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真的很安静。
静得没有蝉鸣声,没有雨声,没有风声,只有胸腔里的心臟跳动声,闷闷的,自己才听得到,其他人无法察觉。
她们都是如此。
半晌,章寻宁开了口,嗓音因这句话吐得艰难而微哑:“……到底为什么搬走?”
那天聚会上苗烟和章姿讲到一半便戛然而止的缘由,终究还是把章寻宁勾住了。
如果不是今晚见苗烟那副烂醉的样子,章寻宁可能也不会真的问出口。但偏偏阴差阳错,章寻宁就是撞见了。
她一直劝自己苗烟离开自己,离开章宅,减少那些和自己的纠缠,不再有那些容易被人当成把柄的绯色缠绵,就是对苗烟很好的一件事。
章寻宁为苗烟着想,极力克制着自己。
她反覆告诉自己,苗烟既然想走了,那便彻底放她走吧,想的时候只是去看看,解一下思念,也就足够了。
然而今晚章寻宁却在想,苗烟离开了自己,就是为了去过这种在无用的酒局上喝得烂醉、及时行乐的生活么?
有一个声音开始不冷静的,情绪化的冒了出来。
万般都是路,这条路未必就更好。
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出现,很危险,很可怕。
但更危险的是——
夜色下,狭小车厢里,苗烟微微伸手,便按住她近在咫尺的心房,而后吐出一句极轻的话:“你自己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苗烟莞尔笑,看向她。
章寻宁喉头微动。
心口处传来掌心的温度。
同样的,苗烟也能感受到心跳节奏。
昏暗路灯下,树影婆娑,车子早已熄火,这一方小小空间内是彼此的体温与心跳。
两人探出座椅,面与面相对,侧颜轮廓背着光,浸在一片黑暗,似一纸黑色剪影,像电影般定格。
闷热雨季是潮湿的,空气也黏稠,使人想起那年逼仄房间里曾情不自禁的交换过的长吻。
那是很多、很多、很多年前了。
气氛停滞两三秒,苗烟收回手腕,转身推开车门,章寻宁感到心口一轻,温度冷却下去,掌心已然不在。
开了车门后,迅速涌进冷风。
温度的下降使人清醒,夜深的疲乏使人意识模糊。两种相左的感觉混杂在一起,章寻宁默然地想,方才是苗烟的醉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