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2)

方逾给她涂过额头、脸颊、鼻梁,没一会儿给她均匀地涂上了一层凝胶,就收了手。

谈云舒直直地凝着她,忽而道:“方逾。”

“怎么?”

谈云舒眼睑低了下,说:“不是还好,是很疼。”

谈云舒说完, 又掀起眼去看方逾。

方逾的这双眼睛依旧透亮清澈,大抵是容貌发生了些许的变化,所以透露出来的感觉比六年前看上去更稳重了些, 像一湾藏于森林的深不见底的湖泊。

“晚了。”方逾的回应轻声落下, 在这并不拥挤的空间里却像是有回音。

她缓缓抬眸看着眼前的人,一双乌眸深邃, 波澜无惊,并不锐利的目光却仿佛要将谈云舒的灵魂刺穿。

这两个字是说给谈云舒听的, 但又不全是。

方逾此刻的心情突然烦乱,她知道谈云舒表达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而她却跟读书时做阅读理解那样,于是又垂下眼睫给这支药拧着盖子,“或许你现在感受到的疼,不过是药物带给你的错觉, 伤口本身是没有那么疼的。”

已经给谈云舒上好了全部的药, 现在谈云舒的上半张脸上都是几近透明的凝胶, 红色的紫色的大块小块,怎么看怎么都有些渗人,只是她的表情有些凝滞, 看上去并不吓人。

她听完方逾的话, 隻觉得嗓间艰涩。

“但你又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伤口本来就不疼?”

“谈云舒。”方逾难免失笑的模样,“是你自己说的‘还好’,这才过去了两分钟,你就不记得了吗?”

“我是死要面子。”

“那活受罪也很正常。”

方逾说完看了眼腕表,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快到五点四十了。

她今天跟谈云舒竟然待在一起这么久, 久到她自己现在回想起来都愣了下, 她把药和棉签都放进了袋子里,将话题给转了回去,不再偏离轨道。

她说:“这药你之后自己涂,记得遵循医嘱,我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方逾把自己的面具给拿到手里,这次她没有忘记,“我自己回去就行,不劳烦谈总了。”

谈总……

谈云舒咀嚼着这个称呼,唇角苦涩地牵了下:“不是劳烦,方逾。”

方逾看了眼她的猫咪面具,嘴唇再次动了动,问:“这个面具需要我一并帮谈总丢掉吗?这边路上有个垃圾桶。”

她也是不太敢戴狐狸面具了,尽管她的脸没有谈云舒那么娇贵。

“不用了,我自己处理。”

“行。”

“还有……”谈云舒望着她,紧接着道,“今天的事谢谢你。”

“如果韵姐今天也因为戴面具而过敏,我也会这样帮她的。”

“……嗯我知道。”

一个呼吸过后,方逾再次从车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