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程究(1/2)

早饭是当地特色,辛甘从小乳糖不耐,不能吃奶制品,就跟老板娘要了杯温水喝。

辛甘也不着急,她有时间和耐心。

昼夜温差巨大,白天太阳晒的毒辣,到了晚上温度直降二十几度,饶是辛甘也有些撑不住这么明显的温差变化,几天下来就感冒了。

嗓子沙哑的说不出来,还咳嗽,头疼,脑子昏昏沉沉的,就想睡觉。

她不知道,她这一睡,一觉醒来房间里就多了一个人。

一个只在照片上见过的人。

是程究。

程究是下午过来的,他刚把事情处理完,才有空过来。

小十说她这几天都在客栈里待着,哪里都没去,这会过来一看,才看到她脸色白的跟纸一样,是身体不舒服。

“水土不服还是发烧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很有磁性,口音纯正,一听就不是本地人,和她一样,都是墉城的。

辛甘下意识检查自己着装,她睡觉前换了贴身的衣服的,而这会领口大开,风光无限,她下意识捂紧衣领,扯着被子挡在胸前。

男人注意到她的动作,笑了一声,说:“放心,我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等扯了证再光明正大。”

这话直白的让她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而且充满野性。

辛甘抿了下唇,嗓子像是走音的小提琴,又涩又刺耳,她说:“还没结婚。”

“不过不是快了吗?”程究提醒了句,“你来找我,不是为了婚前培养感情?”

表面上是这样没错,这也是两家人希望的,所以才会让她来北屿找程究。

可这话从程究嘴里说出来,有几分的嘲讽。

嗓子突然发痒,她忍不住咳了几下,咳的脸色更白。

程究走了过来,手掌自然探她额头,脸一沉,说:“你发烧了。”

辛甘又咳起来,止不住的咳。

程究干脆把她从被窝里抱出来,她想挣扎,可当下两个人的身份,觉得挣扎难免让人觉得矫情,可她也不能接受和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有如此亲昵的举动,她脸冷了,忍不住说:“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程究没让,她拗不过他,心里叹了口气,认命了似的,但她不想穿睡衣出街,刚想说话的时候,他问:“你有没有带厚的外套?”

她点头。

“在哪?”

“在箱子里,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拿。”

北屿的昼夜温度差她来之前有做过功课的,特地准备了几件厚实的外套。

程究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好瞎翻姑娘家的私人行李箱,即便这姑娘是他从小到大未过门的媳妇。

对,辛家和程家两家订的是娃娃亲。

他从小就知道辛甘的存在,但辛甘从小就被送到国外念书,一直没机会见上面,两家也不急,就琢磨着等他们长大了安排再见面也来得及。

在今天之前,辛甘是没见过程究的。

但彼此之间都清楚对方的存在。

程究拿了根烟,目光沉沉盯着衣衫不整的辛甘弯腰翻箱子,她很瘦,腰肢盈盈不堪一握,仿佛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能掐断。

这么娇滴滴的女人,千里迢迢跑来条件落后气候恶劣的北屿,呵,也不知道能撑得住几天。

等她不适应这里环境,她要是提出回去,他绝对不拦着。

这场荒诞的娃娃亲,不是他本人的意愿,他并不认。

但她父母提出来让她过来,他还没说同意,他家那边迫不及待想他结婚的长辈就把这事敲定了,火急火燎把人送过来,一通电话打来就让他准备好接人了。

程究烟瘾大,这会功夫又想抽烟了,他舌尖抵着后牙槽,想到她刚才咳嗽,又把烟收起来,放进上衣口袋里。

她翻箱子找到几件厚的衣服进浴室换,程究很有耐心等她换好衣服出来。

“需要我帮你吗?”程究开门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他说的帮就是抱她。

辛甘脸一烫,拒绝:“不用,多谢,我自己可以走。”

她又不是不会走了,只是一个普通发烧而已。

她态度坚决,说不用就是不用,程究也没坚持,说:“附近有诊所,去量个体温。”

当地诊所也不大,就是一个门诊,医生护士就几个,不多。

那医生似乎认识程究,和他用当地的话沟通,辛甘听不懂,傻愣愣跟在程究身后,陌生的环境,她就认得程究一个,也只能跟在他身后。

量了体温后,医生一看,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不严重,低烧,开个药回去用温水服用,再睡一觉就好了。”

程究这回没说方言,说普通话:“辛苦了,谢谢。”

辛甘也道了声谢,然后问:“医药费是多少?”

程究笑了声,用当地方言和医生说了几句,转而对她说:“可以走了。”

那声笑,辛甘不懂他的意思。

云里雾里跟着走了。

回去路上,她问他:“你帮我给了药费吗?多少钱,我拿给你。”

“跟我分这么清?”程究淡淡说。

她走路有些喘,一天只顾着睡觉,没吃什么东西,早就没力气了,“应该分清点。”

听到这话,程究扫了她一眼。

他长得不赖,五官跟辛甘之前看的照片里头成熟稳重很多,那照片是程究父母给她看的,怕她来这一趟连自己未婚夫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可程究没有近照,只有大学时候拍的毕业照。

未婚夫。

辛甘心头被这三个字重重压着,她没忘记来这的目的。

然而时机不对,一直没能开口和他提。

程究轻笑,身后影子被街灯拉的很长,他仰起头,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天幕,有阵风吹过,他说:“明天要下雨,不是个好天气。”

药费的事,程究不在意,可辛甘不想欠他,回到客栈,执意给他两张现金,说:“我不想一来就欠你,我们俩虽然是那关系,始终还没到那一步,这钱还是该给你。”

他表情有点严肃。

辛甘心里发憷,好像还给他是她的不是,她执意还钱,还把双方关系搞僵,她想起来之前表姐说的,程究比较有个性,从小特有主见,脾气也不太好,总之是别和他起正面冲突,遇到事先忍着,回家了再和他们家酸胀。

她一动不动站在那,程究挑了下眉:“你既然来了这,理应是我照顾你,别多想,只是不想让两家人操心。”

原来只是因为这样。

辛甘自己想多了,她默默无言把钱收起来。

见她把钱收起来,程究脸色才缓和了些。

小十从楼上下来,终于等到程究,立刻冲上去喊:“九哥,你回来了?”

话音刚落,小十注意到程究身后的辛甘,她裹着羽绒,走近才认出来,“辛小姐,你也在,你和九哥碰上了?”

辛甘点头,算是回应。

程究嗯了一声,说:“叫厨房煮碗皮蛋瘦肉粥。”

小十问:“谁要吃粥?这么晚了。”

“让你去就去。”

等小十走远,程究将实现投在她身上,“先送你回房间。”

辛甘和他一路上也没说话,进房间前,她有些紧张偷瞟他一眼,还没说话,听到他带着戏谑的声音说:“怎么,感觉你很怕我?”

“没、没有。”

她哪里是怕,只是心里不安。

也许是紧张,她捂嘴就咳了起来,脸色白的让人心生怜惜。

程究握住她胳膊,把她拽进屋子,动作不温柔,跟他人一样。

她连外套都来不及脱,就躺在床上了。

程究居高临下站在床边,睨着她说:“高原气候,天气多变,你刚过来不适应很正常,这几天就在客栈待着,哪都别去,先适应环境。”

辛甘好想说,她本来就没去哪里,当看到他沉静的眼睛,默默闭嘴。

“等会小十送粥上来,你先吃了,在把药吃了睡觉。”

她点头,客气又礼貌说了句:“谢谢。”

“用不着,应该的。”

这话耳熟,她刚才才跟他说应该分清点。

程究离开房间后,她才起来把外套脱了,重新钻进被窝里。

……

厨房,小十在叫客栈的厨师做皮蛋瘦肉粥,他也饿了,拿了个苹果在啃,一搭没一搭跟师傅聊着天。

煮粥的师傅一边看火候一边说:“前几天来的那姑娘是老九的谁啊,刚才看老九带她出去了,这粥也是老九让煮给那姑娘的?”

小十:“我也不知道,九哥说家来的亲戚,不知道哪一门子的亲戚。”

程究叫他去机场接人的时候说的就是家里来的亲戚,一小妹妹,待一段时间就走,顺道旅游玩玩。

程究走进厨房,小十立刻注意到,叫了声:“九哥。”

程究气场强大,光是站在那,就让人无法忽视。

他这会表情有些严肃,不太好惹的样子,小十敏锐察觉到,连苹果都不敢吃了,立刻藏在身后。

小十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站着等训,结果等了一会儿,程究都没说话,他小心偷瞄,发现程究也在看他。

“九哥……”

“你去接她的时候,她有没有说过什么?”

小十啊了几声,没反应过来这个她是指谁,迟钝了几十秒,才明白,说:“没啊,也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

程究转身就走了。

小十伸手摸着后脑勺:“还能说什么?”

程究走出厨房,其实是以为辛甘介绍自己的时候会跟小十说,她是他的未婚妻之类的话,结果什么都没有。

……

小十去送皮蛋瘦肉粥了,辛甘听到敲门声就起床穿外套,开了门,看到小十,心里蓦地松了口气,她有点害怕那个男人,看到他,容易提心吊胆很紧张。

“辛小姐你是生病了吗?”小十问。

“有点发烧,不过没事了。”

“你注意休息,那我先不打扰你了,有事你可以叫我,我就在楼下。”

“谢谢你。”

小十说:“不客气,九哥的亲戚也是我的亲戚,有什么要帮忙的不要客气,直接跟我说。”

辛甘愣了下:“亲戚?”

“对啊,九哥说你是他远方亲戚,九哥的亲戚也就是我亲戚,不用跟我客气。”

辛甘:“……”

……

辛甘吃了粥,出了一身汗,休息了十来分钟,才吃了药贴上退烧贴才钻回被窝里睡觉。

隔天一早她是被楼下的吵闹吵醒的,睁眼一看手机时间,才七点多。

醒了就睡不着了。

辛甘摸了摸额头,不烫了,只是身上黏腻的难受,出了一身汗,她顺便用湿毛巾擦了下身子,换了衣服才下楼。

楼下老板娘也在,正在招呼一个团的旅游团,正在办入住手续,吵是因为旅游团的人正在外面聊天拍照,说说笑笑的。

她看了一圈,没看到程究和小十身影,于是走出客栈,抬头看,天空晴朗,并没有昨晚程究说的那样,今天会下雨。

辛甘咳了咳,嗓子还没好,走了几步,迎面有辆越野车开进来,从车里走下来的是程究,还有个打扮英姿飒爽的女生。

程究率先看到她,朝她走了过来,在她跟前站定,说:“早上好,辛甘。”

他身后的女生也跟了过来,没有说话,像是他的下属,站在一边。

辛甘点了下头,“你……今天还有事吗?”

程究抬手看腕表:“等会还要去处理点事,你一个人在客栈怕不怕?”

辛甘想说这有什么好怕的,她又不是小孩子,她当初十几岁独自一人坐飞机到国外求学,住在寄宿家庭,一个人生活十几年,照样过来了,还有什么比这个还要怕的吗?

初到异国他乡,被欺负过,被歧视过,刚开始很不习惯,不熟悉当地环境,文化不通,英语也不流畅,她几乎每天哭着跟家里打电话,父母虽然心疼,却也够狠心,让她一个人学会独立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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