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陈洛瑜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年没这么贴近着看妹妹,不知从何时起,她和大姐,和三妹之间,好像有了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小时候的事,你记得这么清楚。”
“是……”陈洛瑜凝视三妹红扑扑的白皙脸蛋,看见她毫无防备的无辜眼神,心中突然难以抑製地酸痛,自己都不知酸痛为何而起。“记得那时侯我们才六七岁,大姐总要练武到很晚,师父还不许她多吃糖。我带着你找她玩,我帮她把师父骗走,你把你藏的糖偷给她吃。大姐就带着我们爬树,教我们骑马……后来父皇知道后大发雷霆,要责罚我们两个,说我们带坏大姐。是大姐护着我们两,自己领了责罚。后来长大……我们就再没有这样疯玩过……”陈洛瑜低下头,说话间都有了哽咽。“转眼流年,过去的事好像有些记得有些记不得,我们姐妹三个……如今……生在皇室,事事无可奈何,种种情非得已……条条路都是这么难走。”
“二姐,路总是难走的。可到底是脚下的路难走,还是心里的路难走?”陈洛清柔柔坐起身,伸手去拿陈洛瑜案上的酒坛,被按住手腕。
“你的伤才好,少喝一点。”陈洛瑜眼中真心不再掩饰,轻声对陈洛清道:“洛清,京城里说你的谣言,与我无关!”
“我知道啊。当然与二姐无关。因为……”陈洛清看定陈洛瑜波光粼粼的双眸,微笑道:“因为散布流言的人,是我自己。”
什么?
一刹那间陈洛瑜以为陈洛清又在发疯,胡诌一些莫名其妙的疯话。可她使劲眨眼眨掉自己眼中酒气看清三妹时,看见的是清明神态和满脸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疯话。
难道是自己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二姐如果为此事烦恼,那大可不必。散布我与卢瑛流言的人,就是我。”陈洛清收住笑容,但语气轻快,像在说件轻松小事。其实这事做起来可不轻松。流言的原始版本就是陈洛清亲自撰写。因为其内容不够劲爆用语不够露骨,被覃半云打回去了好几次。
“为什么?!”
“因为我不要脸啊。”
“啊?!”
真的不是在说疯话吗?!
可惜,真的不是。陈洛清的疯已经在大殿上发完了。此间字字句句都是清醒之下的发自肺腑。
“我常想大姐到底为什么会失败。我没有找到这个问题的全部答案。但我觉得有一点肯定是原因之一。那就是大姐太在意她作为当朝大公主的尊严,太在意与生俱来的所谓高贵血统。她要脸面,以至于做不出太不成体统的事情。而我不一样,二姐,我是不要脸的。”陈洛清没有笑,可却有笑意在她唇角眉梢越沁越深。“现在外面连我怀了卢瑛孩子的话都有了,你说再有什么关于我和卢瑛的离谱谣言传到父皇耳朵里,他还能信吗?”抢先自污,自己控制流言的方向,往离谱的发酵中推波助澜。以至于其他的揣测听起来都不再有什么可信度。否则若有人到国君面前告一状以爱人为棋子一局算二姐之类的话,她有嘴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