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燮来的时候,我还拿着照片翻来覆去地看。
十多年前照的,没有那么清晰,照片也泛黄了,可它就像一把刀,割开了我记忆的长河,让我痛不欲生。
卿卿,喝点鸡汤好吗?
鸡汤浓香扑鼻,不知道放了多少重补品。
但我没有胃口,我甚至都不想说话,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又累得不行。
求求你,喝点好吗?沈燮勾着我的脸,满眼的心疼,喝点!
有郑先生的消息了吗?
没有,只知道他被军区总院接走了,打听不到别的。沈燮顿了下,又道,他是上面派来专门调查名流圈的人,身份很敏感。
……所以他是?
他曾经是一名卧底,荣获一级英模称号,后来回国就在省厅那边做事,三个月前主动请缨调查名流圈,以郑先生身份进了圈子,因为手段狠辣成为名流圈大佬,一言九鼎。
原来他当年跟我说要远行,是去当卧底了。
他信守承诺回来了,而我却……
沈燮又道:我也是在你们被狙杀时才知道他的身份,其实这件事不怪你,上面早就想整顿名流圈,但是忌惮大佬云集不好下手,你破坏了规则,也给了他们调查的机会。
所以,我现在安全了?
嗯,安全了!
沈燮捧着我的脸,指腹在我脸上厮磨,沈千鹤涉嫌非法盗取商业信息被抓了,估计会判。张董参与了这件事,也难逃牢狱之灾。卿卿,冯家的公司我从新帮你注册了,等你好起来就自己管理。我们从头再来好不好?以后一定还会再有女儿,一定会的。
对不起!我凑上前在沈燮眉心吻了下,弟弟,我不能再爱你了,我要去找郑先生。
大概在六年前,我就把跟沈燮的缘分耗光了,我们真的有缘无分。
爱过,也有过孩子,却一样都没留住。
我离开c城时,沈燮把我堵在了国道上,怒气冲冲地走到我车外,扣着我的后脑勺就吻了下来,凶得不得了。
冯卿卿你别太过分了,人家古代休妻都有七出之条,我做错了什么被你一再的始乱终弃?他好委屈的样子。
当初是你主动追我的,把我吃干抹净了就不负责吗,你这样跟渣男有什么区别?
他越说越委屈,那么高大个男人,真的是。
我看着附近停得越来越多的车辆,没好气地瞪沈燮一眼:你小声点行不行,深怕别人不知道你被人睡了啊?
他嚷嚷得更大声:我怕什么,我又没出轨有没偷情?
你让开,我要回南城了。
冯卿卿,我们之间真的结束了吗?沈燮勾着我的脸,眼神很认真,我累了,我想要一个家,想要女儿。
我沉吟许久:弟弟……
好了你别说了,我懂!沈燮捏着我下颌又狠狠亲了我一口,你去找那个姓郑的吧,就算结婚也不要告诉我。
对不起。
我车子开了很远,都还能看到沈燮站在原地没动。我心乱如麻,把车子开得飞快,开着开着眼睛就模糊了,哭得难以自己。
如沈燮所说,我真的跟渣男没什么分别。
回南城过后,我找到了豹爷,清风吟被罚了一大笔钱,他没有以前那么嚣张了,看到我热情了不少。
当然,也可能是冯家的公司再启动的原因。
卿卿,稀客啊,怎么想到来我这儿转转?
来跟豹爷打听一件事。
哦?
当初你是怎样认识郑先生的啊,是有人牵线搭桥还是?
我觉得,给郑先生在南城铺路的人,一定知道他所在。
果不其然!
……
青山疗养院位于a市边郊,里面用的都是顶级的医疗设备,不少退休的高官和富豪都会来这里疗养。
我是开车来的,开了三天两夜才到疗养院,一脸的风尘仆仆。
也顾不得捯饬自己,急忙就拿着介绍信来到门口登记处,跟管理人员说我要找郑锦珩。
你找郑先生啊?管理人员狐疑地瞥我一眼,你是他是什么人?
麻烦你跟他说,我是他的小女朋友。
管理人员打电话问了郑先生,才把我领了过去,他住的是疗养院最安静,环境最好的一个院子,依山傍水的。
院子的门口有警卫守着,管理员就没再过去,我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走了进去。
院子里,有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拿着剪刀在修花枝,一身浅灰色亚麻休闲服,戴着金边眼镜,干净得像不食人间烟火。
我努力把他跟当年那个年轻帅气的警察联系在一起,却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但不管是郑烨也好,郑锦珩也好,只要是他。
我轻声喊道:郑锦珩!
郑先生转头看着我,旋即张开双臂:过来,小傻瓜!
那瞬间,郑先生是把我抱在怀里的。
郑先生呢?我拽着沈燮问,有些慌,会不会是出事了?
卿卿你先把身体养好,郑先生的事情以后再说,好吗?
为什么要以后,他是不是死了?
如果郑先生真的死了,我不会原谅自己。
沈燮没做声,医生给我检查了身体,还得清宫,因为孩子没有流干净。
手术的时候,医生以为我麻醉睡着了,小声跟助理道:哎,双胞胎啊,真的是可惜了。
那么大的车祸,她能活下来都是奇迹,怎么可能保得住孩子。
那俩人咋样了?
不太清楚,军区总医院接走了,说是上面的大人物。不过那伤势,神仙来了恐怕也……哎,今年年丰不好,是非多啊。
我被推回病房后,趁着沈燮和护士都不在,悄悄溜走了。
我打郑先生的电话,无法接通,小周的也无法接通。
于是我又来到酒店的3405号房,服务生告诉我,这个房主不住了,房间被酒店收回。
忽然之间,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像彻底从我生命中消失。
我走在c城的街头,自责到了极点。
如果我不擅自去找周莲报复,是不是不会引发商界地震,从而也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郑先生是死了,还是从我生命里消失了?
我打了个车,匆匆来到我们俩一起住过的古镇小院,人去楼空,只有满园的玫瑰花还如火如荼绽放着。
我坐在花园里哭得不能自已:郑锦珩你回来,只要你回来,只要你愿意,我马上就跟你领结婚证,我愿意嫁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郑锦珩你回来啊,求求你回来好不好?
没有人应我,小院子安静得像个坟场。
我在院子里待到傍晚才回医院,照顾我的护士递给我一个背包:昏迷的时候你紧紧抱着这个包,没人翻过,看看东西还在不。
这是郑先生送我离开时,亲自给我收拾的背包,都不知道他装了些啥。
我打开背包,一眼看到了放在背包夹层的相框,木头框的。
相片上,一个高高帅帅穿警服的男生,抱着个十岁左右,左脚上打着石膏的小女孩,两人头挨着头很亲密的样子。
这个小女孩我认识,是我。
记忆瞬间拉回十七年前……
对不起,不能再爱你了
十岁那年夏天,学校组织夏令营活动,其中有一项攀岩冒险运动,是专门考验学生毅力的,因此难度堪比成人。
我自告奋勇的参加,但出事了,从悬崖上掉了下去。
底部是有安全气囊的,但我偏偏是卡在了半山腰的石缝里,半个身体都卡了进去,弄不出来。
正好出外勤的警察郑烨路过,也就是现在的郑锦珩,他爬上悬崖凿碎石头,把我背了下去,还送我到医院。
那时候他在南城东区的警局当片儿警,距离医院和我学校都特别近,会经常来看我。
十岁的小女生,看到帅气警察哥哥就仰慕到不行,好喜欢。
那是真的好喜欢啊,所以我经常去警局找郑烨,他的战友们每次看到我就打趣:郑烨,你的小女朋友来啦。
后来有一天,郑烨来学校看我,跟我说要远行,可能会回来,也可能回不来。
我就哭了,哭得好伤心,要他一定要回来。
他问为什么。
我说:我是你的小女朋友,你以后不打算娶我吗?
郑烨笑着揉了揉我脑袋瓜:你这小不点才多大,就想着要嫁人。
那你会回来娶我吗?
好吧,等你长大了我娶你。
拉钩!
我回过神来,抱着照片哭得撕心裂肺。
郑烨,郑锦珩,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谁?
你跟那个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啊,你让我怎么猜?
如果告诉我,我会对你更好些!
沈燮来的时候,我还拿着照片翻来覆去地看。
十多年前照的,没有那么清晰,照片也泛黄了,可它就像一把刀,割开了我记忆的长河,让我痛不欲生。
卿卿,喝点鸡汤好吗?
鸡汤浓香扑鼻,不知道放了多少重补品。
但我没有胃口,我甚至都不想说话,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又累得不行。
求求你,喝点好吗?沈燮勾着我的脸,满眼的心疼,喝点!
有郑先生的消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