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沿着长街,带着那个哭得像只大金毛的姑娘一路往前走。
路过干枯的老树,越过落雪的公交车牌,她们踩着柔软的白雪,在咯吱咯吱声中并肩而行。
走着走着,好像走过了很多年。
“姐姐你会陪我吗?”年轻的姑娘抱着她的腰,埋头在她腰腹上声音闷闷的祈求着。
原来不是叛逆的小姑娘,是个可怜的女孩。
承诺的话不能轻易说出口,从女孩别扭的强调里陈寄予知道她大概不是本地人,所以她不会在这里常住。
而陈寄予的家和事业都在这里。她不可能为了一个陌生女孩放弃这些。
再者今天送一个陌生女孩回酒店,这已经是她头脑发热干出的蠢事,正确的处理方式应该是把她送去警察局。
让警察带她回去,或者送她回家。
陈寄予迟迟不回答,女孩就知道她的回应了,所以抱着她腰的手臂越发收紧。
她甚至能感觉到腰腹间的衣服已经有了潮湿感。
这是有多少眼泪可流啊?这姑娘是水做得么?
“那姐姐……等我毕业回来,你还会陪我吗?”可怜巴巴的女孩懂得进退有度。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时间会冲淡一切,也许等她毕业,她就不记得当初送自己回酒店的人了。
可抱住她的人身体不停地颤抖,她好像被遗弃的大狗狗,期望被停住脚步的路人带回家,却又不敢奢望这个可能。
陈寄予拧眉,她今天格外冲动,做事情也不过脑子。
她站在这里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么久,还抱着她安慰?她是脑子出问题了吗?
但是今天的她确实不受理性控制,又或者这个女孩哭得实在太伤心了,让人没法坐视不理。
多年前的初雪,她也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父母的遗像掉眼泪,那个时候谁能来陪陪她就好了。
可惜外面等待她的只有群狼虎豹,谁都想在陈氏身上咬下一口肉来。谁都在看她笑话,就连还没入狱的姨姨、姨夫也是袖手观望,不曾帮她一把。
以前她父母常说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她会很辛苦。因为一旦出什么事,都没人能帮扶她。
后来家里出事后她也在想,她要是有个哥哥或者姐姐就好了,她也可以做依靠别人的那一个。
一晃多年后,陈寄予将陈氏修整得坚不可摧,而她本人也换了一副心态。
如果她有个乖巧的弟弟妹妹也不错,她能宠着他们长大,让他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像她一样,被迫接过陈氏的重担。
又或者她每次回家的时候,能有人问候一句“你回来了?”,这就很好。
“如果你毕业后还留着这个水晶球,如果你还会回到这里找我,或许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