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隐也笑道:“我这遭是灌了醍醐啦!”
二人又说笑一回,自睡去,一夜好梦。
谢文琼却歇得不甚踏实。
梦中,岳昔钧跪在脚边,仍旧捧着花枝。
谢文琼正待伸手去取,岳昔钧忽而仰面,口生獠牙,眼冒青光,大吼一声如同夜叉,震得谢文琼三魂丢了两魂、七魄去了六魄,颤巍巍要跑,又被抓了脚踝,跌扑绊倒。
谢文琼战战兢兢转头去看,却见岳昔钧哪有半分鬼怪之样,面皮白净,身上换了女子装束,凤眼含情,自身后秋波荡来。
这时换作谢文琼大叫一声“妖怪!”,岳昔钧便七窍都流出鲜血,哀哀戚戚,仿若在望负心之人。
鲜血自岳昔钧的眼鼻耳口流经锁骨,再汇到地下,沾湿了谢文琼的凤鞋。谢文琼踢打不止,却怎也挣脱不开,正在绝望之间,只听“当——”得一声,谢文琼幽幽醒转,眼望帐顶,气喘不止。
已然四更了。
旧事重提文琼明性
谢文琼惊梦乍醒,呆呆愣愣不知身在何处,四顾见满室无人,孑然一身,竟心生冷寂之感,睁眼到天明。
用罢早膳,有人来报,说沈淑慎拜访。谢文琼兴致缺缺,与之下了一回棋,也是半晌不落一子。
沈淑慎瞧出她心不在焉,试探道:“殿下可是乏了?”
谢文琼摇头。
沈淑慎又问道:“殿下可是觉得对弈无趣?”
谢文琼将指间棋子丢入棋坛中,叹了一声气道:“见天怪无聊的,不若叫人来唱堂会罢。”
沈淑慎道:“这个好,也热闹。只是殿下,何不出去走走?好容易出得宫来,没道理成日在府中。”
谢文琼道:“外头人多,人来人往的,本宫不愿熏那些个腌臜气。”
话是如此,她心中自有三分怯:在宫中樊笼待得久了,不知怎样振翅飞。
沈淑慎便不再劝,只道:“谨儿常来与殿下作伴便是。倘若殿下开口,向我祖父要了我来服侍殿下……”
谢文琼不悦道:“此事莫要再提。”
沈淑慎黯然神伤,心道:十多载的青梅之情,竟也得不到她的真心么。
她一腔幽怨又不能诉之于口,只能苦情自吞,熬成一腔相思药汤,自病自医。
谢文琼早便知道沈淑慎是何等心思。谢文琼二八之年时,沈淑慎曾有一日进宫玩耍,偷偷携了一部野史。
谢文琼与沈淑慎二人夜间背着嬷嬷丫鬟,悄悄点了灯来读。此书不知是何人所作,书写的乃是前朝盈世祖的艳史。
书中写道,盈世祖不是男子,实乃是个女子,与皇后有着磨镜之情,故而无有子嗣。书中还列数项“铁证”,譬如盈世祖屡屡为女子之权舌战朝臣,譬如盈世祖曾拟立皇太女之诏,却被皇后亲族觉察,以致在外出祭天途中,宝珠公主鸾驾遭截杀。只因有人见世祖待皇后子侄亲厚,又抱了宝珠公主亲养,自有后族男儿动了歪心,试图染指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