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抓着铜笼柄垂手站着,吓得说不出话。陆惜抿唇咬牙,几乎能听到沉默中牙关的咯咯愤怒。但她终是长呼一口气,后退半步,真的俯首:“我,奉殿下命就是。”
俯首就俯首,低头就低头。给她妹妹低头,不算什么屈辱。就算她无爵无官的妹妹态度骄矜,颐指气使,终究是她妹妹,是当朝三公主,按规矩来说就是比为国建功的忠勇伯尊贵。
就在这段回京之路上,暂且和三公主讲讲规矩。
陆惜压住怒火,行礼告退。她走出这间三公主就寝的豪华客房,掩好房门,但没有走远,就站在门口隔着严实的木门盯着门那边可能自以为压她一头而得意洋洋的主仆出神。
表面看似压抑的怒气之下其实是深层的冷静。陆惜此时最迫切要确定的事,不是陈洛清拖延时日想耍什么把戏,而是三公主是否知道长陵山遇袭是临光殿出的手。
看那傲慢的蠢样子,看来是不知道的。不知道就好,大家还可能都好好活着。
陆惜稳定心神,对身后两位手下叮嘱:“护卫好三殿下。”
“是!”手下自然明白此时“护卫”的真正含义。她们收拾好陈洛清换下的破旧衣服交给陆惜身边的军官,然后严密守在门前两旁目送陆惜回房。可送着送着,却把她送到了关押归流一的客房旁,隐约听到她下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决心。
“把我的被褥和衣服拿来,我今晚同床监视钦犯。”
“是。”跟在陆惜身边候命的军官,恰是那天问她要不要同床监视的那位。他没有对陆惜改变主意表示诧异,跑着去安排了。现在监守归流一的军官多了一位,原来那位上晋阳当的还在,此时听陆惜发令,怀疑的阴霾笼罩心头,探过头盯着陆惜目不转睛。
“看出真假了吗?”
“啊……大人。嘿嘿……”心里有了防备,又是近距离辨别,还是看得出熟悉人是否是伪装。
“开门。”
临时牢门被推开,转眼又关紧。不大的单人牢房顿时成了两人独处。
忠勇伯一对一看守,确实万无一失。
归流一没有对陆惜的进屋有所表示。她左臂最严重的伤口虽然被陆惜和陈洛清用药物轮番处理,但浑身伤口太多,这几天雨水冷风地颠簸,入夜后便又晕晕乎乎。此时她躺在床上气息混乱,看似暂时不能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