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昔钧只是一个从四品的都尉,按丰朝的规矩来说,是没有资格面圣领赏的,但她在破荼切儿部一役英勇有功,被长官破格带入京中。
岳昔钧在安隐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要往下跪,宣旨官道:“传陛下口谕,‘免礼’。”
岳昔钧牵扯到伤处,额上、背上已经渗出了香汗。她缓缓坐定,面北一礼:“谢陛下。”
宣旨官展开了七色仙鹤纹蚕丝锦缎玉轴诏书,岳昔钧瞥见了这个形制,暗想:不过是封个驸马,用得着最高品级的诏书么?
她心下也对未曾谋面的明珠公主多了些慎重,看来这位公主受宠于圣前,她不可怠慢。
宣旨官宣读道:“朕膺昊天之春命,轻车都尉岳昔钧……”
“阿嚏!”忽然,一声巨大的喷嚏爆了出来,安隐没忍住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竟是赵易垄。
宣旨官不为所动:“姿容俊逸,恭温义顺……”
“阿嚏!阿嚏!”
陪在一旁的中都督史沉金黑着脸差遣人:“还不快把他带走?!”
赵易垄被拉出来,安隐悄悄瞄过去,只见赵易垄整个人都红彤彤的,好像钻过马蜂窝一般,脸上、手上都是红疹子,疹子上遍布抓挠的红痕。他被人捂住口鼻,想打喷嚏也打不出来,憋得皮肤发紫。赵易垄一直被拖到了后院,远离了宣旨的前院。
宣旨官接着道:“……勇略得宜,可封驸马都尉,尔当恪夫道,养颐体,亲亲尊尊,勿怠。”
岳昔钧领旨谢恩,双手接过诏书。
宣旨官踱步近前,道:“老夫宗正寺卿谢显德,恭喜驸马。”
岳昔钧笑着一礼:“同喜同喜。宗正亲来宣旨,折煞我也。”
旁边安隐收到暗示,上前给谢显德塞了一个荷包。谢显德笑呵呵地受了,道:“这乃是圣上之意,老夫也觉驸马与公主郎才女貌,乃是天作之合。”
岳昔钧道:“有您这话,我才算是踏实了。”
两人言语几句,谢显德便离开了,临行时嘱咐岳昔钧早做准备。谢显德留了个宗正寺少卿谢令骞相陪。
官驿中众人这才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恭喜,也有疑惑岳昔钧怎忽然成了驸马的,都被岳昔钧轻描淡写地糊弄过去了。而赵易垄躲在一旁,脸上青红交加,不敢上前。
看众人闹够了,史沉金将岳昔钧带到一旁,道:“若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娘那边……”
若轻是岳昔钧的字。
岳昔钧道:“多谢都督挂心,实不相瞒,下官也有许多事不明。待我点了我娘的赎身银子,还要劳烦都督费心代我寄往斌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