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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恂背着光站在那,明明是笑着,眼瞳却像是出鞘的刀刃寒芒,猩红而诡异。

宛如索命的阴煞厉鬼。

“皇兄……”

姬恂唇角翘起,微一抬手,寝殿门打开,外面尸横遍地,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个朝中重臣被引着前来。

姬恂温和笑着道:“大臣已至,三皇子和太子也被抬至殿外,您可有什么话要交代?”

燕平帝眼瞳剧烈一颤,拽着床幔的手微微晃了晃。

半晌后,像是妥协似的轰然砸在床沿。

被雨吵得睡不着。

楚召淮披着姬恂的披风屈膝坐在宽敞榻上, 睁眼到天明。

迟钝的情绪似乎要攒满拥挤的瓶子,一点点往外溢出,“死”这个字扭曲着化为狰狞的巨兽盘桓在他头顶。

死了就是没了。

和娘亲一样, 只能在梦中相见。

楚召淮已不是孩子了, 已不会像年幼时那样懵懵懂懂地只知道哭。

姬恂强势,嘴毒,总是惹他生气, 活着不过能让他生活过得好些, 不必为银钱烦忧, 死了倒是好处多多。

在璟王府月钱照旧, 姬翊不会苛待了他, 就算不喜寄人篱下,随时都能和离回临安,无人阻拦, 了无牵挂。

权衡利弊,好像当个寡夫更加划算些。

楚召淮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可把得失一点点掰碎了分析清楚, 倒觉得姬恂死了真是好事一桩。

那便和离吧。

楚召淮一旦下了决定就要立刻行动, 没有半分耽搁。

他起身下榻,回到暖阁将摆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悉数都收拾到小矮柜中——西洋钟太大,柜子里塞满了没什么位置。

这东西很值钱,丢了又舍不得。

不过仔细想想,就算贵重也不过一千两银子, 万一回去磕磕碰碰坏了还得花一笔钱去修, 留在璟王府也不碍事。

放下吧。

楚召淮脑海清晰地分析完银钱价值, 清醒地得出要将这东西放下的结论。

但不知为何,这西洋钟好像有千斤重, 他怀中抱着压得手腕疼,就算使尽力气也无法将东西放回桌案上。

楚召淮迷茫看着,再次努力试了试。

这时赵伯听到暖阁的动静赶忙进来,见楚召淮跪在那抱着西洋钟,似乎努力想要放回桌案上,忙上前帮忙,作势要接过:“我来帮王妃……”

话音刚落,楚召淮眼眸倏地睁大,猛地弯下腰将西洋钟死死抱在怀中,几乎厉声道:“不要——!”

赵伯一僵。

这是几日以来楚召淮第一次发出如此失控的声音。

就像是要被人夺去价值千金的珍宝。

楚召淮说完后自己也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