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尔喀没有食言,果真是在与儿子谈话过後的隔日离开踏上回藏真族的路途,而苡孟就在儿子与轩辕芷凝的照料下一路往京城而去,一路上她大都沉默不语,因为她忘不了莽尔喀离去那天那抹令人心碎的眼神。
莽尔喀只对她说了一句话,那就是……
照顾好自己。
他没有任何埋怨,只是在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就像是要把她的身影深深刻印上心头一般,然後就决然转身离去,但就这一眼让苡孟在上京的路上心神一刻也不得安宁。
本来有些事她是不愿意刻意去想的,但那晚与轩辕芷凝聊了那麽一会儿之後,某些感觉似乎被开启了,她的一颗心无论如何也安定不下来,总被揪紧着实在难受。
无可否认,莽尔喀待她真的极好,那麽她内心的抗拒是因为忘不了当年的被强迫的事实而衍伸出的抗拒感还是其他的呢?
她……真不ai他吗?
连一点点也不吗?
如果真没有,那她是否对莽尔喀这个人真是太残忍了?
想了又想想了又想,苡孟感觉整个人好混乱,最後在驿站休息时她终究是受不了自己,独自透气去了。
「凝儿,母亲呢?」这几日都是轩辕芷凝与苡孟同住一处,克骥来到房里见不到母亲只见到轩辕芷凝遂好奇地问。
「夫人说想出去透透气,我想就在附近吧,咱们别去打扰她。」轩辕芷凝觉得现在安静是苡孟最需要的。
「是吗……」母亲心情不佳连带克骥也觉得郁闷。
「骥哥哥,这件事咱们帮不上忙,能说的都说了,现下就是看夫人怎麽想了。」感情的事嘛,旁人说再多也不及自个儿想通不是吗?
「我就是不希望母亲太勉强自己,真不想回去就别回去,反正父汗已经放弃了,母亲就不用再东躲西藏,可以好好过日子了。」克骥想着不强求对大家都好,应该是这样吧?
「汗王……真放弃了吗?」轩辕芷凝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是说,既然都痴恋这麽久了,会这样说放弃就潇洒放弃吗?
其实她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耶!
可莽尔喀走了是事实,她这个论点暂时无解。
「你有别的想法?」克骥倒是想听听她是怎麽想的。
「这个嘛……」轩辕芷凝偏着头,一双大眼转呀转。「骥哥哥,有句话叫以退为进你听过吧?」
有时候退一步就是进一步,她记得有人这麽说过。
「你的意思是父汗说放弃很有可能是假的?」这是好事吗?克骥真是无法下判断。
「我只是这样想,毕竟痴恋那麽多年,真能说放就放?如果人不在身边那般久都还能坚持下去,那麽人终於找到了之後,会有法子那般潇洒离去吗?」
说真的,轩辕芷凝不太相信。
「你这个说法我也曾想过,但父汗是真的离开了。」克骥并不是没思考过这个可能x。
「分离的时间点如果用对了地方,说不准会有特殊的效果?」当然这得看到底是不是用对了地方。
「那依你这几日瞧着的结果,你认为呢?」克骥实在是当局者迷,瞧不出端倪。
「我认为是有的,不然夫人现下就不会如此郁郁寡欢了。」当然,这是轩辕芷凝的想法,苡孟心里真正的想法只有苡孟自个儿清楚了。
「总之,目前我们帮不上忙,症结点就是在母亲身上。」而现在没人想去勉强苡孟,克骥自然也是其中一人。
「是啊,不过如果夫人愿意回去的话,汗王该会有多开心啊。」轩辕芷凝不禁想像着那令人激动的画面。
那欣喜若狂的模样,应该跟她不久前在边疆见到克骥是一样的吧?
想见的人终於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揪心的思念在那一刻得到补偿,那种感觉她真的很难形容出来,总之就是非常开心就是了。
「这倒是。」克骥苦笑了下,没把握自己此生能见到那令人感动的画面。
「骥哥哥,别沮丧嘛,咱们就抱着希望,如果真不如意,那咱们常常回京城探望夫人就是了。」看来也只能这样。
「嗯。」克骥勉强笑了笑,接着把轩辕芷凝搂入怀中。「回京城安顿好母亲之後,我也得回藏真族筹备大婚一事了,父汗临走前对我说了,说是回去之後会先打理大婚事宜,我想我们俩应当是不必分离太久的。」
分离这件事现在对克骥而言实在是种折磨。
「好,我会乖乖等你的。」轩辕芷凝绽开微笑依偎在克骥x口。
「也就是说以往都很不乖是吧?也是,堂堂一个公主却逃出g0ng,的确是很不乖。」克骥忍不住又调侃她。
「我说,如果我没逃出g0ng真直接与你成亲了,你觉得咱们可能像现在这般相处吗?」轩辕芷凝不甘示弱丢了个问题。
「不可能,因为你心不甘我情不愿,如何像现在这般浓情蜜意?」克骥马上给了答案。
「所以说罗,这回本公主逃婚看来处处都是错,唯有这点算是收获吧。」轩辕芷凝当场俏皮地眨眨眼睛。
「你这ㄚ头,明明是错事还要y掰是对的吗?」克骥当场失笑。
「我没y掰呀,只是觉得虽然逃婚不对,不过能在外头遇上你真是太好了。」这是她的肺腑之言。
「对於最後那句话,本人深有同感。」克骥忍不住在她额上轻啄了下。
这大概就是说,是你的就是逃不掉,一切都是天意呀,对吧?
克骥与轩辕芷凝的婚事进行得非常顺利,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克骥穿着藏真族男子传统喜庆服饰,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悦在前头领着迎亲队伍,而轩辕芷凝身穿大红嫁衣坐在辇轿里,正式踏上了前往藏真族的路途。
此行路途遥远,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走了近两个月的时间,终於到达藏真族的据点,而在藏真族人的见证下,克骥与轩辕芷凝在汗王跟前行过大礼也将大婚该走的礼节走过一遍後,洞房花烛夜就来临了,不过……
「骥哥哥,我好紧张喔,怎麽办?」
「别说了,我b你更紧张。」
「那我们就这样在此地继续下去吗?」
「说要这麽做的人不是你吗?」
「因为我觉得如果错过今夜很可惜呀!」
「所以说,我们才会在这里。」
「那……」
「嘘!」
明明是该待在二世子那华丽帐包内共度洞房花烛夜的两人却是不务正业,两人鬼鬼祟祟躲在汗王帐包附近,两双眼紧盯着附近动静,因为他们带了一个人来藏真族,但他们却不确定他们冀望的画面会不会发生,直到见到一抹人影慢慢靠近汗王帐包,两人才终於稍稍放心,但却没有把握那人到底会不会走进去。
「会进去吗?」轩辕芷凝看着那看起来相当迟疑的苡孟,心里实在很焦急。
「我也不知道。」克骥也不敢保证。
其实,苡孟会主动提出要跟着大婚队伍一起回藏真族让克骥非常意外,但除了提出这个要求外,苡孟却没多说什麽,所以克骥虽然开心却不知道苡孟这麽做到底仅是因为想看着他与轩辕芷凝大婚还是有其他想法,但他们两个孩子早就打定不再过问大人的事,也就只是看着心急也不能出去推一把。
是说,他们也是想着出手可能b不出手好,所以还是不出手的好,要不气氛要是弄尴尬了,可就真的没戏唱了。
「骥哥哥,走进去了!」轩辕芷凝当场惊呼。
「小声点!」克骥马上捂住轩辕芷凝的小嘴。
「呜!」嘴被捂住无法说话,轩辕芷凝只能呜一声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
接着,过了好一会儿,苡孟都没有走出帐包,这让两个孩子总算是b较安心了,眼见帐包内情况也看不到,今夜又是如此良辰美景,克骥想了想,忽然将轩辕芷凝打横一抱。
「怎……怎麽了?」轩辕芷凝一脸疑问。
「你忘了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既然里头的情况看不到,那就不该浪费时间在此了,不是吗?
「没……没忘呀……」轩辕芷凝听克骥这麽一说,脸蛋儿当场红了。
「没忘就好,长途跋涉了那麽久且又那麽多人跟着,想跟你亲近亲近都无法如愿,放过今夜实在太可惜了,我们回帐吧。」克骥脸上露出邪气的笑意。
「啧啧啧,二世子您现下看起来相当邪恶。」轩辕芷凝虽然紧张即将来临的洞房花烛夜,但一张小嘴可没闲着。
「这种日子不邪恶怎麽行?」这种日子不是明摆着就是让人上演缠绵悱恻戏码的时刻吗?
「能不能表情别那麽露骨。」让人看了都脸红心跳的。
「要生孩子不露骨点怎麽行?」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什麽都还没发生说什麽孩子呀!」轩辕芷凝真是败给克骥了。
「很快就会有了,相信我。」克骥一副有我在万事无须担心的表情。
「我说,克骥世子……到底回不回去?」继续在外头这麽说下去,她瞧着大概全族都要知道他们俩人不怕臊地在外头谈论这种事了。
「是,谨遵公主旨意。」克骥看轩辕芷凝窘迫成那样,只好顺令而为,抱着她回帐包去了。
长夜漫漫想多亲近亲近自然是不成问题,只是他父汗跟母亲那边能成吗?
着实还有些担心,但克骥也只能暂时抛在脑後,端看老天爷下一步棋是怎麽安排了,现在他只能进行另一个重大任务,就是……
古云不孝有三无後为大,他可不想当不孝子呀。
抱着轩辕芷凝,克骥果真依言回自己帐包去了,之後就是春光烂漫柔情蜜意缠缠绵绵,大概就是直到天明罗。
外头是什麽情况苡孟不知道,孩子们在外头偷看她走进帐包她也不知道,因为她非常紧张,而说来也可笑,因为曾在藏真族住了好些年的她,今夜却是头一次主动找上莽尔喀。
犹记得当年,她一来藏真族,就是跟莽尔喀住在同一个帐包的,也就是因为一开始地位就如此不同所以成了众矢之矢,而当年的她,因为不是心甘情愿来到藏真族,所以即便住在同一个帐包,她也从未主动对莽尔喀做任何事,今夜真是破例了。
「我就想着你应当会跟着儿子而来,毕竟是儿子大婚,你会想看着那两个孩子成亲的。」见到来人是她,莽尔喀遣退左右,脸上毫无意外的神情朝苡孟如此说道。
「汗王是这样认为的吗?」苡孟款步走上前,立定离莽尔喀三步之遥之处才回道。
「就算心中有其他冀望,但本汗却是不敢去多想。」莽尔喀露出一抹看来无奈又凄凉的苦笑。
「多年不见,汗王却是变得狡猾了。」感觉到心微微颤抖了下,苡孟却是强自镇定的回话。
「此话从何说起?」莽尔喀的神情自若,看不出有那里古怪。
「汗王您早就知道我会跟着骥儿一起回来的吧?」就凭莽尔喀刚刚见到她却一点也不讶异的神情,她就敢断定自个儿的猜测无误。
「儿子大婚,做母亲的自然是会想见证一切的。」这不是件合情合理的事吗?何来狡猾一说呢?
「您就是非要我说出来才愿意承认是吗?」苡孟忽然觉得有些恼怒,因为事隔这麽多年,当年没发生的事,她现下居然真着了道了,叫她如何不恼怒自己居然败给自己这颗本想永远封闭但却意外被开启的心。
「本汗不承认狡猾二字,你愿意回来就只是因为上天庇佑,让你在隔了这麽多年之後终於愿意回来了。」说狡猾不对,他只是心意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且无时无刻都在祈求上苍而已。
「……今夜真让我觉得如此多年在外漂泊简直是可笑。」倘若知晓会有这麽一天,苡孟想着自个儿当年就该向他求助,也不必跟儿子分开这麽久。
她该说自个儿什麽呢?
蠢?傻?还是不够坚定?
本来觉得毫不放在心头的人,怎麽忽然就上心头纠缠了呢?
「不,或许就是因为在外漂泊多年,本汗才有机会等到你回藏真,因为你累了想安定下来了,而想待在儿子媳妇身边恐怕是你肯回来的最大主因,本汗只是附属的吧?但无妨,本汗说过,只要你肯待在本汗身边,不管你是什麽心思都无妨,你也可以安心,当年那种事不会再发生了,你就安心住下,离儿子帐包不远那个新帐包是为你准备的,你之後就住那里吧。」莽尔喀是早就有准备,毕竟他料想的到苡孟是可能会为儿子走这一趟的,但既然她真回来了,他就不会再让她离开藏真,所以住处备下是必须的,至於之後会怎麽发展他已经不强求了。
「为什麽要住那儿?」苡孟忽然走上前两步,朝仅有一步之遥的莽尔喀冷言问道。
「你会喜欢的,虽然外观是藏真固有的传统,但内部我让人特意改成了汉族的风貌,就是怕你住不习惯。」当然环境还是不太一样,不过莽尔喀自认已经尽力想让她不感到那麽不自在了。
「为什麽不跟当年一样?」苡孟还是冷着脸,但她在说完後,看到了莽尔喀脸上惊愕的表情。
「孟孟,你……说什麽?」莽尔喀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能住这儿吗?我就是为了住这儿才回来的,如果不能住这儿,那我就回京城住在骥儿安排好的地方就是了,何必待在藏真族?」苡孟的表情一点也没有软化的迹象,但她的话跟她的态度实在不成正b。
「你……愿意住在这里?跟本汗同一个帐包?」当年的她可是非常排斥这件事,莽尔喀可没有忘记。
「怎麽汗王不欢迎吗?」苡孟很明显是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