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移不开眼。
笑容变深,余光中那抹暖白在冲我晃。
她反而回应我的注视,用那仿佛含秋水的眼睛望我。
分明知道我为什么没了动作,语气却无辜又无知。
不是要给我药吗,怎么不过来?
这话终于让我启动脚步。
我上前两步,把药油递给她,她的手却不动,说:这个怎么用,我没用过。
我心存疑,这有何难,药油涂上揉一揉不就好了吗?三岁小孩都会做的事。
我不得不再次看向她,以确认这话是否存在真实性。然而她表情始终平平,平静地将上身稍稍探进窗内,平静地对上我的视线,平静地看着我说:帮人帮到底,不介意帮我敷一敷吧?
不高的音量竟显出点沙哑,像戏剧里抒情桥段如怨如泣的低语。
最终感性战胜理性。
也行吧,反正对我来说不是多难的事。
话虽如此,我仍旧暗暗深呼吸两下。
手心里的汗能说明面对柳梦我的确紧张。就目前而言,她骨子里透出的自然随性和我谨小慎微形成鲜明对比,我怕自己无法做好涂药这事,惹她笑我。
踌躇着,正欲伸手去握她停在半空的手,未料想她先我一秒做出反应,那手突然探过来,挤开我微蜷的四指,去贴我手心。
歪头看我,狡黠一笑,谢谢。
琥珀与物
她的皮肤很细腻,儿时摸过妈妈梳妆柜里的胭脂,也像这样滑。
橙红色的药油倾倒出来,流向洁白的肌肤,让我恍惚想到那些亿万年前树脂流向停留在某处的昆虫,植物,或者水滴。它们被困住,被封存,无法逃离。
我想以我此刻的心境也是如此,容不得我愿不愿,她就这么突然出现,然后像刚才那样,自然将手挤到我手心里。
柳梦就是那困住我的琥珀。
即便如此,我似乎也没什么怨言。她的一举一动只让我产生诸多好奇。
所以我问,哪儿来的伤?
一个难缠的客人,动手动脚的,我嫌烦,和他打了一架。这不,挥手甩巴掌后劲大了,手腕磕到了桌角。
说得云淡风轻。
我忍不住抬头看她什么表情。
你不信?她有些好笑。
不作丝毫掩饰,有什么答什么,不知该说是信任我,还是该说她一向如此。
不是,我只是听着稀奇。
我继续低头给她按揉。按奶奶说过的,跌打散瘀,得揉到皮肤发热才有效。
略带辛辣刺激的药油弥漫在我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