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漾迎上他乍亮的目光,心也跟着不听话了,散发出同情心,主动地牵上连衡的手。
她轻轻笑起来,低声细语,怨他:“这么大事,也不叫我和你一起。”
这么多天,裴漾对他的第一次开口,连衡错愕了一瞬,随之反握住她的手,关心道:“来前吃饭了吗?”
裴漾点头,“我吃过了,你呢?有没有吃一些。”
连衡也不撒谎,摇了摇头:“没来得及。”
裴漾看向塔兹,“i&ot;rrytotroubleyoualot,gobuybreakfast”(有劳你费心,去买些早餐)
她视线又落到尤尔身上,“yuer?youguysshouldalgoeat”(尤尔,你们也应该去吃点东西)
在场的人,没有不听裴漾话的。
各自离去。
裴漾一直陪着连衡,再等爷爷醒来。这一层病房都是空着的,她和连衡住在了医院,晚上就睡在隔壁。
接连叁天都在等待,第四天,爷爷缓缓睁开了眼睛。像是看清了所在何处,张口对着呼吸罩就来了句:“dan——”(该死)
医生进入重症室里,刚查看了一下数值,爷爷的第二句话,中气十足地就砸了下来:“doctor?don&039;ttellthisisarica?”(医生?你别告诉我这是美国?)
医生哪里见过这都快死了,还能气这么足的,懵了:“yes……yourgrandnisstilloutside”(是的,您的孙子还在外面)
爷爷的病是胃癌晚期,他虽然醒了过来,但医生也估算没有几天可以活。
连衡坚持让爷爷住院,但爷爷吵着要回老宅。
说来说去,还是连衡做了妥协,说等病情稳定下来,在回去。
再然后,连衡坐在爷爷床边和他聊天,说了裴漾有了身孕。
这消息让爷爷很是高兴,他突然有了精神,虽然说话变得困难,但还是会笑眯眯地看着裴漾。
“漾儿,你就别在这医院继续陪着了,该累着你了。”
爷爷这番住院,面容清瘦了许多,脸上都明显可以看到骨架。裴漾不想回去,和连衡一样,想多在陪陪爷爷。
或许是爷爷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想到或许会见不到曾孙,握着连衡的手,操心道:“曾孙的名,本该按照族谱来。但是,我都快死了,想我来取。”
裴漾在一旁听着,让连衡答应下来。她认为不过是取名,让爷爷来取也无妨。
有了这项重任,爷爷每天都会念叨这件事。
取名是个难题,他不知道,怀的是男是女,取女性了怕生出来是个男孩,取男性了又怕生出来是个女孩。
爷爷让连衡给他拿来中文字典,他鼻梁上架着老花镜,抱着字典来回的翻看,历时叁天,定下了一个字:乾。
乾,因天选释义。
与爷爷而言,曾孙的出生必将成为连家的天。
爷爷将这个字告诉了裴漾,她一听,惊诧,向爷爷科普:“乾之一字,在古时候,常有帝王表达自己天命所归……”
爷爷听完,雷打不动:“我看了解释,我就这么个意思。”
裴漾扫了一眼连衡,怎么都觉得这个字也太过高调了:“……”
连衡接收到视线,敛起黑眸,缓缓勾唇,“连乾,不错。”
唯一的中国人,裴漾,神情复杂起来:“看你这意思,想要孩子出生,接你的班?”
连衡看着她,没有否认:“有这想法。”
裴漾很想问问,这两位爷,假如她这胎是女孩呢?
她不是不喜欢女孩的意思。
从小到大,在家里父母都更喜欢她的弟弟。裴漾早已经恨透了,重男轻女的思想。
她特别不希望,连衡和爷爷也是这么想的。
裴漾无法在爷爷大限将至的时候,把难听的话说出口。她勉强默认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