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2)

等到a组那边的女主角回来后,就正式开始拍这段戏。

女主角叫翟昭芸,是影视学院刚毕业的新人。

为人比较沉默,长得也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漂亮女明星。

她眉宇间有几分英气,长得有些中性的侠味儿,正是《承江岸》女主角该有的长相。

翟昭芸和路澄对了一下戏。

她的想法就是,这场戏的戏眼是在路澄身上的,她是打配合,是接戏的那个。

路澄有些担忧自己驾驭不好这么高难度的戏份,不会拍戏啊!

路澄试着死了几次,都怪怪的。

翟昭芸和他一起找情绪。

好在导演不是吃素的。导演也在那里指导。

“太僵了!怎么,是要咬人啊?”

“太凶了!你是怀着怨恨和期待死亡的,善与恶此刻都交织在你的身上,你仔细想想!”

“太软了,文人的杀气是最动人的,濒临死亡的时候,你要有此生不解被戳穿后,所有热烈风化后凝聚而成的杀气!”

路澄:……瞧瞧,说的这些都是人话吗?

怎么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连起来就听不明白了?

什么叫善与恶的交织,什么叫文人的杀气,不懂!

想恰饭怎么这么难啊?我要闹了!

导演就开始给他讲戏。

本来导演对白渚这个角色没有太多的要求,脸都好看就很好了,毕竟现在丑人这么多。

而对丑人来说,细拍细看,特写脸蛋,是种残忍。

路澄长得好,就很好了。

而且身上气质也透着无辜,把无辜打扮成悲天悯人的圣洁,他完全可以撑得起这个角色。

对于本身因为投资方把这个角色拿去做人情,导演做好了收到木头美人或者收到丑人的准备,也做好了纯用氛围去拍几下,糊弄了事摆烂的准备。

但路澄,确实激发了他的灵感。

导演:“白渚不仅仅是个角色,他身上、他背后,有着之前人间被控制养蛊的那几百年里,被算计死去的无数文人的缩影。”

“他要有史诗感和宿命感,说人话就是,你要死得又干脆又不舍。”

编剧凑过来,开口:“想想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有那种特别重要,没有办法失去的人吗?”

路澄琢磨了一会儿:“我妈。”

编剧:“……啊,也行。”

路澄:“因为我单亲家庭嘛,我妈妈养我长大的,她真的是我特别重要的人。”

他这么真挚一说,编剧也不好意思对他说什么啊那你想想你妈死了你的情绪,多少有点找打。

编剧嗫嚅了一会儿,举例道:“如果你妈妈遇到危险,但你没办法救她,只有你死掉,她才有被救的可能。”

“白渚就是这样,只不过他的‘妈妈’不是亲生母亲,而是黎民苍生。”

路澄瞥她一眼。

这话说的,这个赶巧。

白渚的“妈妈”不是亲生母亲,而路澄的妈妈也……啧。

不想这茬了。

他努力理解了一下:“所以是两败俱伤?”

编剧摇头:“是用死,去赌一个生的可能。”

用死,去开启新篇,用死,去赌一个人间新生的可能。

路澄好像有些明白了。

再次开拍,他侧躺着,觉得自己的情绪很平稳。

平稳到有些死寂,而死寂荒芜中,心口灼烧泛起的,是不甘。

他不甘心,呕出一口血,眼睛也是红的。

女主角握着他的手,而他没有看女主角,而是越过她的头顶,望向窗外。

将临死前的审视目光,直直落在长空之上。

看这天穹啊,这万民苍生渴求垂怜庇佑的天穹。

看那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们,将渴求他们庇护的羔羊,视作丹药灰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