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瑛,有没有一种可能,即和大公主有牵连,又和二公主千丝万缕?
晋阳不是瞎琢磨。事出有因,这个假设是建立在敏感观察、大胆联想上的合理怀疑。不过此时最重要的是按计划营救归流一,而不是怀疑卢瑛。晋阳收拾心事,专心准备。她是计划的主力,可不能关键时刻拉胯。
天蒙蒙亮,永安的城门马上就要打开。陆惜言必行,天才有点微光,押解的队伍就准备出。她已得到前哨线报,一路上雨势不小,路必不好走。趁着乌云还没有压过来,早点出发。三公主那副真迹没能让收画的永安官员拦住私刑的鞭子,好歹给覃半云最后行个方便,让她远远看归流一一眼。毕竟一眼诀别也是人之常情。覃半云躲在楼阁转角栏柱后面盯着楼下押解车队,忽觉压迫威慑感乘风旋上扑面而来。
陆惜率着押解官兵出来了。除陆惜束发简袍军服没佩任何武器外,每个人都是全套戎装,腰佩刀剑背挎弓箭,有几位还披了轻甲。他们手中牵的是高大健壮的红河马,靴边是毛发黝黑发亮的斥候犬,肩上是目光如电的骜鹰,这些军人军马军犬军鹰出现在这里,气势和厉焕锋他们截然不同,端得是威风凛凛。
“居然不仅是陆惜,还有她手下最精锐的青戎八箭。来的牛刀不仅一把啊……”覃半云看他们无所顾忌地展示披风上的身份徽记,不由得无声自言自语:“这样一路招摇上京,毫无掩饰之意,真是艺高人胆大怕别人认不出呢……啊,流一!”
归流一从昨晚就被陆惜的人接管,此时被带出牢房仍是面色苍白气息虚弱,血迹斑驳的薄衣让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囚车四面从上至下罩上黑布。陆惜围着囚车转了一圈,确认里面看不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便退到了车后马车旁。归流一被陆惜的军士押过来,没有押上囚车,却被推进马车。
马车不大,两个人对坐倒也不算拥挤。马车外表与普通马车无异,车厢内却用硬木与铜条加固,榫卯了多个铁环和拷扣,一看便知这是为了固定束缚犯人的改造。这辆马车才是真正的囚车,那辆遮挡严密的囚车不过是幌子。
“手臂上不必上镣铐了,她左臂有伤。脚镣也拿掉。”
“是。”陆惜此行精装简从没带其他兵士,隻带青戎八箭八名军官。其中两名官阶最低的亲自动手正要按押解钦犯的规定给归流一上全身链铐。既然陆惜有令,他们便把归流一双臂双腿的束缚取了,隻将她双腕反绑锁牢在与座位一体的铁扣上,再用一条黑布蒙住眼睛。待他们锁好归流一退出马车后,陆惜钻进车厢关严车门,看来她要亲自监守。
马走轮起。覃半云看明白了,悄悄退下。待她与卢瑛晋阳汇合,接过湿毛巾洗脸,竟洗出陈洛清眉眼。她扮覃半云不如扮晋阳那样一模一样。不过永安官员才见过覃半云几面,很难看出破绽。
“他们出发了,我们也走。”
青戎八箭六人上马,两人驾车。前后各三人,中间夹着囚车和马车,不算慢以不算快地赶路。陆惜日夜兼程赶到永安,押上钦犯了却不急了。车是好车,又不急着赶路,坐起来可比陈洛清卢瑛第一次租的破马车舒服多了。要是有闲心,撩起气窗遮帘,还能赏一赏沿途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