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路受的伤, 倒也并非致命,隻是伤了心脉, 内息容易紊乱,免不了影响自己的状态。
那一口血不是谢明庭斩出来的, 纯粹是因为她听到了展珂的那些话,一时心神激荡,浑身的灵力都失了控,而后再反逼上了自己。
钻心的痛袭来,她头一次想逃。
也很久没有逃过了。
——“换做是你,枕边人是个随时能拔剑杀了你的疯子,大半夜的睡觉都睡不安生。”
——“我怎么会爱上她。”
记忆里一些褪色了的片段,又如浪潮迭起。
“过来。”
那双手擦干净了江袭黛脸上的血,然后端住了她的脸:“别怕。他们说是他们的事。我不会这样想。我永远不会。”
那时的她怔忪问:“为什么……就你不一样。”
那女子却低下头,拿嘴唇碰了碰她的额头:“因为我会爱你。”
“……阿珂,什么是爱?”
江袭黛的声音也柔婉下来,双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小心翼翼地问询,她甚至屏住呼吸,不想要吓跑了眼前的人。
“没有被人爱过吗。”记忆中的女子面容和煦,她摸过江袭黛的眼尾,顺着那一些妩媚的弧度勾上鬓角:“怎么会,分明是我见犹怜的人。”
“没关系,这样正好。我需要你,你也选择我。”展珂莞尔一笑,“好不好?”
回忆像是插进江袭黛心口的那根剑,拔出来的时候也带着血淋淋的热气,痛得她冷汗直冒。
为什么?
这些年来,虽然知道大概回不到从前,她隻是仍抱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期望……至少曾经有过,不是吗?
然后在展珂眼里……
那个自己爱过很多年的女人,云淡风轻地跟别人谈起她——
那就是个疯子。
她凭什么……
凭什么啊。
视线回拢以后,眼前的不是那张脸。
而是满脸写着担忧的燕徽柔。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心绪的平复,灵力才回归稳定。
那双桃花眸神思涣散地盯了燕徽柔好一会儿,这才慢慢抬起,望向广袤的揽月阁山门。
日光刺目。
“都说了不要去了。我一个凡人都看出来您受了伤,现在受不得刺激。”燕徽柔皱眉:“怎么就是——这么不听话?”
江袭黛没有气力与她辩驳,她有些踉跄地站稳了脚跟。束起来的绣花伞被她作拐杖撑在地上,她轻轻一把推开燕徽柔,头也不回地朝揽月阁山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