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

她昨晚通了个宵,此刻困得睁眼都疼,厌烦地蹙紧眉头,脑瓜子嗡嗡嗡的,想着毕竟是下课,周遭都嘈杂,忍了。

“天哪,你放弃了什么,物理、还是化学?不会是生物吧?”

“天哪,我记得你这几门都上过年级红榜的,你就放弃了,太可惜了吧!”

声音像雷炸在耳边,这玩意儿还太激动了,动手动脚间座椅靠背总撞到闻遥桌板,发出难以忽视的巨响,于是闻遥耳边更嘈杂。

那位叫段思远的祖宗怎么还不走!

她前桌那个狗怎么话那么多!

段思远无心搭理别人的问题,垂眼看着睡着的闻遥,目光掠过闻遥颤着的眼睫和总有些红的耳垂,耳垂上有根透明的耳棒,学校里对于学生仪表检查比较严格,闻遥只有开学的那天是个银色星星的耳钉,漂亮精致,只是此后再没戴过。

段思远目光游移,最后一眼是闻遥清白颜色面孔下颌上的小红痣。

带粉的棕。

她很清淡地笑了笑,朝不认识的女生比了个“嘘”的姿势,闻遥前桌才记起脾气暴躁的后桌,哽了哽,闭了嘴,有点心虚地转了回去。

段思远才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地理图册和闻遥空出来的同桌位置,随手挑了个班上专门为走班导致的位置不够的同学准备的塑料板凳,坐在了靠墙角的地方,倚着墙壁。

这个角度……稍一偏眼,就是伏案睡着的闻遥。

上课铃响。

地理老师手肘夹着教案,班里安静下来,直接进入课题。

高中开始之后,连小初中惯常的上课前“老师好”都省略了。

闻遥才清心寡欲地好好的睡了一觉,睁眼时,老师课都上了一半,她睡到手麻才稍微动了动,极度缺眠的眼和面孔都有脆弱的颜色,苍白着看上去很坏脾气,黑漆漆的眼瞳有散不开的困倦,支起身体,懵了一会儿之后,才不知今夕何夕似的抬眼茫然四顾,看了眼窗外,敛着眼望向讲台的时候,对上地理ppt还有点奇怪,几乎和讲台上的老师对视,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慌忙撤掉视线。

孩子睡迷糊了。

“嘶嘶嘶。”

闻遥往后顶了顶胳膊,稍作活动,一下子倒抽好几口凉气。

手麻了,麻到指尖都在后悔,闻遥小幅度地稍微甩一甩手,没什么效果,而且腿也麻了,麻地抽抽,有点疼。

动静不太大。

目光从地理ppt上挪动闻遥背影上的段思远敛着眼眸,执书的手松了松,笔在书页停顿,又随着老师的讲课添了道记号线,做了点只有自己看得懂的笔记。

她似乎心无旁骛,余光却在定格,定格在不太清楚的背影身上。

闻遥的前桌好像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来,胳膊支在闻遥的桌面上,揶揄:“祖宗,睡醒了?”

前桌和闻遥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班的,也算是命定的缘分。

小时候的闻遥难哄得很,活像个小祖宗,于是很长时间里,就这么“祖宗祖宗”地叫上了。

“…没有,”闻遥没睡醒,说话有些愣,轻而哑,哑的撩人心弦,可又面色冷淡,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睡麻了,我缓一缓,换个姿势。”

她现在在肢体冷却期,等到冷却期过了,她就趴着继续睡。

“昨晚干嘛去了,瞧你黑眼圈都要挂到一米长了。”前桌看了眼讲台上的地理老师,小心翼翼举着课本挡在脸前,错着脸和闻遥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