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王已去,武王不似先王仁慈,她终究是商的宗室公主,武王对她虽然恭敬,但是心中仍有芥蒂。
唯有在战场之上博得信任,若得封土地,来日天下大定便有安身立命之所。
未亡人伤心处
二月冬末, 周军屯兵牧野,剑指王城。
天子下诏以国君诸侯之礼厚葬镇南侯,灵牌入重屋, 以玉棺葬入宗室陪驾王陵。但是皆被镇南侯夫人驳回, 不入重屋, 不葬王陵。
期以求立陵墓于沫城东北的大山中薄葬, 天子恩准。
送葬当日,先前躲在家中的臣民, 王畿东边数万百姓皆在东边山脚下跪泣。
天子崩时尚未有百姓嚎哭,虞侯教授万民送葬者尚只有千人,而如今国难之际百姓却不顾危险前来送葬。
可见, 人心还是亮的。
冬末雪已尽, 但沫城仍旧是白茫一片,戍守的将士腰间系白,百姓住宅门口挂白。
空荡的房间内, 挂满白绫,风透过窗户吹进,白绫在房内起舞。
擦洗干净穿戴整齐的人还是那样好看, 长长的睫毛, 棱角分明的脸,还有失色脸上浅浅的疤痕。
没了神色的眼睛, 无论她如何抚按都不肯闭。
决堤的心口, 涌来的不是万千洪水。而是数不尽的利刃,锋针, 一道道刺着, 划着那颗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搭在冰冷的尸体上,子淑俯在他耳畔轻声颤道:“我答应你, 不会轻易寻死。”
于是再一次抚上他的双眸,睁了几日的眼睛这才闭上。
侯府时不时传来小声抽泣的声音,相府的公女留宿在侯府照顾着那个醒了便哭,泪流不止的女孩。
侯府内依旧需要人镇定主持大局,远山吩咐壮丁从地室里抬出一口红木棺,陈旧的样式。
三日灵期已到。
子淑在见到红木棺的时候,心中比那东北刮来的风还要凉,“侯府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家中无暮年的老者,备着棺材视为不吉,而且身为武将之家,更是忌讳。
“十余年前将军便就吩咐了人将旧的将军府里的一颗红木製成木棺,红木是将军出生时太夫人在老家主出征时栽种的。”老管家跪在身旁抹着眼角道。
犹记得,南仲曾在醉酒的时候扑在她怀里大哭,说着会死的胡话。
墨绿得眸子瞬间失色,她狂笑,笑声让众人闻之害怕,“呵,原你早就知道了!”
笑声充斥在灵堂,回旋于四周,躺在红馆内的人,丝毫不动。
“原来,你三番五次的递休书,故意与那东夷的…原来你…”失色得眸子慢慢变得平静,如水,“是,你是没有骗过我,可是你”子淑突然失声笑颤。
欺瞒,他甚至连欺瞒都不曾啊,明明,明明她什么都懂,还要装作不懂,装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