍受每一次快要飞起来的感觉,身子好像快被甩出去一样,真心觉得可怕……
结束後,我一脸苍白,无力的走下船,微微喘口气,最後站在出口处等他们。
看到小兆的笑容,接下来好几项的游乐设施我也都奉陪到底,假装自己其实没那麽害怕,咬着牙撑过那短短几秒钟或是几分钟的恐惧,经历过後,才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想像中的害怕。
就跟人生中会遇到的挑战一样吧?咬牙撑过去,那些曾经以为是不得了的大事情,终究都变成了小事情,而某天某个时刻回过头来看这段记忆,可能会一笑置之,会心一笑吧?
不自觉的,我也跟着玩开,一天下来玩得很过瘾,有的游乐设施甚至还玩上好几遍,当玩到疲累之时,我们才去享用迟来的餐点。
用餐时,小兆开始述说他的种种快乐,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麽开心,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麽开怀。
见到他的笑容,我也觉得开心,感觉这一天都值得了。
回家的时候我们也同样是搭游览车,坐在靠窗座位上的小兆累瘫的靠在夏崇杰身上呼呼大睡,我则是坐在另外一边的两人座位,本来打算闭目养神一下,才刚闭上眼,夏崇杰的声音宛如近在耳边。
「学姊。」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我以为是幻听。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你在叫我?」
他点头,「老实告诉你,其实我不敢玩旋转木马。」不知为何,他突然讲了这句话。
「啊?」我觉得纳闷,想起一开始他凝视旋转木马的眼神,像是在回忆某件事情。
「是会晕吗?因为一直转的关系。」我疑惑。
「一直转,一直转……转到後面……」他垂下眼睛,不说话了。
「转到後面?什麽?」我看到夏崇杰他的神情变了,他的脸上不再有笑容,神情变得复杂,一时之间我读不懂他脸上的情绪,他的目光是看着我但眼神却是涣散毫无聚焦。
突然间,沉睡的小兆移动了一下身子,说起梦话来:「舅舅不要跑……」
「哈,傻小子,你压着我我是能跑去哪里?」他g起笑容,0了0小兆的头发。
我看着他,过几秒钟他又和我对上眼。
「学姊?」
我微微蹙眉,「你刚刚要和我说什麽?」
「哦……没事啦!」他扯扯笑容,「学姊你很勇敢欸!就连笑傲飞鹰跟大怒神也敢玩……我以为nv生都不敢玩这些的。」
我知道他是要转移话题,於是我也顺着他的意思。
「可能我真的不像nv生吧。」我摊手,显得豪迈,也显得大方,毕竟不是第一次被人说了。
b如看鬼片这件事情,我很乐意看鬼片,当鬼出来吓人的时候,我是会惊恐会吓到没错,但并不会觉得可怕,反而觉得有趣。
又b如许多nv生会怕黑这件事情,我也不怎麽怕黑,有次晚上我们在某间教室讨论班上事宜的时候,那时候我东西收得很慢,因此到最後只剩下我一个人,前一个离开的人是一个调皮的男生,还故意关灯想吓我,可我当时并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失望的默默将灯给打开,问说我怎麽不怕黑,而我送了他一个白眼,骂他无聊。
「学姊怎麽不像nv生?」夏崇杰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趣味,他用那双带点柔情的眼眸看着我,继续说:「个x直率又好相处,这是一件好事情啊!有些nv生的心思太细腻,太难猜,我就觉得很难相处,所以相较之下,学姊,我觉得你好多了呢!」
好多了呢?
这句话的音微微上扬,与他嘴角上的微笑一起。
我愣愣地看着他,有点不敢相信的说:「真的吗?」
「啊?难道不是吗?」他有点疑惑的眼神盯着我,「所以学姊你不好相处?你没朋友吗?」
我有点无言的看了他一眼,「我怎麽可能没朋友啦!」
「哈哈。」夏崇杰笑了笑,而我没有想要继续理他的打算了,我因为疲累而打了哈欠,藉此告知我想阖眼休息。
「你好好睡,等等到了我再叫你起床。」他说,此刻声音听起来异常的温柔。
我应了声好,便闭上了眼睛。
刚刚那声的疑惑,是我打从心里出来的疑惑:我人,真的好吗?
如果我真的好,那为什麽曾宇绍会与我分手?即使知道我的心会很痛,为什麽又执意要分开?y是要将我推离他?
想到这,我的眼涌出一gu热气,鼻子也酸了,在眼泪要掉出的时候我快速的抹去了眼泪。
回到学校附近後,我和夏崇杰先是将小兆送到松饼店里,今天店长还是有营业,小可也在,见到我们玩到累垮的模样一脸羡慕的看着我们。
「真好欸……我也想跟你们玩啊……」小可说。
我有点尴尬,当时店长并没有找她。
当我正不知道要回什麽话的时候,店长拍拍她的肩膀,说:「你若跟着一起去玩,那我怎麽办啊?你忍心丢下我一个老nv人顾店吗?若是遇到坏人怎麽办?谁帮我啊?」
「店长,你这麽凶悍,没人敢欺负你啊……」小可说完快速的跑开,也只有她敢得罪店长了,虽然我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但我还是不敢与店长这样说话。
「不然……下次员工旅游就是去游乐园啊!哈哈,真好,这样就有人帮我一起顾小兆了,你们又可以玩到,整个一举两得欸!」店长不知道哪来的想法,而且她好像是讲认真的,因为她竟然开始翻阅行事历。
我站在旁边,不自觉的又打了声哈欠,「抱歉,我想先回去休息了……」我说。
「我送你吧。」夏崇杰说。
我愣愣地看着他,因为打哈欠而摀住嘴巴的手还来不及放下,店长挑了眉,用有种八卦的眼神看了我和夏崇杰。
「不用啦……」我拒绝,「我家在附近,走不到两分钟就可以抵达了。」
「可是这麽晚,很危险欸!」他微微嘟起嘴。
「潘潘,你就让他送你,这样我也放心。」店长说。
最後我说了声好,於是我跟他两人肩并着肩走在路上。
并不是第一次与夏崇杰并肩走在路上,上次我们就有共撑一把伞一起去直属聚过,也许是因为腿长的关系,他的脚步稍快,但为了配合我而刻意放慢脚步。
我感受到他的t贴,不自觉的笑了笑,这小子b想像中还要贴心呢!
「我住在这里,谢谢你送我回家。」停在某个社区大门口,我对他说。
夏崇杰先四处看了看,观察了几秒钟,然後点了点头,「这里环境不错。」
「对阿!环境不错!只能住nv生。」我说。
「只能住nv生啊?」
「当然!这样才安全啊!」我指向警卫室的方向,「而且又有警卫在,若有访客还得通过这关呢!」
我朝他挥手,他抿着唇,倒也没有说再见,仅是挥手而已,我转身拿出门禁卡开启社区大门,当门关了上,透过门上的玻璃,我还看见他那伫立在原地的身影。
我有点讶异,他是要确认我进屋才肯离开吗?
想了一下後,也没有将心思停留在这上面太久,一天的疲累让我无法整理思绪,脑袋整个沉沉的,回到家洗完澡後我很快的就入睡了。
「与学弟约会,玩得开心吗?」隔天,方筠问,一脸明显的写着四个大字,这四个字就是:从实招来。
我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还好今天是星情日,我还可以好好休息一天,若是星期一我肯定像丧屍一样。
「哪是约会……」我翻了个身,懒得解释。
方筠其实懂我,只是故意要闹闹我的我也知道,所以我没有打算认真的回答她的问题。
「你学弟在系上很红欸!」
「什麽意思?」我纳闷。
「人长得高,脸蛋又好看,是那种站在人群中很容易被注意到的人,当时迎新宿营的时候,他可是很红的欸,现在在系上也蛮红的。」
很少参加系上活动的我,加上去文学院也只是上课才去下课就溜,几乎很少时间待在那里,所以任何有关於系上的事情,不管是八卦也好或是其他的事情,我很少知道的。
我眨眨眼睛,一点都不感兴趣,但想起夏崇杰的脸蛋,他确实长得很好看,大概就是那种旁人经过会多看几眼的那种好看,他的五官不算深邃,可那双眼睛总是充满了灵气,每次他眨眼睛的时候,都会觉得他即将要调皮的样子。
除此之外,我对他的印象还有偶尔会出现贴心的举动,这些举动看似平凡,但却为之感动,b如并肩的时候他会要我走内侧并且配合我的脚步、b如在送我回家的时候他会确认我走进屋里後才真正离去。
结论是,他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
「你知道他红到什麽程度吗?」见我没有说话,方筠又问。
「什麽?」我真的对这些没有任何的兴趣。
「红到……隔壁班的陈怡雯……好像想倒追他欸……」
我微微蹙眉,这个名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是我讨厌的人。
陈怡雯刚好与曾宇绍同班,在大一得知我与曾宇绍在交往的时候,时不时的会故意在我面前与曾宇绍说话,在与他说话的同时还会偷偷观察我脸上的表情想藉此得知我有什麽反应,起先一次两次我没放在心上,但也就是因为我没放在心上,她开始会对曾宇绍有肢t上的互动,b如搭肩、拍手腕等,有一次甚至在我面前要g弄起他的手。
曾宇绍压根就没有将她放在心上,也因为尊重我的关系会与她保持距离,我们也没有因为陈怡雯的存在而吵过架……
可这个nv生我打从心里就是不喜欢她,甚至有点讨厌。
直到後面我才知道因为她喜欢曾宇绍,所以故意这样刺激我。
「身为直属学姊的你,有什麽感想?」方筠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无言地看着方筠,摊手不以为意,「我能有什麽感想?那是夏崇杰的事,我能管吗?」
关我什麽事啊?就算他之後要跟陈怡雯交往也不关我的事吧?不对,夏崇杰会喜欢陈怡雯那样的nv生吗?
这问题我还真的不知道,但也不想再想了。
由於接近中午的时间,我便离开床,将睡衣换下後,正打算与方筠一同出去用餐的时候,我发现夏崇杰在早上十点多的时候传了讯息给我。
内容说他有个东西要给我,目前放在警卫室那里,要我有时间就过去拿。
用完餐回来後,我从警卫室那里拿到了一盒酸痛贴布。
「昨天玩得这麽疯,是该贴一下啦!不过你学弟也太好笑了吧?」
「我还真的不知道该哭还该笑……」我说。
一来我用不到,二来到底是哪个天才会想到要送酸痛贴布给nv生的?算了,这也是他心意我就不计较了……
「你学弟真的对你超好的欸!」方筠说:「玩乐一天後的隔天还送酸痛贴布!」
我无奈的叹口气,有点无奈的看着那盒酸痛贴布。
就这样吧。
脑中不小心闪过在游乐园中他站在旋转木马前的表情,我沉下脸,突然对夏崇杰这个人开始感到好奇了。
上课钟声还没响起,由於午餐很早就结束,我便提早到了教室坐好,特地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素se窗帘随着吹进的风而起伏飘动,透过光线很明显的我看到一粒粒的小尘埃随着风吹动,而後坠落不知何去。
由於是下课时间,窗外传进了下课时间才有的谈话声,吵吵轰轰的,震得我耳膜有点痒,当我伸手r0u起耳朵的时候,有个声音传了过来……
「那边那位同学,可不可以帮忙把窗户关起来,因为要开冷气。」
我抬眼看到夏崇杰头戴着黑se帽子站在教室门口那,空荡荡的教室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
「学──姊──」见我没有反应,他又唤了我一声。
「喔好。」我起身离开座位,正要将窗户关起来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嗓音传入我的耳,我下意识地低头望过去,结果我看到了底下在说话的人。
是曾宇绍。
刚刚还坐在座位上的我并没有发现到吵杂的谈话声中有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教室位在二楼的位置,他正与隔壁班的一位nv生聊着天。
「学姊,你在看什麽?」夏崇杰的声音突然放大响起,我转过头,赫然发现他人不知道什麽时候走到我身边,顺着我的目光往窗外望出去,他语气中有着天真的意味,「是学长欸!」
当我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时候,他竟然脱下帽子朝着曾宇绍挥着手大喊,「宇绍学长!」
这一瞬间我头皮发麻,全身起了j皮疙瘩,当回过神之际,我人已快速蹲在窗户下方,摀着脸睁大眼睛看着地上,眼神中透漏着惊恐。
等等,为什麽我要躲?我这样躲起来的行为不就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学姊?」夏崇杰微微蹙眉,纳闷地看着我。
过了几秒钟,我爬回座位上坐好,有点狼狈,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好愚蠢。
「你在躲学长?」他又问,「为什麽要躲学长啊?」
「没有为什麽。」我语气冷淡,不想与他对上眼,夏崇杰默默地将窗户给阖上,也顺道拉起窗帘,在这一刹那,吵杂声全然被他锁在外头,我那原先紧绷的身子也稍微放松了下来。
我为什麽到现在还躲避着那个人的视线?
他,有发现到我吗?
做了一个深呼x1让自己冷静下,我摀着脸,察觉自己心脏没再这麽快的时候,我将搁在脸上的手挪开,挪开後却见到夏崇杰坐在我座位的前方,瞅着他那圆滚滚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直望着我。
我甚至可以在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中见到我的影子。
身子稍微往後与他拉开距离,「你g麽?」
「你跟宇绍学长之间怎麽了?」他直接开门见山说出,收起了平常惯有的笑容,表情有点正经,看起来很沉稳也很平静,好像如果没有得到这题的答案就不会放过我似的。
其实我应该早就发现了,夏崇杰人一直不是他表现出的那般幼稚,甚至有点成熟。
我思考了一下,浅笑,「为什麽想知道?」
「就……就想知道。」他扯扯嘴角,一抹笑容浮现,是那种很舒服不会有任何压力的温和笑容。
我以为我应该会因为这个问题而对他生气,但见到他的笑容,我清楚知道他并不是想要探究什麽,只是单纯好奇,单纯想寻求答案。
经过了几秒钟,我都没有开口说话,夏崇杰对我说:「没有关系的,我没有一定要知道。」
我看着他的黑眸,此刻他的黑眸中漾起了一点温柔,只是一点而已,却让我有被关心的感觉。
抿着唇,最後我说:「他是我高中同学……」才说不到一句话,我的眼神开始在飘移,我刻意移开他的眼眸,望向刚刚那扇窗户的方向,「他──」
「他跟你交往过?」我话还没说完,夏崇杰就打断了我,以不疾不徐的速度,每一个字听起来都是那麽的轻。
当下我傻了眼,无意识的转过头盯着他。
「我没猜错吧?」他眨眨眼睛,看起来有点像小狗在跟主人要奖励的眼神。
「……对,你没猜错。」藏在桌上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在一起,我越握越紧,指甲几乎掐进r0u里的痛从手上传来,又刻意稍微施加了力道,我想要藉这样的痛来忽略x口传来的微痛,也想藉此给予自己一些勇气与力量。
我好像不该逃避了,不管是我自己、曾宇绍,或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
「学姊还喜欢他?」这个问题有如炸弹一样向我抛来,我瞠眼愣住,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空气在这一瞬间变得似乎稀薄,让我的呼x1不自觉的变得急促。
最後我笑了,无力的笑了,但我猜我的笑容在此刻应该很丑陋吧?
这问题的答案不用说出口,应该很明显了。
是啊!我还喜欢着他,还喜欢着。
否则我也不会在提到这个人的同时感到这麽痛苦……
夏崇杰的表情微微愣住,我在他表情中看到了失措,他左看右看,最後将头上的帽子脱掉,轻轻地放置在我的头上。
头上传来的重量,感到沉沉的,也在这个刚好的时间,这时间没有太早或是太晚,就是这麽的刚好,我的泪水就这样滑落下来。
「抱歉,学姊。」他说:「我不该问的。」
「没事。」
我不错怪他,夏崇杰本来就与这件事没有关系,他只是不小心看到了我的脆弱,只是不小心好奇了一下下,就只是这样。
我擦掉眼泪,将情绪牵拖於时间上,这时间怎麽过得这麽慢?应该要上课了才对啊!
教室中不知道什麽时候多了五六个人,一群人坐在教室另外一角聊着天,我轻叹口气,觉得好像有点疲累。
「学姊,我们翘课好不好?」夏崇杰突然这麽说,我讶异地抬起眼,顺着帽沿凝视过去,他的笑容就这麽闯入我的视线里。
「啊?」我傻眼,他的笑容更加的深。
当我反应过来後,我和他两人已经离开了教室,夏崇杰他轻轻地抓住我的手腕,而我被动地跟在他身後,一步一步缓慢地走着。
由於戴上他帽子的关系,我的视线几乎只能看着地上,看着他那双白se帆布鞋,我不禁有点发愣住,也不知道为什麽突然间恍了神,在这短短几秒钟,我竟然有就这样跟着他走吧的错觉。
摇了头,我将他戴在我头上的帽子给拿下,这才发现我们人已经走出了校门口。
「夏崇杰,你要带我去哪里?」我看着他的背影问。
他转过头看向我,还是用他那平常的笑容,「看学姊想去哪里罗?」
我停下脚步,他也跟着我停下,我内心理x的想着好像该回去好好的上课,毕竟上学期就是因为翘课太多次才被教授当掉,可见到夏崇杰的笑容,他此刻的笑容好像夹杂了一点坏,好像在怂恿我做坏事的感觉。
罢了,就走吧!我心中这样想,想暂时逃离这间有曾宇绍在的学校,想暂时逃离这不管到哪里都有着悲伤回忆的地方。
结果,完全回过神的时候,我与他两人已搭上了往车站的公车,因为我迟迟没有告诉夏崇杰我想去的地点,他就擅自的做了决定,到了火车站後匆匆的在票务台买了票,裂嘴而笑的将其中一张车票交给我,就像那天在游乐园一样的笑容。
我低头看着车票上写的地点,那是个我没看过的地点。
「我台南老家。」他说,脸上的笑容不曾褪去。
「啊?!」我差点尖叫,台南?
「学姊你又没告诉我你想去哪里,那就去我想去的地方罗。」
「但台南……?」我又想说什麽似的,可想了想,却真的不知道要说什麽,他车票都买了,我们都准备要进月台了,原本要上的那堂课结束後也没有课了,想了一堆,好像也没有其他理由可以不去了。
最後我安静了,有点无奈的接受这一切。
与夏崇杰认识的不是太深,他却常常做些不按牌出牌的事情,可这些事情除了让我惊吓外也没有冒犯到我,我无奈的接受。
仔细想了想,好像有点有趣。
「学姊,我去买些东西吃,怕等等车上肚子饿。」夏崇杰丢下这句话後一溜菸的跑掉,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今天的他一身黑,将原本就很纤瘦的身材修饰的更加纤细,但也不会过瘦,一切的一切好像就那麽刚好。
我0了0放在膝盖上的包包,里面装了一本原文书跟一本笔记本,这样的行为除了刚刚认为的有趣外,现在加了疯狂的因子。
好像……真的太疯狂了……
夏崇杰很快地就回到我身边,他手上多了一袋速食店的提袋,我见到他回来,便起身将包包背在身上,与他一起进入月台。火车很快的就来,我和他一前一後的上车找寻到位置後坐下,同时我也将身上那沉重的背包拿下。
真的……这行为真的太疯狂了……
夏崇杰到底在想什麽?
见我心情不好想带我出去散心这我可以理解,但这个散心行为从台湾北部散到台湾的南部,我已经无法抓住他的思维了。
也许本来就认识不深,他平常可能就常常做些疯狂的事情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是啊!与他的关系很奇妙,不是说很熟,但也不能说不熟,除了直属学弟的身分、店长表弟的身分,还有因为重修而在同一间教室上课的身分……
我们单单只认识两个多月的时间而已,他对我来说半陌生半熟悉,我好难抓住他的想法。
「学姊,在想什麽?不会是饿了吧?」见我时不时地盯着他看,夏崇杰终於忍不住问我:「还是你肚子饿了只是不好意思说?」说完还将手上的食物推到我面前,一阵速食的香味也随之扑过来。
我摇头,「我不饿,你自己吃就好。」
「真的吗?」他眨眨眼睛,「想吃就别客气哦!我可是有买学姊你的份的。」
顿时间我又无语的一下,我凝视着夏崇杰,直接问:「为什麽要选你台南老家?」我想在他脸上看到其他的答案。
「因为学姊没有决定要去哪里啊!」他回答,这句答案好像把所有的责任推在我身上,我听了又是无言了几秒。
「你多久没回去了?」我问。
「应该有六七年了……」他边咀嚼着薯条说。
「啊?」我愣住,只是随口问的问题,没想到答案却出乎我预料之外。
「我住在台北,在国中高中是给阿嬷带的,国中以前是住在台南,跟爸妈一起。」
当下我没有想太多,接着又问:「那你爸妈呢?还在台南吗?」
他眨眨眼睛,嘴巴还是在咀嚼的动作,最後我看到他喉结处滚动了,他对我笑着:「可能吧?」
我听了又愣住,「什麽叫做可能?意思是你也不确定他们还在台南吗?」
「嗯,我不确定。」他继续吃着薯条,我却发现他笑意越来越浅。
「另外一个问题。」我凝视着他,「为什麽是今天想回去?」
「嗯?」他却一脸不懂的表情看着我。
「我说,为什麽是选在今天想回去?看你的样子,你应该在今天以前就有想要回去的打算了吧?」
他的笑容变浅,双眼直视着我,「学姊你好聪明。」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重新将目光拉回窗外那不断飞逝而过的景se,在刚刚找位置坐下的时候,夏崇杰将窗边的座位让给了我坐。
「学姊,你不继续问下去吗?」
我没有将目光再度拉回到他身边,微微透过那映在窗户上的淡淡倒影,我得知他现在正凝视着我。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就算我想阻止你也阻止不了吧?」我丢下这句话。
我的话让夏崇杰沉静了好几秒,他不再出声,我默默望着窗外的景se,再度透过窗户上的倒影偷偷观察他,他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我。
结果这趟旅程到底是谁陪谁呢?
夏崇杰陪我散心,而我陪他了什麽?
「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突然间,他发出声音,我转过身看着他,他收起那惯有的笑容,变得好像有点愁眉苦脸的,散发出来的气质不像平常那样的yan光热情,而是带点忧郁的感觉。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夏崇杰,周围一瞬间被负能量给包覆住,好像将自己包在泡泡里面,但并不能说这样的夏崇杰很不像他,而是,这样的他也是原本的他,只是我从来没有看过。
「爸爸过世後是妈妈在带我,但在某一天,她突然消失了……再也不回来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是生是si,当时有报警,可警方那边并没有任何有关於我妈的消息。」他轻吐了口气,凝视着我:「最後我就在邻居的安排下到台北找阿公阿嬷了。」
你妈妈当初为什麽离家?」我的声音受到他的影响变得沙哑。
他垂下眼,「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麽离家的原因……在某天她说要带我去游乐园,将我放置在游乐园的旋转木马上,说会在外面等我,之後木马开始旋转,每次的旋转绕圈我都可以看到妈妈在圈外对我挥着手,但转着转着在某一圈她就不见了,从此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我想起当初在游乐园夏崇杰凝视着旋转木马的神情,那眼神是如此的寂寞,漾出的悲伤感是如此的让人觉得难受。
「就是这样子罗!」他僵笑,又继续吃着薯条,但这样的行为看得出他并不是因为饿,而是想做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情绪,甚至是转移我的注意力。
也许他不喜欢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吧……就跟我一样,我自己也不喜欢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当接触到同情的目光时,就会凸显自己是多麽的卑微、多麽的不好。
我微微蹙眉,因为不知道要用什麽表情看着他,所以我再度将视线转回窗外,现在正值下午两点多,yanyan依旧高照,整片天空湛蓝的像片无尽的海一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想跟学姊说起我的事情。」过了不久,夏崇杰又说话了,我转头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总觉得我们好像。」
「好像?」我疑惑,「哪里像了?」
「就是……有种经历了某件难受事情的感觉,这是我从学姊眼神中读出来的讯息。」
我愣愣地看着他,然而下一秒却又让我忍不住破涕为笑。
他托着下巴,用种很认真的眼神看着我,「我这麽会看人,是不是应该去当个算命师?」
「白痴哦?」我丝毫不给他面子的说。
「哈哈哈……」他笑了几声,又开始吃起薯条。
沉稳的火车直直前进,偶尔车身会晃动,原先我一直凝视着窗外的景se,不自觉的,突然有了些困意,转身看向夏崇杰,他不知道什麽时候睡了着。
他将自己的帽子盖在脸上,双手盘在x前,沉稳的呼x1声传来,x膛也因为他的沉稳呼x1而起起伏伏。
我拿出车票看着上头的抵达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於是在手机设了闹钟避免睡过头,又想了下还有没有要注意的地方,最後想着想着,我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有我、有方筠,也有曾宇绍,但不知道为什麽也存在着夏崇杰这个人,清醒後梦中的内容我记不清,只依稀记得有看到那些熟悉的脸孔,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整个人睡了歪。
所谓的睡歪就是整个头靠在夏崇杰的肩膀上,对我来说是过於亲近的动作,他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像是洗衣jg的那种原始香味,闻起来有点舒适自然的感觉,原本在他脸上的帽子不知何时掉落到他的x膛上,他的双眼依旧紧闭沉稳的睡着。
我缓慢的移动身躯,将自己与他拉开了距离,抚着有点沉重的头,此刻夕yan西下,窗外洒进了无数的金粉进来,原本湛蓝的天空此刻映上了好多种se彩,红se、橙se、hse系列的暖se系,夕yan就像是一颗大橘球沉沉的搁浅在水平线上,当看到这样美景的时候,我忍不住拿起手机来拍了照。
「嗯……到了没啊?」夏崇杰呢喃自语,我低头看向时间,却发现好多来自於方筠的未接来电以及店长的未接来电。
那一瞬间我整个傻眼了!
惨了,我是清楚记得我没有课了!但怎麽就是没有想到我今天傍晚还要去打工呢?
充满歉意的我打算先打给方筠,可当手指要按上她的电话时,我又开始犹豫了。
我该怎麽说?
学弟陪我散心,然後我们快要到台南了?然後晚上呢?可以住哪里?
不可能是住在他老家啊?孤男寡nv的,我怎麽可能跟他处在同一个空间下一整个晚上啊?
这些问题明明是我来的时候就该想到的,怎麽那时候像被下了罟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呢?
想再多没有用,我直接拨打出去,方筠马上就接了起来,潘潘,你在打工吗?晚点帮我带个松饼回来,我有点懒得出门……
「我没有打工……」我小声地说,怕吵醒夏崇杰,可他人已经清醒了,正用他那双眼睛好奇地盯着我。
没有打工?不然你人在哪里?
「我在……我在台南……」我支支吾吾的说。
台南!?方筠的分贝突然变大,潘潘,是你头壳坏掉还是我听错?你人在台南?
我想是我头壳坏掉了……
「对,因为一些原因……我回去再跟你解释。」电话中真的难以解释。
那你今天住哪里?有睡的地方吗?
「我……」我撒了谎,「有,你不用担心。」
嗯,那你……小心点,我明天要看到你人哦!
「嗯,我知道,再见。」阖上电话後,我沉重的吐了气,明明是平常讲电话的行为,现在却好像要我的命一样。
「学姊,你这时候是不是要打工啊?」夏崇杰一脸歉意的看着我,「我刚刚才想到欸……」
「现在才想到也来不及了啊……」我无奈的说:「难不成可以瞬间移动马上回去吗?」说完,我拨给店长。
车厢广播起,表示火车即将停靠,而这个停靠站是我们的目的。
夏崇杰替我拿起我的包包迳自的背在另外一个肩膀上,在我们往门口移动的过程中,店长接起了电话:潘潘,你人呢?怎麽没有来打工?出了什麽事了?
店长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担忧,如果她生气骂我就算了,就是因为担忧,让我更加觉得内疚。
「店长,抱歉,我今天临时有事忘记跟你告知……」我说。
怎麽了?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不用担心,抱歉我今天翘了班,如果想扣我薪水我欣然接受,不会有怨言……」我说到这,手机突然被夏崇杰给抢去。
「姊,学姊跟我在一起。」夏崇杰说,接着我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了一些乍听之下好像是咆哮的声音。
「没事的,姊,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学姊……好,这我知道……嗯……嗯……掰掰。」说完他将手机还给我,「没事啦!」
没事才有鬼……
现在的我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一切,不然能怎样呢?我人都在台南了……
我好像真的不该被怂恿翘课的啊!
夏日的海风是凉爽的,我看着眼前那片因为夕yan关系而呈现橘se的海,海的波光粼粼,乍看一下像是海中被丢入了好多闪烁星星一样,一眼望过去是美丽的景se,岸上甚至有不少人拿着手机或是驾着摄影器材拍照。
这样的美景也让刚刚慌乱的我沉静了心情。
真的,就这样子了,我不想管台北的一切了,回去再管、回去再烦恼吧。
夏崇杰凭着以前小时候的印象,在火车站附近搭了公车,才十分钟的时间就抵达了海边,也由於临时决定,我们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的行李,包包里有着仅是没有用处甚至是增加重量的课本跟笔记。
「学姊,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欸!」他看起来有点兴奋的表情,不,不是有点,是非常、异常的兴奋。
我对他微笑,海风不断的将我的长发给吹乱,就算我整理好塞入耳背,没多久还是乱成一团。
「学姊,有些东西呢!越整理越乱……」他说完将他的帽子拿下,再度给我戴上。
而他口中的话,一时之间我无法意识到他指的是发、还是我前几分钟慌乱的思绪。
又或者是我自己对号入座的曾宇绍?
我将帽子给乔正,再度理了理发,伸手b了v手势搁在下巴处,带点高傲的表情,抬了下巴。
「哈哈,什麽啊?」他失笑。
「你帽子一直借我戴,要不,直接送我好了?」我原先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还真点头答应。
「学姊喜欢的话送给你呀!」
听到这回答我有点愣住,「欸我只是开玩笑啦……」
但他只是给了我一个灿笑,而後快速的脱下鞋子与袜子,卷起k管,动作快速到一气呵成。
「你要一起下去吗?」他转头问我。
我摊手,没有这个打算,「你自己去玩就好,我在这边等你。」
他的表情微微一愣,但很快的又绽放出笑容,「……等我?」
「嗯,你下去玩吧!」我并没有觉得那句等你有什麽不对劲,可夏崇杰却恍神了几秒,这短短的几秒钟他的思绪好像不在这里,最後他扯着嘴角。
「好,乖乖在这里等不要乱跑哦!」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接着往沙滩上飞奔过去,边跑还边嘶吼着,像个长不大的小孩一样。
而事实上,才刚升上大一仅是十八岁的他,确实是小孩一样。
「学──姊──!」他双手圈在嘴边,往我这里大喊,周遭的人因为他的声音纷纷往我的方向望过来,短短几秒钟我就成了众多人的焦点。
我一脸窘样的压低了帽子,对他又是无奈。
自从夏崇杰这个角se出现在我面前後,我对他一直是抱持着无奈的态度。
「学姊!」他不si心的又叫了我,这下子还加上了我的名字,「潘──芯──苹──学──姊──!难得来海边真的不玩一下吗?」
我蹙眉,开始思考着,犹豫若玩脏了怎麽办?衣服sh了怎麽办?
或许真的如夏崇杰所说的,有很多东西,越整理越乱啊……
我不禁笑了,蹲身便脱下了鞋子与袜子,卷起k管确认不会滑掉後,往他的方向小跑步的奔过去。
「我小时候常常跟爸妈来这里,有时候只是让脚泡泡海水,有时候会玩沙,我记得那时候还和朋友在这里用沙子做了座城堡。」他说着指向某个地方。
我点点头,对他来说此刻他的双脚踏进了回忆中,一定有很多心情、很多话想要说出来,於是我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他说话我便认真听,没说话我也静静的待着。
原本是他来陪我散心的欸……
但现在好像也不用计较这麽多了。
海边结束後,夏崇杰带我去他小时候住过的地方,以前住过的屋子现在有人居住,听他说他在搬到台北的时候,台北的阿公阿嬷就将这幢屋子卖了出去。
我微微纳闷,这样是不是应该要回去台北了?
但离开台北,搭了这麽久的火车仅是来到台南的海边,这件事情怎麽看待都觉得有点蠢。
估计若这件事情让方筠知道,她肯定又会嘲笑我好一阵子了。
夏崇杰走到其中一户人家,停在门口往里头探进去,表情有点犹豫,又像是在确认什麽事情似的。
「学姊。」他突然叫我。
「怎麽?」
「我……我只是在想……」说到这他又不说话了,绞尽脑汁不知道在思索什麽。
「学弟,有些东西呢!越整理,会越乱的……」我朝着他的脸说,故意学他当时的语气。
「哈哈……」他笑了,是那种灿烂却拿我没辙的笑容,抠了抠脸,最後做了一个深呼x1,像是要将勇气给灌进肺里似的,然後他按了门铃。
喂?从门铃那里传来了回应,是一位中年妇人的声音。
「请问……请问是彩美阿姨吗?」
我是,请问你是谁?
「阿姨,好久不见,我是夏崇杰。」
这情形实在有点诡异。
现在的我与夏崇杰两人坐在餐桌上,与彩美阿姨还有她先生一起用餐。
这个家乍看之下只住了他们两位,听闻才知道这家的大nv儿在外地工作,小儿子也在外地读书。
听夏崇杰说他国小的时候经常跑去彩美阿姨的家里玩耍,彩美阿姨有个跟他同年的儿子,在国小那一阶段两人时常玩在一起,玩出了好感情来。
可就在夏崇杰被送到台北後,两人从此就断了音讯。
「我没有想到我的记忆竟然这麽好,还记得这里!」夏崇杰说。
叔叔阿姨两位看起来都挺喜欢夏崇杰的,夏崇杰的灿烂笑容确实是许多老人家喜ai的笑容,是那样的亲和与热情,加上很会找话题聊天,聊天的内容总是逗得他们笑呵呵的,我想也是因为叔叔阿姨的儿nv在外地的关系,家中少了欢乐的来源,而如今这份欢乐是以前的老邻居所带来的,我猜他们今夜应该过得很开心。
「阿杰,这位漂亮nv生是nv朋友吗?」阿姨的目光往我看来,从刚刚到现在我脸上都只是微笑而已,时不时的点头,然後还是微笑。
「阿姨不是啦!她是我学姊。」夏崇杰解释。
「学姊怎麽会跟阿杰一起来啊?」阿姨看着我问出这个问题,我尴尬的笑着,总不能说是被他拐来的吧?若解释了好像也解释不清出。
「阿姨,她是被我拐来的。」夏崇杰这个回答让我差点被口中的饭给噎到,我轻瞪了他一眼,但他没有自觉的继续讲着。
算了,看他这麽开心,就让他一直维持脸上的笑容吧!感觉若是哪天他不再笑了,我应该会很不习惯。
愉快的晚餐结束後,阿姨叔叔还说这麽晚了要留我们过夜,我看向夏崇杰,直接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他,仅是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我眼神的用意,笑笑的婉拒了阿姨的邀请。
「离开前先上一次厕所。」夏崇杰说完闪进厕所的方向。
我与阿姨面对面站着,阿姨的脸突然变得犹豫,看着我,说:「你对阿杰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唉,彻底误会,我跟他仅是学姊学弟的关系而已。
但说出口,谁相信啊?
一日冲来台南的举动连我自己都觉得很不敢置信了。
「潘小姐,我想跟你说件事情,是有关於阿杰母亲的事。」
我张大眼睛,「啊?那要不要等他出来让他听……」
阿姨突然抓住我的手,力量有些大,我微微愣住。
「阿杰应该有跟你提过他母亲在他小时候离家的事情吧?」
我点点头,连呼x1也因为她而变得小心翼翼。
「在阿杰被接去台北後,大约三四个月吧!在海边找到了他母亲的遗t……」
我瞠眼愣住,不敢置信地看着阿姨,这消息来的好突然、也来的好冲击,几乎像是海浪一样,将我脑海中的思绪全部都卷走,呈现的仅是空白。
「他母亲当时得了癌症,知道自己活不久,於是投海自尽,阿姨不忍心告诉他,希望他永远不要知道的好,但这是他亲生妈妈,还是要让他知道才行……可我跟他们家亲戚已断了联络,原本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面,他也就永远都不知道,可如今见面了,表示缘分断不了,老天爷冥冥之中有注定,他是一定要知道的……」接着她给了我张字条,上面有一串地址,是灵骨塔的地址,以及一串数字编号,是塔位的编号。
「若有时间,陪他一起去……」
阿姨将这个重大任务交给了我,我迟迟回不了神,当回过神後,夏崇杰又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了,而我迅速的将手中的那张写有地址的字条塞进了後口袋中。
这个秘密,在今天过後乘载在我身上了。
但我只是夏崇杰的学姊啊……我对他并不是什麽重要的人啊……
披着夜晚的风,夏崇杰与我搭上往客运站的公车,打算搭夜车回去台北。
「学姊,要准备回去了哦!」他裂嘴而笑,「还有没有想玩的?b如,台南小吃?来这边都没吃到会不会觉得可惜?」
在恍神的我一瞬间回过神,「啊?什麽?」
「你怎麽在发呆啊?」他伸手拨开黏在我脸颊上的发丝,属於他温热的温度就这样因为碰触而从我的脸传进,当拨完我脸上的乱发後,他重新将我头上的帽子调整好。
对上那圆滚滚的大眼睛之时,我才意识到刚刚那稍微亲近的互动,不自觉的往後退一步。
夏崇杰有点愣住,「啊,对不起,想说那缕头发黏你在脸上好久,你都没注意到,所以我……我……抱歉啊学姊,我不是故意要碰你的。」
我的思绪全然聚集在我後口袋那张字条上,面对夏崇杰的道歉,我轻轻地摇摇头,表示不在意,毕竟他也没有恶意,不是故意碰我的。
「学姊,你脸se怪怪的欸……从刚刚离开阿姨家就这样,发生什麽事了吗?还是她煮的晚餐不好吃?」
「不是啦……」我随意找了藉口,「我、我只是有点累了……玩了一整天,我、我想睡觉啦……」
「哦──」他刻意拉长音,「那等等上客运就可以睡了,你再忍忍。」
我点了头,随後低下头,将目光看着地上,面对不知情的夏崇杰,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处理这件事情才好。
这件事情不能是秘密,他是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可我到底要怎麽说出口?
我看着他,「车票钱是多少啊?我好像还没给你。」
「唉,学姊,不用啦!才几百元而已……」
「不行,我不喜欢欠人东西,等等我去领钱还你。」我的态度坚决,下了公车後,我在附近找到某家银行的提款机,便走进去那个小空间里面,进去里面我将钱包从包包里拿出来後,将原先放在後面口袋中的那张字条给放入了钱包中。
这张字条……是个重要的秘密,趁着在这小空间里面,我偷偷查看灵骨塔的开放时间,现在傍晚的时间当然早就停止开放了。
思索了几秒钟,我决定还是今夜就把字条递给夏崇杰,一旦下了这个决定,下一秒我将提款卡cha进机器里面,在上头按了数字,随後机器吐了一张千元钞票出来。
我ch0u走那张千元钞票,转身推开小空间的门,缓慢的放进钱包中。
但我错了,我错在不该大摇大摆地拿着提款卡跟钱包走出来,因为就在下一秒钟,突然有个身影往我这方向撞了过来,我的身子被用力推倒到一旁,整个身子撞上了那小空间的玻璃门,我吃痛的0着後脑袋,反应过来时,我看到了夏崇杰往那个身影追过去。
当下才惊觉我手上的钱包被抢了走!
我惊呼了一声,拔腿赶紧往夏崇杰奔跑的方向跑去,但那个抢匪健步如飞的跳上了一台机车,加速油门轰得一声长啸而去。
夏崇杰愤怒的踱了脚,我喘着气,看着那越来越小的光点,心中觉得惨极了。
信用卡、提款卡、身分证、健保卡什麽的通通都在里面,我责怪着自己怎麽那麽不小心,怎麽那麽的不注意!?
被抢走的不仅是我那些证件,还有阿姨给的那张秘密,这下可好了,连同秘密一起都被抢走,就算我已经打算要在这时刻对夏崇杰坦然一切,可没有那号码,他又怎麽去看他母亲?
「学姊,你人没事吧?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夏崇杰看着我,眼神透漏着担忧。
我0向刚刚撞到的後脑勺,有点痛,猜想估计明天会肿起来吧?
摇摇头,我表示没事。
接着夏崇杰带我去最近的警察局报案,填写好资料後,警察先生只说若找到钱包会通知我们来领取,或者是帮我们寄送到台北去。
我咬着下唇,担忧的不仅是我的那些证件,还有那张写着地址与号码的字条,那对夏崇杰是重要的东西,可现在却因为我一时之间的失误而造成了惨状,想到这,我不禁又开始责怪自己。
「小姐,记得马上打电话给信用卡公司将卡片停用,也把帐户暂时冻结。」警察先生这样对我说。
「好。」我叹了口气,感到非常的懊恼,真是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