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偈言(下)(1/2)

谢长汐,这是府里二小姐的名字,谢笙突然反应了过来,然后觉得有些奇怪,她并不认识谢长汐呀,“你来……有什么事吗?”

她的语气有些生硬,谢笙还不适应和林嬷嬷之外的人打交道,尤其面前的这个人还带着一股莫名的气势。

“来看望你。”

谢长汐淡然着吐出这个敷衍的借口。

谢笙的眉头皱了皱,再迟钝她也感受到了谢长汐的来者不善,只得站起身,客气说道:“你要喝茶吗?”

谢长汐挑了挑眉,凑近了桌子,认真看了那两幅字一会儿,才扭头看着谢笙说道:“你喜欢这两首偈言吗?”

此时两人的距离极近,谢笙不由得回忆起刚才在正院里荀若水的打量,她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强压下去不适,她老老实实说道:“不知道,我只感觉这两首偈言分别是两种状态,不过我并没有类似的体验。”

谢长汐听到状态两字眼睛就亮了亮,又听到后面谢笙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没体验过,脸上的冷色就消散了不少。

“我目前只能理解第一种状态,第二种还无法理解,”她淡淡说道,“身体怎么样了?”

谢笙脑子还停留在谢长汐的第一句话中,没料到她后面突兀地转了话题,只无意识地嗯嗯了两声,随后有些好奇地问道:“你理解的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染尘埃的状态是怎样的?”

谢长汐愣了愣,没料到居然有人要和她探讨这在很多人眼中枯燥无聊的问题,但她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具体向谢笙描述,只能大概解释道:“这句话应该说的是修身和修心需要多反思,不能偏离正轨。”

修身和修心,谢笙有些恍然,难道荀若水的意思是她的三个要求需要做到这些之后才能实现吗?

“那如何修身和修心呢?”谢笙接着问道。

谢长汐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执着问她问题的人,心里有些紧张,却还是想了想,认真回道:“这是两个复杂的问题,书上说应该格物致知正心诚意,简单而言就是认识世界、认清自己。”

谢笙也在书上见过这些字句,只是那时惟觉枯燥,别无他想,如今听了谢长汐的话,她觉得夫人的三个要求有很大可能需要她做到这些才能完成。

这……听上去就很难,谢笙虽然自信很了解自己,却也清楚知道自己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世界。

夫人的要求如此之高吗?可好像自己无路可退呀,谢笙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你在想什么?这么投入。”谢长汐见谢笙一直不再出声,开口问道。

“没什么,多谢你。”谢笙长出了一口气,认真道谢道。

谢长汐也长出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不客气,你还没说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我感觉好多了。”谢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

……

谢长汐没有多呆,随便喝了两口茶,便带着侍女离开了。

谢笙和林嬷嬷送她们出了院子,待看不到人影后,林嬷嬷才欣喜地对谢笙说;“二小姐似乎没有传闻中那么冷傲。”

谢笙不置可否,她并不知道其它冷傲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也无从判断谢长汐和冷傲有没有关系。

“林嬷嬷,你能跟我说一说府里的情况吗?”谢笙想先搞清自己周围的情况。

林嬷嬷闻言一喜,但还是谨慎地拉着谢笙回屋关上了门,才开始讲:“您也出身兮州谢家,应该知道谢家的繁盛,只说现在咱们右相府这一支,老爷位高权重,夫人系出名门,是京都有名的钟鼎之家,夫人名下带上您一共有三子六女,大小姐最为年长,现在在兮州荀家老太太那里住着,大少爷和二小姐一母同胞,都是夫人所出,二小姐自幼喜爱画道,听说极有天分,五年前还被选为星辰阁的传人,不过二小姐拒绝了,三小姐、二少爷和三少爷都是二姨娘孟氏所出,四小姐则是三姨娘孔氏所出,五小姐和您一样是谢氏旁支的孤女,不过比您早进府一年,听说和几位小姐关系都不错。”

“那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夫人,”林嬷嬷苦笑了一声,说道:“夫人是个大气精干的人,偌大的谢府这么多年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条,府里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乱子,她身边的嬷嬷侍女都是她调教出来的,现在府里的很多事都是她们在管,比如冬青姑娘,就是专管各个小姐身边的事的,咱们在这星竹院多年,从没被人克扣过东西,这也是夫人治家有方。”

谢笙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前世的安静生活是要记荀若水一份情的。

“那谢长汐为什么要来看我?”

“这……我也不知道二小姐是怎么想的,不过看起来她并无恶意,二小姐痴于画道,只听说对人冷傲,不太搭理人,倒也没听说她为难过谁,应该只是对您昏迷的事情奇怪吧,对了,小姐,您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迷吗?”林嬷嬷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问小姐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记得自己做了个噩梦。”谢笙说道。

“噩梦,”林嬷嬷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安慰道:“梦都是反着的,现在小姐您好好地,就说明那梦都是假的。”

谢笙闻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

……

正院里,谢笙走后,荀若水又叫四个侍女进去,听春竹继续汇报账目。

待春竹终于说完之后,她才开口:“分管府里事务已经两年了,你们觉得自己做得怎么样?”

四个侍女都心里一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冬青最为年长,只得硬着头皮先站出来说:“奴婢这两年来对六小姐关心不够,没有安排好她身边伺候的人,出了纰漏。”

荀若水点了点头,说道:“不是我要挑你们的刺,而是府里安逸太久了,我担心你们都开始松懈了,要知道现在几位小姐都长大了,我照看不过来,就需要你们多留心多注意,不能大意。”

“是。”四个侍女异口同声回道。

“除了提醒你们,我也准备教导一下我的女儿们,你们把听雨阁准备出来。”

谢笙知道要去听雨阁上课的事情已经是三天后了。

在过去的三天里,她渐渐熟悉了自己的身体,手比以前更小,胳膊比以前更短,个头比以前更矮,脸也比以前更稚嫩,只是力量比以前大,速度比以前快,就像是体内被额外注入了能量一样。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谢笙觉得这是好事情,拥有力量和速度的她,更容易存活下来。

她把未知的担忧抛在了脑后,那是她梳理之后做出了的判断,以她目前的能力,未知的事情她是猜不出来的,甚至眼前听雨阁上课的事情她也想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情形。

承认自己的未知,先熟悉自己拥有的东西,然后等待时机,抓住它。

这是谢笙这三天里给自己定下的策略,至于时机是什么样的以及怎样抓住,她没有去想。

她只有不放过一切的决心。

……

……

时光匆匆,又过去了三天,一大早,谢笙就准备妥当,在林嬷嬷的带领下,向着据说在花园西北角的听雨阁走去。

听雨阁建在花园里一个莲花湖的旁边,往年夏天,夫人会在那里举办宴会,现在还是三月,距离莲花开还有一段时间,便一直在闲置着。

因为这次夫人要用来授课,又特意添置桌椅笔墨。

谢笙到的时候,听雨阁门前已站了两排的侍女婆子,都是陪着各个小姐来的。

谢笙有些紧张,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深呼吸了好几次,她才做好面对很多陌生人的准备,踏进了听雨阁。

她一进来,才发现自己是最后到的,大厅里五张书案有四张都已坐了人。

那四人听到动静,都不约而同回头,正好看见了在门口呆立的谢笙。

谢长汐已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模样,见是谢笙,只淡淡看了一眼,就转了头。

“这就是六妹妹吧,身体好些了吗?前些日子想着妹妹你需要休息,就没过去探望,今天六妹妹第一次来,不用太拘束,我们也是第一次听母亲讲课。”

这是坐在谢长汐旁边一位气质温柔的少女在说话。

谢笙看着座位的顺序,知道这应该是三小姐谢长芷,看起来和冬青的气质很像,但是比冬青更大气一些。

“见过几位姐姐,多谢姐姐的关心,我的身体已经好了。”谢笙礼貌行礼。

“那就好。”谢长芷微笑回应,见谢笙无事,便也不再多言。

“你坐这里吧,正好我们前后座。”谢长汐后面一个活泼的圆脸少女对谢笙指了指那个空着的位置。

这应该是四小姐谢长萱。

谢笙笑了笑,点了点头。

这些素未谋面的姐姐似乎都很和善,谢笙的紧张消散了不少,她从容地坐在了最后一张书案前。

书案上简单地摆放着笔墨纸砚,谢笙认出这些东西和自己房里的那套都同样是兮州出产的。

大夏九州,兮州最为富庶,文人墨客也最多,荀谢两家都是盘踞兮州最久的世族,家中最不乏的就是书墨。

这谢府之中就有一座巨大的藏书楼,谢笙虽未亲眼见过,但她平日所读之书都是林嬷嬷替她从藏书楼中借出的。

她很好奇这个既在荀家长大又执掌谢家多年的夫人究竟会教她们什么。

谢笙正想着,就听见外面行礼的声音,她知道这是夫人到了,赶紧和其他人一起起身迎接。

“好了,不必拘束,都是一家人,你们先坐下吧。”荀若水进来微笑着说道,然后越过五人,走到了最前面和她们相对的一张书案前,坐了下去。

“我知道你们都好奇为什么这个时候教导你们,因为我忽然意识到你们都长大了,在这谢府我和老爷都是你们最亲的人,都可以包容保护你们,可长大之后,你们都是要离开谢家的,我若再不教你们些真正有用的东西,你们如何在外头安身立命?”

“也许你们当中有人会想,凭借荀谢两家百年世族的地位,凭借着右相府一人之万人之上的权势,谁会有胆子为难你们?你们到哪里都可以横着走。”

“但我要清楚地告诉你们,这些都是大的表面上的东西,而你们如果遇到难事,那则是一个个具体的问题,一道道实质的目光,一张张莫测的面孔,火炼真金,真金子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遇到火,如何在遇到火时显现出自己的成色?这就是我最想告诉你们的。”

荀若水的话很直白,也很真诚,似乎和那个她们熟悉的端坐在正院高高在上的谢夫人不是一个人。

不过谢笙想到前几日夫人和她谈论交易的样子,心中有些释然,原来夫人真的有两幅面孔,平日里端庄优雅,有事时却如此直白犀利,不在乎规矩。

其它几人也有类似的感觉,就连谢长汐也觉得有些异样,她虽然一直觉得母亲的优雅之下还隐藏着什么,却没想到揭开之后却是如此直白犀利。

荀若水没有在意自己带给几个女孩的冲击,继续高声说着。

“如何显现自己的成色?首先肚子里得有真东西,就像星辰阁的木念,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百草堂的医师学徒,一被选为星辰阁的传人,不仅星象之学精进,连医术也没拉下,机会是机遇也是烈火,在此之前,你们要让自己的肚子里装满真东西。”

一听到木念,谢长汐的眼神就变了,又听到自己敬爱的母亲如此赞扬,谢长汐的脸更是冰霜一片。

谢笙也没想到救治自己的木念竟然和自己一样是个孤女,听说木念和谢长汐的年龄一样,都比谢笙大两岁,如今也就是十五岁,谢笙很清楚先诊治自己的是一位太医,后来才是木念,那个木念如此年轻就如此厉害,谢笙真想再见一次。

其他三人也瞪大了眼睛,她们都听说过木念之名,不过因为谢长汐拒绝成为星辰阁的传人,京都贵女们也无人在意那个要一直呆在山上的星辰阁,所以她们从未在意木念,如今竟然听到夫人如此赞扬木念,都忍不住偷偷看了看谢笙,难道是木念救了谢笙才入了夫人的眼?那岂不是说谢笙在夫人心中很重要吗?

她们虽都问着夫人喊母亲,可到底不是夫人亲生,府里几位小姐们身边不管是侍女还是份例都一样,她们以前只觉得是和谢长汐一样,虽知道二姐姐会得到母亲私下的贴补,但她们也觉得自己是被重视的,如今想来,谢笙一次也没去正院请安,也没和众人打交道,只呆在小院子里,待遇好像也跟她们是一样的,衣物料子都是如今京都时兴的,剪裁也十分得体,除了没有侍女,似乎都和她们一样,她们心头突然产生了某种危机的感觉。

荀若水见底下的几个人终于都变了脸色,心里才暗自点头,作为一个活了三十多年的人,她很清楚对着年轻人说再多道理也没有她们亲身经历来得印象深刻。

她并不了解星辰阁的木念,但她很清楚刚刚来过的木念会给这些养在深闺里的女孩最直接的刺激,而面对这种刺激她们能展现出什么才是看清她们最好的机会。

荀若水并不认为自己很了解这些女孩,就像当年荀家的人也不了解她一样。

这些年来她一直放任女孩们自由成长,保持规矩,不去干涉,她们都在自己的小院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不过长大了,每个人都会面临更广阔的天地。

她要提前给她们施压,让她们对闺房之外的天地多些了解。

“接着就让月嬷嬷告诉你们一些有关京都各府的真东西,不过不允许任何人用笔记,如果你们怀着脑袋记不住还可以用笔的想法,我想你们的脑袋永远记住不了多少东西,真正的生活里你们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各种限制的,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认清自己的脑袋几斤几两。”

谢笙扫视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大厅里除了那两个跟着夫人的嬷嬷和四个侍女,其余的下人不知何时都已经不见了。

这样想让林嬷嬷帮着记忆也不可能了,谢笙对自己的记忆力并不自信,印象中从小到大只有那些让她印象深刻的书籍和句子才能记得时间长些,平日里看的书都是过目就忘。

就在谢笙苦恼之际,月嬷嬷走到众人的面前,行了一礼,准备开始说话。

谢长汐最先反应过来,起身回了一礼,谢笙她们也赶紧跟着起来行礼,这无关身份,是对月嬷嬷教导的尊重。

月嬷嬷眼中有了些笑意,待众人都坐下,她才开始讲。

“大夏以武立国,距今已八十余年,历经四代君主,如今在位的是第五位皇帝,当今陛下八岁登基,改年号为元朔,如今是元朔七年,因陛下年幼,先帝遗命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又任命四位大臣辅佐陛下,分别是咱们府老爷、左相府柳风岚大人、大将军林无知大人和卫国公陆绩大人。”

“其中陆绩大人的外甥舒朗公子和咱们府大少爷长清公子都曾是陛下的伴读,不过三年前太皇太后不再垂帘,陛下开始在点苍宫批阅奏折,只是大小事情还需报请太皇太后知晓,而舒朗公子离宫去了虎贲营受训,长清公子进了南城的太学。”

“陛下有一个同胞妹妹,甚得太皇太后和先帝的喜爱,被称为无忧公主,如今十三岁,住在云起宫,此外,皇室女眷中还有两位陛下的姑姑需要特别留意,一位是陶乐大长公主,太皇太后唯一的女儿,先帝的胞妹,嫁给了堂邑侯陈昭,长居京都,膝下有一儿一女,女儿就是容姝郡主,还有一位是陶然大长公主,虽非太皇太后亲生,却嫁给了在西北手握重兵的唐啸唐大将军,膝下二子一女,女儿被封为柔嘉郡主,自先帝去后,就一直在西北,不曾回京。”

“左相柳风岚大人曾是太学最优秀的学生,如今他身居高位,对太学出身的官员都影响甚大,他膝下嫡出的有二子一女,柳家大小姐柳琦如今十六岁,七年前也就是她九岁的时候就曾以一首诗得到太皇太后的称赞,是京中最有名的才女,不过柳家原本只是乡下普通的耕读之家,只这一代才进了京都,根基不深。”

“卫国公一族曾随先帝征战四方,多年来一直和皇室亲近,当代卫国公陆绩大人更是战功赫赫,就连卫国公夫人也曾随军征战四方,只不过一次受伤,卫国公夫人的双腿落下了病根,也失去了怀在腹中的孩子,至今无所出,舒朗公子是陆大人的外甥,听说小时候母亲就去了,继母对他不好,他就独自跑来京都找陆大人,先帝很是喜欢这位公子,就破例让他成为了皇上的伴读。”

“林无知大将军听说是屠夫的儿子,后来因为在军中杀敌勇猛,入了在前线视察的先帝的眼,后来还在京都为先帝驾过车,随后步步高升,被先帝委以重任,不过林大将军至今未娶妻,只听说当年倾恋一风尘女子,又不知为何亲手杀了那女子,后来便再无消息,不过他从军中战士的遗孤中收养了一子一女。”

……

……

月嬷嬷的声音并不算多么悦耳,但众人都听得很认真,这是以往她们很少知晓的事情。

虽然她们不像谢笙那么极端的一直待在自己的小院子,但是世家大族,庭院深深,身为闺阁女儿,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她们接触的都是闺阁中的事物,荀若水虽没有具体要求她们必须守女儿家的规矩,可就连谢长汐最熟悉的也只是画画,谢长芷则是熟悉刺绣,谢长萱爱侍弄些花花草草,谢蔓则是喜欢首饰衣服,所有人都很少知道朝廷中的事情。

刚开始她们年纪尚小,不方便出去,这两年年岁大了,荀若水因为一直不喜应酬,也很少出门参加宴会,她们和京中的贵女交集很少,这些信息竟也是第一次知晓。

尤其是听到大将军林无知的时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样可怕的人也会成为朝廷重臣。

谢长汐曾在宫里的宴会上见过林无知的养女,依稀记得那个女孩叫林千荨,年纪和她一样,说话很是凌厉。

谢笙也有些吃惊,不过她最惊讶的是谢府的权势和荀若水身边人的能力,一个夫人身边的嬷嬷就可以对京都权势最大的几家了解得如此清楚。

她到底身处在怎样复杂的环境,谢笙心中有些茫然。

她倒是曾看过史书,不过都是帝王将相建功立业的事情,她从未意识到自己原来也身处在这样的家族之中,想要从这样的家族离开,即使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养女,也很难不惹人注意吧。

如果没有夫人荀若水的支持,她一定不能安全无虞的离开吧,可那三个条件,想来也不会很容易。

谢笙犹豫着却也明白这犹豫没有多少用处,她需要更进一步的行动。

月嬷嬷的讲述也进入了尾声。

“今天就先到这吧,以后每天上午你们都需要过来。”

月嬷嬷结束之后,荀若水没有多言,直接宣告了第一天教导课程的结束。

众人行礼告别之后,谢笙在听雨阁外追上了荀若水。

“夫人,我想跟您再谈一谈。”

荀若水停了下来,扭头打量着一脸镇定的谢笙,心中有些讶异于谢笙居然是第一个冒头的人。

“看来昏迷一次对人的改变真大呀,我们去湖心亭谈吧。”

撇下跟随的众人,两人走到了旁边湖中心的亭子。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荀若水站在栏杆前看着远方说道。

“夫人的三个条件和朝堂有关吗?”谢笙平静地开口。

荀若水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觉得自己有能力掺和到这种事情里?”

“正是自知没有能力,我才想问夫人。”

“有趣,不过我一向讨厌朝堂,以后也不准备掺和进去,不过,可能三个条件之一是要你帮助某个人,但这也得等你证明你有帮她的能力之后。”

“具体您要怎样帮助我离开京都呢?”

“方法很多,如果你能把三个条件都完成,你也可以自己提要求。”

“时间期限呢?”

“你下个月才到十三吧,很着急吗?”荀若水有些诧异,回头看向谢笙

“我希望越早越好。”

“真是直接,那我可以问一下你昏迷前后发生了什么吗?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如此急切呢?”

荀若水本来并不在意谢笙的昏迷和选择离开,在她看来,恐怕谢笙从来没有把这里当成家,那么离开是很正常的事,但如此急切是为了什么呢?

谢笙并没有与人谈判的经验,她刚才只想着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甚至忘记在这个算不上熟悉的女人面前遮掩。

“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星竹院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大石头砸死了,醒来之后居然发现自己昏迷了半天一夜,我很担心,所以想尽快离开。”谢笙半真半假说着。

荀若水挑了挑眉,没料到谢笙居然是因为一场梦。

“我想你的嬷嬷肯定告诉过你,梦都是反着的。”

“可我觉得那像真的。”

看到谢笙笃定的模样,荀若水想到了木念和星石,难道是木念用星石做了什么才让谢笙做了这样的梦,这预示着谢笙还是说谢府有可怕的灾祸?

荀若水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她虽然不懂星辰阁那一套,但她清楚知道星辰阁在皇室心中的地位,如果和星石有过接触的谢笙做了这样的梦,那很有可能预示着什么?

“两年,两年之内我会告诉你那三个条件,如果你能完成,我就会送你离开。”荀若水说道。

“如果我不答应做这个交易或者完不成三个条件呢?”谢笙不为所动,继续问道。

荀若水笑了笑,转身又望向了远方,说道:“我一向很尊重天命,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会当你从未出现过,如果你完不成,我也遵循交易的原则,不会提供帮助,现在,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不是吗?”

“我明白了,我答应你。”谢笙看着荀若水的背影,认真说道。

……

……

答应荀若水之后,谢笙离开了湖心亭,荀若水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站在那里。

谢笙走回了众人等候的地方,意外地发现那位在听雨阁里一直未搭理她的五小姐谢蔓也在。

谢笙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找到林嬷嬷,两人就一起离开了。

就在谢笙和林嬷嬷快到星竹院的时候,又看到了气喘吁吁的谢蔓不知从哪条道抄到了她们的前面。

“你有什么事吗?”谢笙直觉对方是要找自己,于是开门见山问道。

谢蔓插着腰,低头又喘息了一会儿,才直起身说道:“去你院子里说吧。”

“就在这里说吧,周围没人。”虽然决心要离开星竹院,但是谢笙依旧不想把陌生人带回去,那是属于她和林嬷嬷的地方。

谢蔓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如此小的要求也被拒绝,“看来你并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

“什么身份?”谢笙有些奇怪,夫人和谢长汐都说要认清自己也就罢了,如今又跑出一个说要认清身份的人,难道大家说话都是这样的吗?印象中小时候家里不是这样呀,难道是京都的风俗?

谢蔓见谢笙还理直气壮地回嘴,心中很是生气,但又担心接下来的话被人听到,于是强忍着怒气小声说道:“当然是你和我养女的身份。”

“这身份有什么需要认清的吗?”

“哼哼,需要认清很多,比如今天母亲说的火炼真金,如果从身份上来说的话,我们俩注定是被炼化的假金子。”谢蔓用手指了指自己和谢笙,说道。

谢笙眯了眯眼睛,回想着荀若水的话说道:“夫人说的真假是肚子里有没有真本事。”

“呵呵,”谢蔓讥讽地笑了笑,“本事?难道你自己呆在那座小院子里学会了什么真本事吗?我们既没有二姐的天才,也没有三姐四姐受到的额外指导,拿什么去和她们比拼本事?”

谢笙皱了皱眉,反驳道:“夫人从没说过让我们竞争。”

“你还真个天真的傻子呀,”谢蔓生气地盯着谢笙,说道:“如果你真那么天真的话为什么又那么勤快地往母亲面前跑?不是想要改变以前留下的印象吗?”

谢笙的眉头皱得更深,说道:“不关你的事。”她不明白眼前这个不说事情一味生气挑刺的人到底找她干什么。

谢蔓气得直发抖,她指着谢笙说道:“你……你不要得意,母亲肯定会识破你那卖乖的小伎俩,你什么规矩也不懂,在这谢府是得不到好的。”

谢笙看了一眼谢蔓,见她还是一味的生气,便不甚在意的直接走了,她真的不懂谢蔓为什么要来管她的事情,好也罢,坏也罢,自己选择带来的结果只能自己承担,她从六岁之后就很清楚,而且她相信所有的选择都有好坏两面,做出选择只是个开始,更重要的是接下来的把控,她觉得谢蔓很无聊,似乎什么也不懂。

谢笙没想到,后面的谢蔓也觉得自己今天来找谢笙是个巨大的错误,她本来是想警告谢笙不要以为被星辰阁的木念治好了病就得意到天上,谢笙的地位不会有任何改变,却没想到谢笙竟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子,反而让自己气个半死。

林嬷嬷一脸担忧地跟着谢笙回了星竹院,她没想到自从小姐醒来,事情就一件接一件地来,好像小姐突然从一个透明人变成了中心,她几次欲言又止,直到午膳时,才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小姐,五小姐今天看似没头没尾,但明显对您突然进入夫人的视线之中抱有敌意。”

“嬷嬷,我知道。”谢笙往嘴里塞了一口菜,含糊不清说道。

林嬷嬷无奈地继续说道:“那小姐,您有什么打算吗?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毕竟在府里还有一点人脉,还能打听一下府里的动静。”

谢笙有些诧异地停住了筷子,让林嬷嬷帮忙打听消息,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醒来的这几天她已经发现前世那么多年的平静日子其实是非常走运的,这其中一大半的功劳都要算在林嬷嬷身上,府里的银子物品虽说没有人克扣,可维持日常生活的奔走都是她替自己去做的,甚至因为星竹院只有她们两个人,林嬷嬷一直以来连病也不敢生。

打听消息是要冒风险的,而自己现在并没有保护嬷嬷的能力,即使是和夫人所谓的交易,也是靠着夫人那莫名其妙的兴趣吧。

“嬷嬷,不用了,虽然我不太懂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但我想在这座府邸里,没有什么是瞒得过夫人的。”谢笙说道。

林嬷嬷笑了笑,她听出了小姐言语中对于夫人的自信,虽然不知这自信是如何在短短的几天中建立起来的,但她的心还是放松了下来,只要小姐有心就好,她从不觉得自家小姐比任何人差,即使如今对一切都不熟练。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笙每天上午都会去听雨阁,只不过每天正院里的去的只有当天的授课人,月嬷嬷又讲了两天京都各府的事情,接着梅嬷嬷讲了两天谢府内部的大概事务,然后是冬青、夏紫、春竹、秋石各简单讲了一天。

谢笙这才知道原来这四个侍女居然各自分管着谢府中的一摊事,明明看着至比她现在大了两三岁而已,做事都那么井井有条,而都有自己的特色。

谢笙再一次对夫人荀若水刮目相看,那并不是一个仅仅凭借身份地位在这谢府屹立的事情,怪不得会对她们说出那种火炼真金的话,也怪不得会说自己还没有做事的资格。

谢笙知道这些,心情越发平静,切切实实地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也是她喜欢的风格,既然只是能力不够而已,她会好好学习的。

除了荀若水身边的人来让谢笙她们开阔眼界之外,谢府还请来了京都有名的礼仪老师来再次纠正她们的起坐行止,谢笙是重点照顾对象,每天不练到腰酸背痛,老师就不会放她回去。

……

……

就在听雨阁的课程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府邸的男主人谢渊来到了正院,自从上次歇到外书房以来,这些天他都忙着朝中事务没有来过正院。

荀若水提前接到消息,已准备好了晚膳,两个姨娘也被特意叫来在屋里准备伺候用饭。

谢渊没有说话,只轻轻皱了皱眉,直到晚膳用完,两个姨娘下去,谢渊才开口。

“上完茶,你们都出去吧。”他看着月嬷嬷和冬青她们说道。

“是。”

待冬青放下茶碗,月嬷嬷便带着她们都低头退出了屋子,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不用每次吃饭都叫上她们两个,我如果想见她们自然会去的。”

荀若水知道谢渊说的是两个姨娘,叫她们过来只是多年来的习惯而已,不再叫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微笑着看向谢渊说道:“老爷让月嬷嬷她们出去不只是为这点小事吧,是朝中有什么事吗?”

谢渊点了点头,对夫人荀若水的敏锐很满意,说道:“皇上今天私下里召见了我和柳风岚。”

同时召见右相和左相,这是有事要发生的预兆,荀若水皱了皱眉,不过她没有出声,等待着谢渊接着说下去。

“皇上说无忧公主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就及笄了,公主想去南山学宫学习一段时间,让我们两家各选一个女伴读陪公主过去。”

“南山学宫那可是林无知的地盘,”荀若水的眉头皱得更深,“虽说规模比太学小得多,但是里面的学生也都是男子,太皇太后是绝对不会同意去公主去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没有立刻答应,但是柳风岚那个老家伙却在皇上面前大加称赞,一力支持这个主意。”谢渊说道。

“柳家这是一心要站皇上这边吧,但这件事情不仅是太皇太后,林无知也不见得同意,我可记得之前长清和舒朗想要进南山学宫都被他拒之门外,舒朗还和他的养子林千树当街打了一架,最后被扔到了虎贲营,咱们长清也去了太学吧。”

“我也问了皇上太皇太后和林无知的态度,皇上说林无知已经同意,太皇太后那边他会想办法。”谢渊喝了口茶,说道。

“林无知同意了,”荀若水有些惊讶,进而目光变冷,虽然她对谢笙说她讨厌朝堂,但身为荀谢两族在京都的代表人物,她对朝堂上的事情并不陌生,尤其是对这些能够威胁到谢家的人物,她更是有着十分深入的了解,林无知的冷酷是对所有人的。

“难道这些年对皇上的教导让他的心变软了?那他就不该阻止长清和舒朗进南山学宫呀,那本就是皇上的意思,可如果不支持皇上的话,他完全没有必要此时对无忧公主张开南山学宫的大门,只要把事情推到太皇太后那边就行了。”荀若水有些不解。

“我也不明白,但看皇上坚持的意思,我们还是先想一个人选先备着。”谢渊说道。

荀若水端起茶碗,喝了两口,才说道:“虽说柳风岚在皇上面前积极,但如今皇上也只不过十五岁而已,太皇太后对朝政放手的意思还不明朗,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就投下重注的,所以柳家的人选绝对不会是他们家大小姐柳琦,应该是二小姐柳璎吧,我记得那只是个中规中矩的小姑娘。”

“夫人说得极为有理,”谢渊想着柳风岚这些年行事作风如同狐狸般老谋深算,完全是做得出这样的选择的,点了点头,又看向荀若水,问道:“那我们府里应该选谁?”

转而他又想到秦升前几天说的听雨阁的事情,有些好奇道:“听说你正找人在听雨阁教导府里的女孩子,难道是提前听到了风声?”

荀若水一愣,随即哭笑不得的说道:“我那只是因为小六生病的事才发现女孩子们都长大了,你知道的,我一向不会教导孩子,尤其是小孩子,所以趁着她们这会儿大了却又不算太大的时候,赶紧找人教教她们,省得以后她们埋怨我这个母亲从小到大什么也没教过她们。”

谢渊尴尬得咳咳了两声,心里有些埋怨秦升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个消息,要不然他也不会产生如此离谱的猜测。

他的这位夫人什么都好,只是在教育孩子们的问题上一向自承无能为力,他也无可奈何。

“那你最近应该对她们更了解了吧,”谢渊赶紧转了话头,说道:“你觉得谁最适合做这件事情呢?”

荀若水也恢复了平静,说道:“虽说最稳妥的办法是跟柳家一样选个中规中矩的,但是那样对我们来说就没有太大意义,要想占得先机,首先考虑的还是皇上的想法,皇上这个时候如此强硬,果然还是想通过南山学宫进一步收服林无知吧,无忧公主肯定是抱着观察收服人才的目的去的,而林无知退让则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两年他对咱们少年天子比较满意提出了某种条件。”

荀若水越说越觉得这种情况最有可能,她脑海里一一闪过几个女孩的模样,长汐性情太过骄傲又太专注画道,而且身份不合适,完全不适合,长芷是个有责任感且谨慎的孩子,比长汐更像个姐姐,算得上中规中矩,长萱更活泼天真,没有半分心机,不太适合和公主柳家的人打交道,谢蔓则敏感多思,然而心思全摆在脸上,太容易被看透,谢笙……则是倔强直接,不卑不亢,虽然态度很让人喜欢,可是完全想不出她会屈居人下,即使是公主之下的可能,某种程度上,她是一个和长汐很像的一个人。

没有特别合适的人选呢,荀若水有些苦恼。

荀若水最后也没有确定选谁,只是她知道这事拖不得,因为她的儿子谢长清想进南山学宫的事情,她知道南山学宫新生开学的日子并不是和太学类似的七月中旬,而是六月初,如今已进了四月。

第二天,她又来到了听雨阁,谢笙正在跟大家一起听宴会上的规矩,见荀若水过来,便跟着起身行礼。

荀若水眼前一亮,发现几个人的仪态都比以前好了许多,心里很是满意,于是对着授课的那位老妇人更加尊重,不过荀若水并没有因此多说什么,而是示意不用在意自己,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她在角落里找了地方随意地坐在了那里,只是目光来回在几个少女身上逡巡。

谢笙也感受到了背后那股目光带来的压力,就像上一次被审视一样,她的身体这些年来更受控制了,比上次更迅速地变成了一种非常自然的状态。

身体紧绷是撑不了多久的,这不是她最近才发现的道理,而是前世一个人蜷缩在床上的时候发现的,因为恐惧身体会很自然的紧绷,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腰酸背痛,甚至痉挛,恐惧反而有增无减,更可怕的是恐惧只是一个人的事情,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心怀恐惧的人还需要继续面对每一天。

心理上的恐惧短时间内很难消除,她当时只能先让自己的身体放松,后来慢慢就养成了这种越紧张精神越集中,身体反而越放松的本能发应。

上次面对荀若水的时候,她就体会到了这种方式的好处,因为身体放松,没有僵硬,她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把想法传达到四肢上,会让她产生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这次也一样。

荀若水也再次看清了谢笙与众不同的放松,就连长汐在她的目光扫过去的时候,后背也僵直了起来,谢笙却丝毫没有。

这与谢笙说话时的生硬很不相符,荀若水对谢笙的兴趣更深了些,看着谢笙,她忽然想到再过几天就是谢笙的生辰了,好像……从来没有为她办过生辰宴。

……

……

一上午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荀若水没看一会儿就走出去了,不过,在结束前,她又回到了听雨阁。

“这个月初九就是谢笙的生辰,也没几天了,咱们府还从未为她办过生辰宴,这次她大病初愈,我决定办一场生辰宴,不过人员就咱们家里的这些人,不请别家了,正好最近你们也学了很多,这场宴会就交给你们主办了,府里的人事你们也都清楚,缺东西缺人你们就看着办吧。”

荀若水微笑地宣布了这个消息,不过她只强调让众人合办,却没说要谁主事。

众人都听出了其中有些考验的的意思,除了谢笙。

生辰宴,谢笙有些茫然,不管是小时候在家还是来到谢府,她的生辰都是多吃一碗长寿面而已,这需要这么多人操心吗?

荀若水说完就离开了,授课的老师见状也跟着出去了,把听雨阁留给了五个少女。

谢长汐没有说话,她对什么宴会、礼仪其实没有任何事情,这些年之所以一直压抑着性子安安静静待在这里,纯粹是因为母亲说她们都长大了,长大了就要开始担负责任,这是她对长大的理解,所以作为五个人之中最年长的人,不管愿不愿意,她都在这些日子里尝试做一个表率,坚持每天准时过来,不和老师顶撞,多做少说。

不过没兴趣也就没有任何想法,但事情还要继续下去,她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三妹谢长芷。

谢长芷很轻易地读懂了,她点了点头,微笑着站出来说:“既然母亲如此说了,我们硬着头皮也要把这件事情做好,这是最基本的态度,不过,办宴会是一件复杂的事情,这会儿已经到了午膳时间,不若姐妹们先回去用膳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再定个时间过来一起商量出个大致框架出来,然后再开始分工。”

众人闻言都点了点头,谢笙也没有意见,不过临出门的时候,谢长芷悄悄拉住了谢笙。

“笙妹妹,趁着中午回去的时候你得先好好想想对这生辰宴有什么特别期待,毕竟你才是宴会的主角。”

……

……

下午的商议进行得很顺利,谢笙除了长寿面并没有提出什么别的要求。

“难道你没有什么想看的戏目?”谢蔓不相信的问道。

“没有。”谢笙干脆地回道。

其余三个人却面色变了变,她们都想到了这是谢笙第一次出她的院子过生辰,又想到了这些日子来谢笙听课时的认真,心中对她多了份同情。

谢长芷最先反应过来,转了话头,说道:“戏目的事情就交给五妹妹了,选些热闹的但不要太过闹腾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喜欢安静的人。”

谢蔓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这些都是荀若水要过目的事情,她很希望能办好。

接着谢长芷拿出了一张往年生辰宴的流程。

“这是哪里来的?”谢长汐有些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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