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2/2)

“都流血了还说无碍。”松晏一把拽住他的手,两指小心翼翼地捏住他的手指,责备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聚浪本就锋利,你还要将它揣在袖子里。”

沈万霄想缩回手,却被松晏呵斥住:“别动!”

松晏蹙眉想了想,扯着衣角撕下一块布料:“这伤口虽小,但若是处理不当也会有致命之险。这儿也没药,我只能先简单给你包扎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着头认真仔细地翻弄着布料,半晌捣腾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结。

“好了,”他轻扯沈万霄的袖口,将指上丑陋的结掩好,然后安抚性地拍拍沈万霄的手腕,好似已将刚才的争吵忘了个一干二净,“等出去以后,再找些草药敷一敷,应该就不会留疤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抬起头。对上沈万霄乌沉沉的眸子时他心跳一滞,讷讷道:“你刚刚……是故意割开手指的?”

“不是。”沈万霄矢口否认,抽回手。

“哦,”松晏眼角微弯,藏不住的笑意从眼睛里溜出来,“那就是不小心划伤的。”

沈万霄背过身,不再敢看身后得寸进尺的小狐狸:“你方才说刘盛找你娘的毛发。”

“嗯嗯。”松晏虽如愿尝到甜头,但也知道见好就收,正色道,“我们狐族每年冬季都会掉好多好多毛,大家便会把掉了的毛都收集起来,做成毯子一类的东西,留存起来。等以后成婚,再将这些东西送给自己的意中人,据说这样就能得到神女的保佑,生生世世都不分开。”

谈及此事,松晏瞄了沈万霄的背影好几眼,心里发闷——也不知道那只狐狸有没有将他存了好久的毛送给沈万霄,他们会不会早已经在神女像前立誓,缔结良缘……

闻言,沈万霄难免失神。

难怪那时涟绛要将那张毯子送他,难怪那时涟绛那么失落、难过观御,你当真没有心,当真是个混蛋。

“沈万霄?”见他站着不动,松晏两三步走到他身边,抬起头打量他,看清他的神情时心口倏地一痛。

——原来是送过的么,不然怎么会提起就难过。

松晏垂眸,藏好满眼的失落与妒忌。他不想问,但心酸之下终归忍不住自讨苦吃:“那只狐狸……它应该把毛发都给你了吧?”

沈万霄在他这要哭不哭的声音里回神,并未回答,转而问:“刘盛要这狐毛做什么?”

“其实他也不一定找的是我娘的毛,或许是其他狐狸的。”松晏犹豫着,良久,接着往下道,“狐毛上有狐狸的气息,所以只要有毛发,就能找到这些毛发的主人。”

他停顿片刻,虽知沈万霄不愿回答,但还是再次试探着问,“它难道就没有留点东西给你?”

沈万霄低头看他。

他心生慌乱,连忙摆手道:“你别误会,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可哪儿有人随便问问会问两遍。

松晏心知瞒不过。他难过地垂首,欲盖弥彰地说一些违心的话:“我就是想,问一问。若是有的话,兴许我能帮你找到他。”

刘盛

沈万霄目光沉沉。

良久,久到松晏甚至以为他不会做出任何回答,他才开口道:“没有。”

松晏蓦地松了口气。

他不无卑劣地希望沈万霄找不到要找的狐狸。最好是永生永世,见之不相认。

屋里三三两两打扫的人动作麻利,不一会儿便将屋子收拾得焕然一新,随后提着扫帚拖把匆匆离开。

房门一合,刘盛便灰头土脸地从床下爬出来。他拍干净身上的灰尘,接连呸了好几声,只庆幸方才那些个仆从做事虽快却不认真,只将面上的东西整扫干净,一些犄角旮旯里看都没看一眼,不然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他翻乱新铺好的被褥,好一阵摸索,才终于从挤着墙那面的软垫下翻出一对耳环。

松晏同沈万霄相视一眼,只见那对耳环是翘着尾巴的狐狸模样,大小比不过一个指甲盖,但做工精细,将狐狸脸上的神态刻画的淋漓尽致。

“这是我们狐族的东西,”松晏上前,“师父说我们狐族自从被贬为妖族,族中便每年都要选一只狐狸送到九重天,这对耳环便是用来挑选狐狸的。”

沈万霄与他一道凑近刘盛,而后见那对耳环上的狐狸渐渐垂下尾巴,一双半张着的眼睛也彻底睁开。

狐族用以选狐狸的耳环沈万霄听说过。

涟绛成魔后,九尾狐一族被除去神位,贬为妖族。而在那之后不久,天帝便下令要狐族每年选一只狐狸送到九重天听学,其心不过是以此作为要挟,以防狐族心生不满与魔族相勾结。

这耳环名曰“雪耻”,能辨人善恶。善者,雪耻上的狐狸睁眼垂尾;恶者,雪耻上的狐狸闭目翘尾。

松晏微怔,指着耳环道:“刘盛竟无害人之心,可他拿这耳环要做什么?”

“若我没记错,雪耻的上一任主人应是花迟。”沈万霄仔细端详刘盛手里的耳环,终于窥见蛛丝马迹,“这上面有花迟的毛发。”

面前刘盛双手合十,虔诚地捧着雪耻拜了一拜,嘴里不停念叨着“佛祖保佑佛祖保佑”。他东张西望,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轻轻将窗户推开。

松晏急忙跟上去,但碍于刘盛握得紧,他并未瞧见坠着狐狸的银环上那几根细小的白色毛发,只好叹气作罢。

“大仙、大仙?”

窗边,刘盛用气音朝着窗外喊了几声,但都无人应答。他略感焦急,音量提高不少:“大仙?”

松晏狐疑地打量他:“他在找谁?”

沈万霄微微抬头:“风晚。”

“风晚?”松晏诧异不已,“风晚不是帮应空青他们做事么?若真是他,那刘盛必定心怀恶意,雪耻不可能察觉不到。”

刘盛额头渗出细汗,扒在窗沿一个劲儿地呼喊着,看上去火烧眉毛般着急。

沈万霄睨了松晏一眼,道:“风晚是花迟唯一的弟子,自从我将花迟封印在寒潭之下,他便一直都在找花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