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接道:“正是如此?,我不过是生在余庆之家,一朝变故,失了那些家中茶饭都觉得难以忍受,更何况帝王之女用惯了龙肝凤髓,口腹必定刁得很。”
岳昔钧心道:在宫中时,她也不得已吃了许多不爱吃的饭菜,或许真能受住口舌清苦也未可知?……住了,万不可这?般想。
岳昔钧继续言道:“既然她待我热忱多半是一时之兴,又兼我从她眼下逃走,她觉得被下了面?子,自然有一腔怨怒,千里?迢迢追来,自然是抱着降伏我的心思,不曾到手便生执念,不妨叫她称了心意,她得手之后,自然觉索然无味,放手丢开,我等?再搬了家,不便好了?”
岳昔钧归结道:“这?便是我先前所说的侥幸了,万般种种,究竟能否成就?,不过是推断罢了。若是她得手之后还不肯放,也只得另想他法,如今我是想不出甚么来了。”
八娘道:“我等?晚间背着她悄悄走了便是,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六娘道:“八妹,你好生糊涂,一来未必能不叫她觉察,二来她再穷追不舍,又是麻烦,三来她或许有些良心,失了兴致之后,能回头劝解她父皇母后也未可知?。”
八娘闻言点头道:“原来是这?个道理。”
二娘道:“若是京中有动静,追兵到此?或是调动岳城中的人手,十几日?足够,钧儿此?计,时日?几何?”
岳昔钧道:“五日?之内,她称心之后,我再露些短处给她,叫她恶了我。倘她不能歇了心思,便换计策。”
几位娘亲又商议一阵,大娘道:“就?按钧儿所言罢,只是钧儿要虚与委蛇几日?了。”
岳昔钧笑道:“这?有甚么。”
众人又说了会儿话?,大娘本想留岳昔钧单独谈谈,却见五娘起身对岳昔钧道:“你随我来。”
岳昔钧拄拐跟上,五娘将岳昔钧带至一处开阔僻静的田地之中,方问道:“我教?你的竹枝身法,你还记得否?”
岳昔钧道:“不敢忘。”
五娘道:“坐下,你我口中论一回武。”
岳昔钧依言和五娘相对而坐。五娘面?上无甚么神情,眼神也有些冷硬,但岳昔钧知?道她只是不喜表露内心。
岳昔钧曾听娘亲们讲过一桩“典故”。曾经,四娘朱门大户出身,乃是饱读经史的官宦小姐,一朝发配,身子又不硬朗,因而渐生死心,其余娘亲皆出言相劝,唯五娘一言不发。
后几日?,四娘清晨推窗,皆见窗边花瓶中换了新枝,花枝带露,想来是有人早早便折了。四娘遍问不知?是何人所为,终有一日?特意早起,望见窗子上映出一个人影,连忙起身推窗去观,正撞见五娘往瓶中插花。五娘见被撞破,竟然一慌,抽了花枝扭头便走,四娘在她身后细声细气地道“叫旁人瞧见,还道五妹你盗了我的花儿呢”,五娘又回身默默将花换了。七娘得知?此?事,还打趣五娘是“锯嘴葫芦肚子大”,心事全在腹中。
而岳昔钧与各位娘亲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相似之处,她与五娘一样?,有些真心从不明言,只在暗处露出一些端倪。
现下,暮色四合,田垄空寂。五娘道:“假使我是一位权贵,一时兴起和你切磋,你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