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英有些丧气,何墨千怨她恨她还好,至少证明何墨千心里还有她,她最怕那个人已经不把她放在心上。
她对着惨白的墙壁发了半个小时呆,打电话给一个人,“庄婕,是我,袁英。”
“小姐?”叫庄婕的女人惊异道:“您回国了?”
“什么小姐不小姐的,袁家早散了,以后叫我袁英就行。”袁英手习惯xg地在兜里掏烟,掏了几下隻掏出一片口香糖,她拆了包装纸把那片口香糖扔进嘴里,“庄婕,你帮我找个人。”
“谁?”
“何墨千。”
电话那头许久没出声,袁英咀嚼着嘴里的口香糖,不急不焦地等。
“何墨千……她出来了?”
“出来了。”
庄婕道:“小姐……不,袁英,你还打算和她纠缠?”
袁英闷声道:“这是我的事。”
“小姐,你的事我无权gān涉,不过袁家的事你真能这么算了?因为一个何墨千,整个袁家走的走死的死,老爷的事不提了,二爷当年跳楼,他家小女儿亲眼见到,那女孩到现在还疯疯傻傻的,还有三爷一夜白了头,不过五十多岁就去了,还有……”
“够了!”袁英提高音量製止了庄婕继续说话,按着额角道:“这些都过去了,我不想听。”
庄婕哂笑,“小姐,是过去了还是逃避了?你是袁家的长女,你和她的仇永远过不去。”
“就算其他的能过去,表小姐毁了的脸呢?她当年才二十岁!容貌尽毁!小姐你都忘了吗?”
袁英没忘,王逸诗几乎等于她的亲妹妹,怎么可能忘。
庄婕意识自己失态了,咳嗽一声,恢復冷静,“对不起小姐,我马上去查。”
“庄婕。”袁英突然道:“父亲临死前让我放过这件事,还严禁我继续追查,为什么?”
庄婕叹道:“老爷宅心仁厚,大概是想放了何墨千吧。”
“是么。”
袁英挂了电话。
当年那场大火,袁父丧命,王逸诗毁容,现场一片混乱,却独独找不到何墨千。
袁父在救护车上,拚着仅剩的一口气抓着袁英的手:“阿英,答……答应我,不许查……不许查……”
袁英趴在病chuáng边急得快要上蹿下跳,她父亲身上有的部位已经烧焦了,仔细闻竟然还有烤rou的焦香,袁英想抱一下她的父亲,可是她不敢下手,她怕轻轻一碰,她的父亲就会碎成灰烬。
“父亲!究竟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是谁!”袁英的咆哮响彻狭窄的救护车,袁父始终只有一句:
“不许查……出国……不许查……”
他用尽最后一点生命,来来回回重复这句话。
袁英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那一隻烧焦的手臂上,哽咽着答应:“我不查……不查……”
“好好……照顾……逸诗……”
袁英忙不迭地点头,眼泪汹涌,“我一定好好照顾她……您放心吧……”
“阿英,我对……不起你”袁父说完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停止了呼吸,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袁英的父亲,睿智儒雅了一生,做事从来体体面面,死时竟是这样的láng狈不堪。他一生不为自己,死前惦记的是对不起自己的女儿,是照顾好他的侄女。袁英觉得自己的父亲太傻,人前风光体面,人后活得辛苦。他一生向善,捐助学校、资助穷学生、在山区修桥修路,样样亲自监工落到实处,人人都道袁董事长富甲一方,只有袁英知道她父亲没有私钱,他的钱成了学校、桥、路,还有贫困学子手上的毕业证书。
世道不公,这样的好人,他死的时候比谁都惨。
袁氏资料外泄、信用危机,董事会的质问,父亲的葬礼……直到袁氏终于破产,袁英还没能从焦头烂额里脱身,警方就跟她说嫌疑人抓到了,何墨千。
袁英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抱歉,你们说谁?”
“何墨千。”
晴天霹雳,袁英脚步不稳,五个指头快掐进椅子扶手里,她咬紧牙关,好容易才挤出一句话:“你们凭什么断定是她?”
“现场有监控,袁小姐,我们也只是怀疑。”
袁英头晕目眩,她听着自己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竟然陌生又遥远。何墨千,怎么可能是何墨千?何墨千就算再张扬放肆……怎么会做这种事?
“我能见她一面么?”
“当然,不过得按程序申请。”
袁英想,阿千是无辜的,自己最了解她,她装得没心没肺胆子大,其实骨子里就是个胆小的小姑娘,见了蟑螂都会跳起来,纵火?盗取公司机密?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只要见见她,哪怕一面,一切都真相大白,袁英最了解何墨千了,她撒谎的微表qg袁英都一清二楚。
可是何墨千不肯见她。袁英踏破了警局门槛,何墨千没见过她一面。
后来袁英的耐心终于消磨gān净了,像泼妇一样在警局吵闹,“何墨千你给我滚出来!你他妈缩头乌gui一样躲在里头算什么本事!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