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下教众闻言,面面相觑之下,颇觉左护法大势已去,他们虽然对左护法往日威信和心机手腕心悦诚服,但如今被黑龙法王一语揭破,也都不由得下意识去想,如果未来的教主每个月都需要取血制药,只要未来季海的生死稍有不慎,或者教主在外遇险药物送取不及时,圣教顷刻之间就会陷入混乱和未知,这不是把圣教的死穴暴露在全天下人的面前?谁会愿意把自身的前途寄托在这样一个掌舵人身上?
琴女妙目流转,见左护法面色冷淡,一言不发,不由得心下黯然,便对阳舒劝道:“右护法,得饶人处且饶人,到底此事是天意弄人,左护法往日对圣教无过而有功,你现已占上风,马上就是圣教下一任教主,负全教所望,到了这个份儿上,何必做得如此难看?”
江厉怀抱金色的日轮,漠然的旁观台下往日面对他或是满口赞誉或是充满戒备的长老们,现在看过来的眼神,全都带着同情和打量。对这些陡然变得陌生的态度,江厉无动于衷,此时听见琴女为他求情,他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在阳舒侧头看向琴女,准备开口讽刺之前,江厉突然道:“教主?不一定吧。”
只见江厉猛然丢出日轮,直击季海的面部!众人发出惊呼,刚才的纠纷之中,长老中几人一直一言未发,似乎保持中立,此时却同时出手,向空中金色的日轮击去。
右护法身形一闪,持弯刀劈向空中,此刻起码有十几道身影争先恐后的拦住从江厉这里射出的日轮,刀剑出鞘和内力破空的炸裂声连番响起,金灿灿的圣物日轮,在众人慌乱之中的暴击之中,瞬间在空中四分五裂,炸得灰飞烟灭!
在众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天空的时候,"噗呲!"季海茫然的看向了穿透他胸膛的剑尖,他的喉咙努力蠕动了几下,想要哀嚎出几声求饶或威胁,却只喷出了血沫和随后大股的鲜血。
季海身后如同影子一般的月影卫漠然的抽出插在季海后背的短剑,立刻反手架住了在惊愕中清醒过来,慌忙向他砍过来的另一个月影卫的弯刀。
现场一片哗然,江厉看都不看旁边落地后恶狠狠瞪着他的阳舒,缓缓道:“阳护法,你以为你和季海私下里的勾当,我真的一无所知吗?”
阳舒压住惊慌和愤怒,咬牙道:“你搞什么把戏?你把他杀了,你也当不了教主!再过半个月,你就要跟他一起陪葬!”
江厉带着怜悯看向阳舒道:“我真不明白,季海满嘴谎言,信口雌黄,你居然真的相信他?这三年他说过多少谎话,我没有相信,你倒是深信不疑。他说只有他一个人的血才有用,那明月山庄难道没有突然暴毙的庄主吗?那些庄主死之后,同期的剑全都一起殉葬了吗?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他就是为了夸大自己的重要,故意骗你来救他。你知道我看见你们两个的密信的时候,我是怎么想的吗?我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竟然这样的人靠着父辈的荫蔽,能成为我的对手,简直是对我的羞辱。你们非要把机会送在我眼前,我还能拒绝吗。”
江厉缓缓走下台,伸手抽出江孟腰间的长剑:“刚好,让我看看到底是哪些人,选择跟你这个蠢货站在一起。”
众人被眼前目不暇接的八卦吸引了眼球,却没有发现祭坛周围早就被剑影们封锁,江厉拔出剑的那一刻,屠杀开始了。
惊叫,求饶,拉关系,威胁,各种求生的本能在刀剑的砍杀下争相恐后的冒出,片刻后,鲜血就撒满了祭坛的周围。
“江厉!为何滥杀无辜!”“左护法!何至于此!”喧哗和怒吼伴随着刀剑相交的铮鸣。
江厉没有理会周围的骚乱,只是拿着剑对准了黑龙天王。在目光交接的那一刻,两人再也没有什么废话,他们心知,他们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以江厉名不正言不顺的剑奴出身,以及注定整个后半生都会悬在头顶的隐患,除了鲜血和新旧交替,什么都洗刷不掉粘在他身上的质疑。而黑龙天王所思所求,都是想要圣教和平过度,减小牺牲,绝对不能坐视一个外人为了夺权血洗长老会。
往日恩情,此刻都成为笑柄。黑龙天王与阳舒一人持剑一人持刀,挺身向江厉攻去!
厢房中,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的季锋突然睁开了眼睛,叫醒他的不是闹钟,而是全新的任务!叮~【哪一个贱受不为渣攻挡刀,经典复刻,还是古早的风味还是经典的剧情,快去吧少年,为你的攻流血又流泪吧!】
季锋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任务,我来了!
江厉的武功是杀人技,日常比武可能也就是中上水平,和黑龙天王的胜负也就在五五之数。但如果是生死之搏,江厉经常在绝地之境逆风翻盘,越级反杀。哪怕昨天晚上又被折腾了一夜,早上为了听赶回总坛的下属汇报工作,清理都来不及,现在后穴还夹着那家伙的脏污,江厉仍然可以做到以一敌二,绝地反攻,几次三番用小伤故意换对方的破绽,差点开局几个回合就把一条性命带走。
阳舒神色狰狞,心知再打下去只会露出更多的破绽,他突然向江厉抛出一物,江厉反手一挑,一股烟雾从这事物上炸开!江厉立刻屏息后退,却还是吸入了一丝毒烟,感觉四肢瞬间变得凝滞起来。
这烟雾并不能辨明敌友,周围交手中的教众只要是来不及闭气的全都在须臾之间软倒在地,不到一刻钟,刀剑相交的声音就平息了下来,连黑龙天王都杵着剑跪倒在原地,全场能站起来的,只有提前吃了解药的阳舒。
阳舒阴沉道:“我本不想用这种手段,江厉,是你逼我的。”
江厉盘腿而座,运功逼毒,闻言嘲讽道:“狗急跳墙罢了。”阳舒气急,操起弯刀就要上前结果他,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随即从怀里掏出解药喂给黑龙天王:“天王,这小子花样百出,我们一起上。”
即使极有可能在未来的几十年里被人笑话是胆小鬼,阳舒仍然按下怒气和浮躁,尽力不留一丝破绽。不管江厉有没有中毒,是不是装模作样想骗他近身,只要两个人同时攻上去,也不会留出让他翻盘的空隙。毕竟是焚心教下一任教主的候选人之一,哪怕之前被贪婪和嫉妒冲昏了头脑,也不真的说明阳舒就是个脑袋空空的草包。
可是哪怕他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在距离教主之位最近的时刻,意外还是发生了。
黑龙天王服下解药后调息片刻,与阳舒运起全身的功力并肩而上,十几年的内功威压如潮水般倾泄而出!
一个身着素色衣袍的青衣人,像普通人一样一步一步走进祭坛,走到江厉的面前,他轻描淡写的抬手,接住了黑龙天王和右护法的全力一击,然后内息一吐,一道红光闪过,黑龙天王和右护法像炮弹一样被弹飞出去。
在青衣人抬手击退二人的同时,似乎所有的教众都在耳边听到了一声如同龙吟一般的内气破空声,不是内功已到化境,绝没有这样气劲外放的本事,但是让众人惊异的不是哪里冒出来的绝世高手,而是
黑龙天王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刚刚起身就失声追问道:“这位小兄弟!你使的内功,是不是焚心决?!”
众皆哗然,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青衣人,季锋将手搭在江厉的后心,内力运转一周帮他驱毒,漫不经心道:“唔,好像是吧?没注意,我看一下。”季锋眼神上移,不知道视线落到何处,“还真是,是叫焚心诀。”
黑龙天王喃喃道:“不会错,不会错的!你的内力带着一股炙热的灼烧感,运转到七层以上,内劲外化的时候会有红色异光,孩子,你的内力从哪里学来的?你可知道,有这样内功传承的人,必然就会是教主候选人,怎么之前我都没有见过你?”
季锋收回手,耸肩道:“这位大叔,我叫季锋,是主人最宠爱的男宠,好了,寒暄完了,现在你认识我来吧?你打了我主人,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男宠,虽然你很亲切有礼貌,但是我现在要来打你了。”季锋仍然像个普通人一样走向黑龙天王,一拳打向了对方的鼻梁。
一旁倒地的阳舒挣扎着坐起,惊声道:“你!!你是季锋!那个最后的季家人!”
金龙天王扶住祭台的边缘艰难站起:“且慢动手!季公子,你隐藏身份回到总坛,我们本该对你是否能成为教主候选人保持审慎。可是如今季海已死,你是天下剑影唯一的主人,你的内功传承与我教渊源颇深,年纪轻轻,武功已臻化境,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你都是最符合条件的继承人!不管他人如何决定,我金龙今日愿作为你的保人,推荐你成为我教下一任继承人,季公子意下如何?”
金龙天王此话一出,犹如仙人指路,瞬间破开局势的迷茫,众人如听仙乐耳暂明,纷纷开口赞同道:“不错不错,还有谁比季公子更合适?季公子前缘已断,连斩尘缘都不用做了,直接入教!”“金龙天王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季公子一表人才,武功卓绝,让人折服,若季公子成为教主候选人,我必定投他一票!”
江厉刚刚压下毒气,此时见局势突然巨变,面上不动,心中却是又惊又怒,气血翻涌,只觉胸中烦闷,顿时喉头一甜,吐出一口暗红的鲜血!
季锋举起拳头锤向黑龙天王的时候,以为下一步的剧情会是一群邪教徒群起而攻之,旁边的江厉就会成为一个活靶子,一旦敌人攻向在原地调息的江厉,季锋就可以自然而然的挺身拦住刀剑,为保护江厉受点无伤大雅的小伤,同时完成【流血】【挡刀】的任务。
计划是很美好的,但是季锋错估了现在武林普遍的武力值,他所幻想的你来我往,根本是不存在的。当季锋的拳头将黑龙天王揍出鼻血之后,其他人既没有围攻他,也没有偷袭江厉,反而出来个老头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要捧他当教主。
来不及跟他们掰扯,旁边的江厉突然一口血喷出,季锋收回拳头不打了,连忙上前查看伤势。
季锋轻轻抚摸江厉的胸口,关心道:“怎么了?我内力用的不太熟,刚才把你震伤了吗?”江厉刚刚与两位高手激战,本就内力激荡,突然之间中了抑制内劲的软筋散,又在短时间内被人用火性内力强行挥发驱毒,若是好好调息也就罢了,却在调息之中被季锋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下任教主继承人的消息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吐了血。
此时听到季锋“内力用的不太熟”的凡尔赛言论,江厉在勉力压制内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刚刚逃出生天的长老们,看见两人如此亲近,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复杂。金龙天王缓了一口气,试探道:“季公子,斗胆问一句,如今江厉是否是您的剑奴?他的身剑,是在您手上吗?”
身剑?季锋回忆起明月山庄出产的剑奴,从小就会选定一把剑作为身剑,饮食起居时刻不离身,具体怎么调教的,季锋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身剑就像系在小象身上的绳索,小象长成大象了也无法脱离控制,身剑,就是控制剑奴的缰绳,认主的仪式里,交剑是最重要的一环,对方询问身剑,意思很清楚了,就是想问季锋有没有把江厉完全控制在手上。
季锋对这个问题没什么兴趣,敷衍道:“老爷子,你是有点健忘吧,三年前,明月山庄就不存在了,从此全天下再也没有什么剑奴了,这种把活人练剑的事情很不好,以后不要再提了!”
金龙天王道:“季公子的意思是,江厉是一个无主的人,今日他下令屠杀长老会,排除异己,是他自己的决定,和公子无关。那有一言,老夫今日必须要说了,江厉此人的心性,实在是狠毒凉薄,对举荐自己入教的恩主也一样痛下杀手。
圣教长期高位空悬,我和众长老今日经此一难,人心思安,都希望早早定下教主之位,不要再有动荡。右护法冲动鲁莽,心胸狭窄,左护法天性凉薄,出身卑微,此二人在季公子这样得到完整传承的继承人面前毫无胜算,下一任教主之位已是季公子囊中之物。不过,圣教的血,不能白流,今日无辜死去的教众和长老,不能没有个说法!今天还有一件未完之事,季公子只要再做这最后一件事,今日就可在诸位的见证之下,成为当今武林:被你亲手杀掉,仍然无怨无悔,这就是——爱~~~】
季锋茫然的回头,看见江厉一脸平静的手持那把被自己修复好的身剑,他将手上的剑抽了出来,季锋吐出一口血,软倒在地,他喃喃道:“厉厉,你杀了我,你可怎么办?”
江厉一如初次见面,表情犹如铁铸的假面,他冷冷道:“不劳你操心,我自有办法坐稳那个位置。”
“很多人都会反对你,不要乱杀人,杀人不好。”季锋感觉身体越来越冷,眼皮越来越重,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吃力道,“我走之前,这个给你吧,你有了焚心诀,就名正言顺了不要害怕,我知道,你一直很害怕被人打败,没关系,你多练几年,就是天下第一了。厉厉我不知道你这么恨我,对不起厉厉,我以前的世界里,我做这些事情他们都很喜欢我的,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这样。我马上要去下一个世界了,不要讨厌我了,好不好?”
季锋的手伸向怀里,实际上是从背包里拿出了焚心诀,他用最后的力气从怀里掏出一本蓝色的秘籍,无力的闭上了眼。
江厉在季锋身边茫然跪下,拿起了那本最后的遗物,他不知道季锋是从哪里掏出来的,此时也无瑕去想这些,他只感觉心中仿佛破了一个大洞。此时,他并没有复仇成功上位在即的喜悦,心中只剩下无尽的空虚。
季锋从泡着营养液的疗养仓内坐起,神思不属的去冲了个澡。他躺在浴缸里有气无力的叫到:“土狗土狗桑扫描一下我的神魂,有没有裂口啊?”
“滴,扫描中读取完毕,尊敬的宿主,您的神魂很健康,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呢~”贱受系统的机械音在季锋耳边响起。
季锋疑惑的捂住胸口:“没有受伤,为什么我现在觉得心口闷闷的?”季锋拉下系统面板查看各项数据,确实也很正常,便不再细想,长吁短叹了一会儿,忽然好奇问道:“我已经离开任务世界了,现在总可以告诉我这个世界的主线剧情了吧?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我有没有遗漏支线啊?”
系统的ai男声再一次响起:“尊敬的宿主,您查询的原剧情如下:明月山庄出身的渣攻在叛逃之后,加入焚心教卧薪尝胆,用七年的时间复仇,他并不知道,当年故意留出空子放走他的是贱受,原来,贱受早就对他有意思。在教内逐渐站稳脚跟取得权利之后,渣攻第一件事就是集结各方势力灭了明月山庄满门,但是顾及到解药还未研制出来,便把贱受父子囚禁折磨拷问。一开始,渣攻只是想要通过侮辱贱受,拷问贱受的父亲,后来见贱受的父亲这里始终不松口,便故意把他卖到青楼,在关键时刻救了他,并且把他带回焚心教当男宠。当上了焚心教教主之后,定期取血babbalbal忽视受让他受人欺负babbalbal,肆意羞辱贱受人格bbbb武林盟血魔咒秘籍丢失,武林传闻是焚心教教主所为,武林人士经常过来偷袭行刺,甚至经常有高手光明正大上门踢馆,碍于焚心教的名声,渣攻不能拒绝公开赌斗。渣攻经常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回来,有一次内伤严重到濒死,这个时候贱受为了救他主动修习了采补之术,大do特do之后,贱受元气大伤昏迷不醒,接下来,男主深受震动,照顾了植物人十年,十年后受睁开了眼,一对有情人经历千难万险终于在一起了,真是感人又美好的大结局~您还没走的剧情只有十年后睁开眼呢,其他都达到了。”
季锋听得眼睛转圈圈:“这算哪门子的美好?这个剧情真是好传统的古早文渣攻贱受文,等等,所以他一直需要贱受的血才能活下去?这到底感人在哪里啊,他救植物人不就是为了救自己吗!!话说,我的身体不是死了吗?十年后我怎么睁开眼,诈尸吗?”
系统一板一眼道:“尊敬的宿主,经检测,您在贱受9382号世界的身体因剧情的不可抗力成为了植物人,是否切换视角查看身体此时状态?”
季锋大叹一口气:“不看!有什么好看的,我服了,我现在怕是一张草席卷到乱葬岗了,奇了,按照系统和异界的时间流速,这身体居然还没被野狗啃光吗?等任务节点到了,我不会要进入到一个骨头架子里睁开眼吧?”
季锋洗完澡,悠哉悠哉进入休息室,不一会儿,王多多苦着脸推门进来:“季锋!哦你果然在真对不起你,你的肉文任务我搞砸了,我来给你道歉来了。”
季锋摘下耳机,诧异道:“你回来了啊。不会吧,我问过了,你去的是虫族世界,这可是肉文攻世界最简单的地图啊!里面的受根本就是躺平任操,这你也能翻车?”
王多多一屁股坐在季锋身边,开始长吁短叹大吐苦水:“我一开始对任务对象有点好得过分了,连路人都误会我被虐待过,在背后说我为什么那么小心翼翼。真是个大乌龙,意识到这一点我马上就改了,后来我已经很克制了,但是职业习惯你懂的。第一个遇到的是一个边缘皇子,没有上位希望的那种,我觉得很简单啊,就上去送爱心,分分钟就攻略了,还跟他闪婚。第一个任务对象这么轻松拿下我也很开心啊,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莫名其妙发癫,把我囚禁起来谁都不让看。
我一想,这不行啊,我外面一堆需要攻略的对象呢,关起来我能干嘛?天天一个人都看不到,他连洗内裤都一手包办了!急得我啊,外面主线剧情都过半了,我还在小黑屋闹绝食,绝不了一顿就被打营养针,我真的什么办法也没了。
尼玛,更离谱的是他天天脑补有人要跟他抢我,整天神神经经的,我后面真是忍不住了,对他又打又骂也不放我走,我都要被关到崩溃了。然后他又开始发癫,去抢皇位,去跟大皇子对着干,皇位本来就不是他的,大皇子才是天选之人,反正最后我在小黑屋里啥也不知道,突然有一天有人来报丧,说他和人同归于尽了,我一打听,死的大半都是我的任务对象,我都懵了我反思了一下,确实跟我的性格有关系,我一方面对所有人都好,一方面又不怎么跟人交流,看起来可能真的挺怪的,和人结婚也没给人安全感,明明主线里,那个任务对象不是这样的,看来唯一的变量就是我了。都怪我,哎!”
季锋都乐了:“行啊兄弟,你真他妈是个人才,能把虫族世界做成这样,牛批啊兄弟。”
王多多长叹一口气:“不说我了!憋屈!你呢,你的任务做的咋样?”
季锋往后一躺,懒洋洋道:“就那样吧,勉勉强强把主线走完了,我算是体验到了,你的贱受世界啊,确实做得憋屈,能转行尽快转吧。你说的没错,你之前说,你可能真的不太明白一个人类活在充满猜忌,伤害,不被尊重的世界里是什么感觉,,我确实不明白,我以前的世界挺单纯的。但是这一次呢,我接触到了一个这样的环境长大的人,挺新鲜的,我觉得他很不快乐,所以经常想要逗逗他,我觉得他整天晚上闭着眼睛却不睡觉,警惕周围一切的样子看起来很冷,所以总是想要捂热他,最后我还是失败了。
我现在还是会想,如果晚上我不跟他一起睡觉,他还会失眠吗?如果我不拉着他玩,他还会主动去浪费时间吗?现在他终于得到了权利和地位,他能稍微有点安全感吗?但是一边想他过得好,一边又觉得不想再看见他了,好矛盾啊。”
王多多愣了一下,道:“哥,不要对任务对象投入感情,你会后悔的,特别是渣攻贱受世界的渣攻,你打交道不多,他们真的不配你去惦记,他们没有同情,爱,体谅,这样正向的感情的,你投入的感情不如拿去喂狗。”
季锋笑了笑,将手枕到脑后道:“是吗?我觉得你之前说的在贱受世界的感觉没错,但是我觉得我之前说的也没有错,我说游戏的世界虽然是假的,但是游戏里的感情是真的,我现在还是这么想。我永远不后悔对,游戏世界,和游戏世界的人投入感情,我也怕受伤,但是我更怕从来没活过。”
季锋转头看向王多多:“在虫族世界,你真的尽力了吗?你有去感受,身边的人在想什么吗?我很迟钝,我被创造出来就没有太深刻的感受力,我是人造人,因此我犯了很多错。但是你明明有那个能力,为什么你从来不用?”
王多多先是露出想要解释否认的神色,嘴唇张合一下,却无力辩驳,他愣了一下,神情变得暗淡:“季锋,抱歉,你尽力去做你不擅长的攻略任务,我却没有用心去把你的世界任务完成好,你说的话我没办法反驳,哪怕任务对象对我再好,我仍然默认对方随时会伤害我,我表面上对他们很好,心里却对他们又防备又漠视,是我一步一步把剧情走到死路。现在你给我赚了一堆积分,我却只留给你一个烂摊子。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吧,我下个世界一定努力赚积分,全部转给你,或者你在我的商城有什么想要的,我都买给你。”
季锋笑了笑:“这倒不用了,我赚积分可比你容易多了”季锋突然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你还真可以报答我,我这边任务世界还有个扫尾工作没完成,就是植物人十年之后睁开眼,和渣攻甜甜蜜蜜在一起,要不,你帮我走了吧?”
王多多笑了:“这算什么帮忙,理所当然的事情。”
异世界和主空间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十年,在异世界很长很长,在主空间这里只需要三四天。
王多多这次为了完美完成季锋留下的扫尾任务,这几天不光复盘了季锋做过的任务,走过的主线,他还专门培训了说话语气和姿势,争取不露馅。
在繁忙的补习之中,王多多不忘开启光屏朝季锋的身体偶尔看上一眼,但是看着看着,王多多就不由得把注意力移向了光屏,他疑惑极了,这是渣攻吗?这是他印象中的渣攻吗?
照顾一个植物人需要做什么,躺了好几年的植物人应该是什么状态?屏幕里发生的一切都在打破王多多的认知。
一天二十四小时,四个小时推拿按摩,三个小时喂流食,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活动手脚,每分钟都要输送内力刺激身体的循环,保持生命力,大小便都需要人伺候,甚至需要刺激穴道才能开始排便。
天天如此,夜夜如此,一天很多顿的流食,一开始,江厉用了忠仆健妇伺候饮食,但是他很快发现仆从在他看得见的时候尽心尽力,看不见的时候拿个木管直接往下灌,食物反流差点灼伤了食管。江厉便接受了一切,除了洗衣服,准备食物,大部分贴身伺候都自己动手。
有些事情,还真的只能他动手,别人都不行。他有强悍的内力,可以刺激季锋身体的穴道,肌肉,他每天会花四个小时为季锋按摩全身,活动手脚,他一直在为季锋输送内力,他不明白季锋为什么会在化功散褪去之后身体里的内力也全部消散,也不知道这里留下的只有一个空壳,他每天都在做这些事情,这些琐碎的,烦躁的,没有尽头的事情。
为什么?王多多感觉到迷茫,他看过主线任务,明明背叛得如此决绝,现在亲力亲为到这种地步,他在想什么?王多多倒回时间录像,时间回到了季锋倒下的那一天。
江厉跪在季锋失去灵魂的躯壳旁边,一脸漠然,身上好像有一个黑洞,在吸取周围的能量,但是这样的空白很快结束了,很快,他又是无坚不摧的胜利者,还有很多事情等待安排,接下来,教主会失踪,而他会顺利成为下一任教主。他拿起秘籍放入怀中,抱起季锋的尸体正准备离开。
“江厉!”江石的头上戴着一个傻乎乎的鹿头面具,惊愕的看向屋顶的江厉,“你和教主怎么在这里?你们不是回去了吗?”江影从江石身边探出头:“咦,你们也来这里赶集?嗳?教主醉了吗?”
鲜血从季锋的指尖滴落,这个动静很轻微,江厉此时不知为何神思不属,似乎没有发现这个破绽,他含糊回应道:“嗯,教主睡了,你们别吵他。”
江石瞳孔微缩,神色不变,但是心里已经把警戒拉到最高,他试探着说着:“左护法,你和教主感情真好,还专门过来过二人世界哈哈哈”
江影也笑道:“哈哈,说起来,我突然想起,你离开明月山庄的那天晚上,我那天刚好在药房附近轮值,左边看见你提着剑往药房走,右边就看见季锋从药房出来,专门支开了所有人,才让你无声无息的进去药房偷解药现在想来,那个时候,教主就对你情根深种了,兜兜转转之下,你们二人终于有了好结果,当年我可真是没想到啊。”
江厉也跟着微微笑了,片刻后,怔怔道:“是他吗?我不知道,哈,两次自由,都是他给的,也挺好笑的。”江厉莫名其妙的自己笑了半天,屋檐下的两个前剑影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陪着笑,只觉身上汗毛直竖,气氛十分不对劲。
江厉笑完了,便一脸漠然抱着季锋离开了,留下两个僵硬又迷惑的人。他来到早就准备好的山间小屋,大捆大捆的柴火堆在这里,火油也堆得满满的。
火烧起来了,季锋的脸在火堆里映得通红,面容恬静,好像睡着了一般。江厉咧开嘴,笑了又笑,笑得冷淡又讽刺,抬手往柴火上浇火油。
火烧到了季锋的衣角,江厉一个激灵,好像突然醒了,他下意识的冲进火堆里,把季锋抱了出来,慌乱的拍灭了季锋身上的火苗。
再后来,神秘失踪几个月的江厉身负焚心诀三层回到了总坛,同时带回了昏迷不醒的季锋,江厉一开始把季锋丢在主殿让下人们伺候,却在一天的忙碌结束之后,一个人在黑暗之中睁着眼到天明。
他已经获得一切了,他已经开始享受他之前百般求索,求而不得的高高在上的地位,无人敢提起以前的敬畏。为什么还是不满足?
一天,他在夜间摸到主殿的季锋床上,跟季锋隔着老远,慢慢睡着了,醒来之后看见又干又瘦的季锋,他陷入狂怒,一天杀了十几个仆从,再也不把照顾季锋的活儿假手于人。
十年,伺候一个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自理的植物人十年,为他输送十年的内力,维持他的生命体征,把一个植物人养的白白胖胖面色红润,就像下一秒睁开眼就可以直接站起来一样,需要付出多大心力?
王多多心中有了一丝触动,他摸摸下巴思忖:这个世界的渣攻,可能真的后悔了,是个比较通人性的渣攻,十年之后跟他在一起,可能也没那么难。
第十年,王多多这边是第三天,今天再次打开光屏,他又愣住了,江厉的头发,白了一大半,只剩鬓边还剩两缕青丝,他才三十多啊。
王多多睁开眼的时候,是一个和过去十年的每一天没有任何区别的普通下午,阳光不灿烂也不暗淡,谁都没想到,一个昏迷了十年的废人会在梦境中突然醒来。
当时江厉在审阅递上来的情报和例行的条陈,自他上任以来,大事小事,他都会批阅,比以前的武痴教主们,不知道要勤勉多少倍。大到武林盟有人死了又被栽赃到圣教头上要不要管,小到江湖上某少侠酒后说圣教的坏话要不要教训,事无巨细。这些年他一直很忙碌,身边放着一个随时需要照顾的活死人,其他空白的时间全部被琐事填充,他不允许自己有哪一件事做得不完美。
但是一个人也不能掰成两半用,于是他习惯于在季锋身边办公,方便随时跟他喂食,按摩四肢和传送内力,把自己当一支两头燃烧的蜡烛,一头烧给莫名其妙的坚持和任性,一头烧给权利与野心,他头上白发,是多年透支精力和内力熬出来的,孤独和空虚反而是其次了。
在江厉强势风格的领导之下,焚心教俨然成为全天下最庞大臃肿的武林势力,触角遍及黑白两道、官商兵匪,就连朝廷也对其敬畏三分。
照顾季锋慢慢变成了一种惯性的责任,有时候他回忆往昔,耻辱不甘,遗憾苦涩,这些蒸腾的复杂情绪,慢慢被时间酿成甘甜的酒,这酒让人叹息,让人惆怅,让人想要长睡不醒。他现在看见季锋沉静的睡容,只剩下平静和怅然,如果再回到以前,如果是现在的他遇到季锋,他想,他一定会更加坦诚的面对自己的欲望,更加宽容和欣赏对方的赤子之心,他已经变成一个成熟的人,甚至面对权势,他已经了无遗憾,十年间,他的才干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不再需要急迫的证明自己,脆弱的自尊也不再始终灼烧着他的内心。
他养成了旁若无人照顾季锋的习惯,养成了随身带着一个活死人的习惯。看见的人都说,教主真是重情之人,上任教主练功走火入魔这么久,他竟然就不离不弃伺候了这么久。十年的时间,无论多少的质疑,不解,阴谋论,最后都会变成对这段感情的敬意和对当事人的同情。
江厉一只手按摩季锋的腿,一只手看条陈,突然手下的肌肉动了一下,然后腿被挪开了。江厉就像突然被点了穴,他定住了动作,用极其缓慢的速度,不敢置信的抬眼,猝不及防看到了“季锋”黑沉沉的眼睛。一双含情的星眸带着笑看着他,“啪”!江厉手中的册子怦然掉落在床上,撞到了靠着床沿的身剑。
“季锋”笑眯眯的叫他:“厉厉,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江厉怔怔不语,整个人犹在梦中。突然之间,季锋会动会说话了,语气举止都和十年前一模一样,这样的季锋,他已经十年没有见过了,此时见到,甚至感觉非常陌生。
他心里五味陈杂,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不敢相信,狂喜,还是混乱的空白?江厉被“季锋”突然清醒的好消息砸得头晕目眩,但是到底,他已经是十年后的江厉了,他比十年前更成熟,比十年前更麻木,但是比十年前更会直面自己的渴望。
怔了一会儿之后,他嗓子里好像堵着什么,嗫喏着,甚至是带着小心的说:“季锋你醒了这十年,我真的很想你”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季锋的脸。
“季锋”连忙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避开江厉的动作:“哈哈躺了十年了,我这身骨头都要松了,哎呀,我有没有变丑变老啊?让我照照镜子先”
“季锋”在殿内乱转,很快找到了镜子,对镜自照,满意的点点头:“还是挺美的,成熟一些更有韵味。”
在“季锋”揽镜自照的时候,江厉恍惚走到了他身后,伸出手从身后抱住他,颤抖着手,反复道:“季锋,你醒了,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季锋”浑身一震,在江厉的手摸到他的手背的时候,连忙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季锋”笑道:“嗯,对,我醒了,你还要确认多久啊?”
江厉深深吸了一口气,透过镜子看向他的眼睛,江厉有些不安又有些紧张道:“我知道,你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我刚刚动手的那一刻。你现在很生气吧,你可以惩罚我,怎么都可以,我我把教主之位还给你,或者你还想玩什么花样,我现在都可以,我想补偿你,我想对你好。”
“季锋”笑得一脸纯真,就像从前的事情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一点阴霾:“就当你是在道歉好了,不用啦,我原谅你,我不会惩罚你的。”
江厉看向他无懈可击的笑容,突然有点恐惧,他喃喃道:“你真的原谅我?”
镜子中“季锋”黑色的眼睛无比平静安然,平静得就像在欣赏自己的美貌,他语气真诚一如既往:“当然啦,因为我爱你,我当然会包容你,原谅你,我会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一起走向幸福的结局。”
江厉触电般甩开“季锋”的手,“季锋”有点惊讶的回头,然后看见了江厉脸上空白的表情。
不妙啊,怎么感觉没骗过他?王多多连忙用系统模拟了一下季锋接下来会做什么,很快得到了完美答案。
“季锋”向前一步,微笑着伸出手揽住了江厉的腰,用季锋惯用的调戏语气说道:“怎么,我原谅你,你还害羞了?没事,你季哥在床上让你相信相信我是真的原谅你了。”
“季锋”一如既往地急色,他把手伸进江厉的衣襟,这一刻,江厉猛的推开他,看向他的眼神非常诡异:“你骗我。”江厉和“季锋”同时愣住了,两个人之间空出一个身位,犹如楚河汉街,泾渭分明。
江厉再次死死盯着他,无比精细的打量他,没错,是他,身体每一寸都是他,语气,小动作,眼神,行事做派,他就是他,但是为什么,感觉这么陌生?
是不是因为,季锋的眼里没有他了?明明说话做事和以前一样,江厉却觉得眼前的人心不在焉,似乎在提防着什么,抗拒着什么,季锋变了,他不再是一个对世界没有防备只有好奇和热爱的孩子了,是不是让他变得陌生的人,就是自己?
他的目光不再有温度了,他的态度不再旁若无人我行我素,他醒来之后才说了两三句话,就已经在明里暗里,偷偷看了自己无数次的眼色,从前,季锋从来不是一个会看人脸色的人,他明明是一个瑕疵必报,读不懂空气,肆意妄为的小恶魔,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永远的丢掉了那个被宠坏了的小坏蛋吗?
“季锋”明明还是说着和之前一样真诚直接的话语,但是江厉的心向深海坠落下去,他第一次发现,“季锋”说话,也可以言不由衷。
“季锋”不喜欢他了,也对他没兴趣了,甚至还对他撒谎了。
在夜里回味过无数次的温情,支撑着他渡过了生命里最孤独的十年。他和他的过去,在回忆里是五颜六色的,但是发现季锋变了的这一刻,美好的东西都瞬间褪色了。
提供美好回忆的那个人不可逆转的变了,这一切能怪谁呢?是他,永远的杀死了他的纯真。
“季锋,如果你不想原谅我,你可以直接说,但是你不要骗我。”江厉收起一切软弱的表情,只在冰冷的面具下露出一丝恳求,“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就像过去一样,可以吗?”
“季锋”连忙道:“我知道你不是过去的你了呀,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原谅你了。”
江厉发现,季锋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原谅他,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再有爱情了,他醒来这么长时间,看见他头上的白发,竟然一句都没有问,在他眼里,自己可能已经是一个不需要过界关心的陌生人了。江厉喃喃道:“季锋,你在给我秘籍的那一刻,已经向前看了,对吗?你想爱的时候就爱,不想爱的时候就完全放下了,只有我还活在过去,我早该知道的”
“季锋”的cpu已经烧了,他在原地愣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王多多心中暗暗叫苦:“都是按照锋哥扣的细节,教的动作,一比一还原的啊,怎么一见面就被渣攻看穿了?现在我该怎么办?”
王多多连忙查看任务进度,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关键台词已经说了,永远在一起,这就完成了哈哈!不用和渣攻纠缠了。”
此时,江厉恍恍惚惚走到正中央的大床,从枕头下的暗格掏出一封密信:“我一直在等待今天,你不原谅我,我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准备,只等你醒来,就能给我挽回的机会。我留了一封传位给你的密信”
“季锋”突然打断道:“不用了,你用不着传位给我,我马上就走,走之前留几句话给你吧。遇到你,我不后悔,但是我也不想看见你了,再见了江厉,希望你过得好吧,有人曾经爱过你,他不想看见你活得不好。”“季锋”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离开不是因为你,你可千万别想不开,你看,我们现在已经好好告了别,你确认我不爱你,我也确认你没有我,这十年也过得不错。在这个世界上,我没什么留恋的地方,我也不想成为你的救赎什么的,挺没意思的,咱们好聚好散,江湖不见吧。”
言罢,“季锋”突然拿起身剑,决绝的割断了自己的脖子。血液向着窗户的方向冲天而起,“季锋”的速度太快,血流得太急,江厉发出一声野兽一般的嚎叫,冲上去捂住了“季锋”的脖子,但是好像有什么外力一样,脖子上的裂口几乎是瞬间扩大了,“季锋”在一瞬间就彻底失去了呼吸,死的干脆利落,利索得就像一个笑话。
季锋用再一次的彻底死亡,教会了江厉一件事,世界上真的有东西,是覆水难收的。
“为什么??为什么??”江厉抱着血淋淋的尸体,他一脸的茫然,甚至都没有悲伤,他只是疑惑,只是惊讶,这个自杀太让人迷惑了,前一刻,季锋还在照镜子担心自己变老了变丑了,前一刻,季锋说原谅他,他放下了过去,成熟了,并且也不再爱他。
他都开始准备接受这样的他,为什么,毫无逻辑,毫无预兆,他照顾了十年的人,明明已经释怀了,却在说着原谅的下一刻,干脆利落的离开了他。
他甚至觉得好笑,太好笑了,他挑起嘴角对着尸体发出了一声抑制不住的笑。
他恍恍惚惚的主持了季锋的葬礼,江厉全程没有掉下一颗眼泪,看起来十分平静,焚心教的传统是火葬,他再一次看见,季锋被他修复好的剑杀死,再一次躺在了升腾的火焰之中,命运打了个圈,跟他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然后重归原点,这十年的努力,就像一个笑话,火焰把江厉的脸映得通红,在旁边主持火化仪式的长老劝他离远一点的规劝声中,江厉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说不出什么感觉到笑容,这个笑容,让一旁的长老打了个哆嗦,再也说不出一句劝阻的话语。
一年后,江厉路过街角,突然看见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小摊。他记忆中,有个人很爱甜食,他停下马,上前拿了一颗尝了一下,果然是某人喜欢的味道,于是他掏钱买下一大包。
江厉拿着这包板栗上马,漫不经心的想到,谁喜欢吃呢?对了,这是季锋喜欢的味道,他吃到的时候,一定是眼睛亮亮的,很开心,一个人能吃一大包,明明是我买的,但是他都舍不得分给我,小气鬼带回去给他尝尝吧。
不对,不对,季锋已经死了。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唯一一个,会爱一个冷漠、自私、充满防备的胆小鬼的人,早就死了,不在了,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爱他了,他在十一年前,就亲手把他杀掉了,一年前,又亲眼见到他已经释怀,不再爱他,然后第二次永远的离开他。
再也没有人爱我了,江厉恍惚意识到,了悟到。在心里浮现出这句话的这一刻,江厉突然被一支十年前就该射中心脏的利箭射中了,这一刻,他痛彻心扉,心如刀绞。
在冬日的暖阳之下,来往的行人诧异的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抱着一袋糖炒栗子,坐在一匹不控缰绳的老马身上,任其乱走,哭得像一个孩子。
几乎是刚把王多多送走,季峰都没来得及开一局新游戏,下一刻,王多多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