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婉攥紧帐帘,抬袖狠狠擦掉脸上泪水。大声对远处惊疑不定的兵士们喊道:“殿下小有不适,今日需要卧床休息。尔等各自退回守营,无本将军令不得出!”说完,她斜眼撇向侯松,目光如最冰冷的寒锋:“把她拿下,好好看着!”
不管大佛寺这边怎么悲怆,临光殿宁静依旧。今天是陈洛川点炉子。她执树枝几下拨拉炉灰都不顺手,炉火就是不起。烧火的枯枝叶所剩不多了。陆惜进了枫林捡柴火,不能在此时帮陈洛川一把。忽然陈洛川停下手中拨拉,抬头惊诧地望向庭院的入口。
脚步声迅速逼近,打破了临光殿的尘封。四名重甲亲卫,两前两后快步而来,停在陈洛川身前。
“陛下有诏,大公主接诏。”
陈洛川抛下手中树枝,跪下听诏。
领头的亲卫展开手中御诏,冰冷宣读诏书内容:“陛下亲诏,令大殿下自裁。”
令自裁,是委婉的赐死。但命都要没了委婉又有什么用呢?
陈洛川霍然听到要她去死的诏命,没有怒没有悲没有慌。她跪在地上,冷冷地打量这四个亲卫。他们重甲在身,从军靴包裹到了头盔。连脸都被面甲遮住。如此武装严实,都挡不住杀气腾腾。且打量,等到宣诏的亲卫失去耐心正要催促时陈洛川才开口。
“如今宣诏都隻说大意了?要按诏书照读,一字不漏一字不错,没有人教你们吗?拿来我看。”
诏书本来就是要给接诏人的。宣诏的亲卫微躬,双手把诏书捧给陈洛川。陈洛川展开诏书的轴柄,一字一句看过里面的字迹。写得没错,墨没错,每字每句都没错,最后是玉玺的红印。看上去都没错,和她以前被封公嘉奖军功的诏书一样。
只不过这次是要她死,还要陆惜死。
陈洛川垂下手,御诏落在膝盖前。她脸色眼见着变白,眼神失去光亮。“父皇还有什么话给我……”
“陛下说他与您无话可说了。”
“我要再见父皇一面!”陈洛川猛然抬头,眼中血红泛泪。
“殿下!请您上路。卑职等也好回去复命。”
陈洛川终于明白此时万事皆休。她与父亲的父女情已经在这封冷冰冰的诏书下断绝干净。该是她把命还给父亲的时候了。
“父皇不仅要我自尽,陆惜也不能……”
“敢问大殿下,忠勇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