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串供(1/2)

雨下得太大,走廊地面被打湿了一半,在外浪荡的学生瞬间没了踪影,纷纷回巢,唯独盛望想出去透口气。

他呆在座位上,感觉自己像动物园新进的猴儿,游客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把他围得严严实实。

高天扬就是那个导游:“150道题啊,你还是人吗?”

他坐在自己的课桌上,嗓门自带扩音器,嚷嚷得全班都能听见。

那帮间接抄了他作业的人奔赴在第一线,纷纷应和道:“就是,别说全对了,错10个以内我就满意了,真的。”

“10个对我都是高要求了,20个,150道题错不到20个我能笑死。”

“出息!”

“天下苦英久矣——高考只要去掉英语,清华北大抢着要我!”

“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这帮人一个比一个不要脸,牛皮吹得学委宋思锐听不下去了。他扒开人群挤进来怼人,怼完他又对盛望说:“草,商量个事。”

盛望连打两个喷嚏,抽了张纸巾不解地问他:“你骂我干什么?”

宋思锐被噎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说:“不是,你来那天我说徐挖了颗校草来,我叫人一般叫单字,就这么顺口一喊。”

盛望干笑两声:“想法挺别緻的,能换吗?”

宋思锐:“可以,那就盛。”

“我还腰子呢。”高天扬拍了他一巴掌,又坏笑着说:“你就叫望吧。”

“滚你妈的,你才狗。”宋思锐骂完高天扬,一脸委屈地看盛望:“你怎么叫这么个名字。”

盛望被逗笑了,说:“对不起啊,现在也来不及改了,你凑合喊吧。”

“盛哥,盛哥总行了吧?”宋思锐说。

盛望正抱着水杯灌水,闻言咧了一下嘴说:“你这样我有点飘。”

“a班法则第一条,谁成绩好谁是哥,不问出生。”宋思锐随手一指,“就比如你后面那位,谁见了不得叫声哥。”

盛望侧靠在位置上,喝水的动作没停,眸光却朝眼尾瞥了一下。

余光中,后桌空空如也。江添不知去了哪里,大课间过去二十来分钟了,始终不见他的人影。

宋思锐叫了他几声哥,开始苦口婆心说正事:“下回别把捲子给高天扬这货行吗?咱班主任说了,让我盯住大家,杜绝抄作业的不良风气,见到一个举报一个。 ”

“那你举报了吗?”高天扬笑得特别贱。

“我都记本子上了,按季度举报,你给我等着。”

宋思锐个子不高,放哪个班都得坐在第一排。撸着袖子训话的模样特别像细脚贵宾犬,a班不分男女都喜欢逗他。他也没个架子,说要告谁的状从来没成功过。

他衝盛望叨逼叨了半天,就听对方“嗯嗯”几声,片刻之后倏然回神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

宋思锐跳楼的心都有。

“盛哥,你玩我呢?”他崩溃地问。

盛望从后桌收回目光,抱着水杯诚恳道歉:“对不起,走神了一下。”

宋思锐一屁股占了高天扬的椅子,长嘆一声说:“学习委员这个位置我是呆不下去了,谁爱呆谁呆,熬完这个季度我就卸任。”

盛望一脸愧疚。

高天扬用口型说:老毛病了,随他说。

宋思锐每隔几天都会放一次类似的狠话,但每到换届选举,除了他自己,所有同学都会选他,愣是把他死死摁在了学委这个位置上,跑都跑不掉。

高天扬人缘不错,宋思锐也是。他们带着一票狐朋狗友在盛望耳边聊了一整节大课间。盛望听着听着又想起菁姐的话——强化班说单纯也单纯,说复杂也复杂。

他觉得就自己目前所见,这群同学都挺单纯的。

大课间快结束的时候,盛望周围的人散完了

他头依然很晕,鼻子又堵得难受,不想刷题也不想看书。便闷头抵着桌子,两手藏在桌肚里玩手机上的智障小游戏。

刚玩两关,桌边经过了一个人。

他余光瞥到了熟悉的鞋,旁边是垂下的折迭伞,水珠顺着伞尖淅淅沥沥滴下来,在地面汇集成一条水线。

盛望还在控制屏幕上跑酷的小人,听见高天扬说:“添哥你去哪儿了?下这么大雨你还往外跑?”

那双鞋停住了,江添的声音就响在他身侧:“去了一趟医务室。”

盛望手一顿。

医务室???

他默默抬起头,发现江添一隻手拎着伞,另一隻手里是打着医务室logo的白色塑料袋。袋口很窄,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你去医务室干嘛?”高天扬纳闷地问。

是啊,你去医务室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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