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用完早食后,我俩又以昨晚没睡好为由呆到房间里,直到晌午城主夫人派人请我们去参加接风宴。
这城主府的仪式感倒是很足,往常师兄出远门回来,婉柔姐姐也会准备一桌好菜。
我和周十安到时,城主夫人和三位公子都已经到了,赔了声礼后,城主夫人便招呼着我们入桌。
“都是自家人,明月,十安不必拘礼。”城主夫人温和地笑了笑,倒是b平时多了几分喜se,“听说昨夜没睡好方才又小憩了一会,是否好些了?”
城主夫人这话一出,对面的三个人表情各异,大公子楚独舟仍旧面容冷峻,只是瞥了我一眼,二公子楚寻深的笑容更大,还冲周十安挑了挑眉,三公子楚景时关切地看向我和周十安,随后就问道,“是床褥不舒服还是有蚊虫叮咬?”
“多谢夫人和三公子关怀,住处一切都好,就是我们昨夜闲聊太久,误了时辰。”
我坦荡回答,周十安笑了笑,不可置否。
“果然是青春年少啊,我年少时也和好友有说不完的话。”
城主夫人今日真的是特别开心,笑得十分爽朗。
“刚好,昨日独舟和寻深也回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日后也多个朋友。”
在城主夫人的眼神示意下,楚独舟站起身,向我们敬了杯酒,“楚独舟,两位既是我城主府的客人,日后便在城主府住下吧,也更安全一些。”
这大公子冷是冷,倒还挺人x的,是个好人。
“多谢大公子,日后便叨扰了。”我和周十安站起后,也一饮而尽,这城主府是要住的,酒也是要喝的。
“行了行了,都坐下,自家人。”不是我敏感,自从我们坐上座后,城主夫人便一直强调自家人自家人,但我和周十安都是外人,就算是以示亲近,也不必一直说这句话。
“娘,昨日已和二位客人打过照面了,我就不介绍了,明月和周公子日后闲聊也可叫上我。”
楚寻深坐得没个正形,举着杯酒向我们示意。
“你呀。”楚夫人皱了皱眉,但也多说什么,想必是对这二儿子的x格也习惯了。
“那是自然。”我和周十安接了话茬儿。
“明月姑娘,周兄。”楚景时随后站起,“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只管说一声。”
“多谢三公子。”
这城主府的三位公子今天总算是都认全了。
“夫人,上次不是说城主和两位公子一起出去的,怎么没看见城主归来?”
吃着吃着,周十安冷不丁来了一句。
“这次出行路途上父亲旧伤复发,怕耽误车队路程,就让我们先回来了。”
饭桌上静了一瞬,楚独舟出声道。
我余光看向楚夫人,听到丈夫受伤,她面上毫无波澜,不知是因为早已知情还是其他。
明明两个儿子跟着,父亲旧伤复发,就算怕耽误行程,也可以留一个照顾着,另一人带车队赶回就是了。
这家人真是越想越奇怪。
“抱歉,我只是……”
楚夫人解围道,“无妨,这事也是常有发生,我们是习惯了,应与你二人说下。”
“g起了夫人的伤心事,实在是该罚。”
我将周十安和我的酒杯倒得满满当当,推到周十安面前。
“我错了,这两杯酒是该喝。”
周十安两杯连饮,不带一丝停顿。
我又将酒杯倒了满满当当,“谁说两杯,赔罪至少要三杯起步吧。”
“好。”周十安g唇一笑,又将一杯酒下肚,怎么这会儿喝酒就跟喝水一样了呢?
“等等。”在周十安伸手去拿第二杯的时候,我一把止住了,“既然我们是一起的,那这酒就不能让你一个人喝,最后一杯我来。”
我举起酒杯向众人示意,楚夫人担忧地看着我,“明月,这半夏的酒可不b中原的酒,尤其烈。”
“夫人放心,我自小就跟着师父喝酒,不能说千杯不醉,这点还是小意思。”
师父这个由头,不知被我用了多少次,还好他老人家不怎么下山,不然我就不能下山了。
“不过夫人您也知道,周十安的医术还是挺不错的,不知现在城主到哪里了,让他去看看。”
“是啊,娘,我可是亲眼见证过周兄的妙手回春,若是周兄能给父亲诊断下,说不定,父亲就不会旧伤频发了。”
楚景时竟然也来帮腔,我有些惊讶。
“三弟,就算周公子是华佗在世,那也要等父亲回来再说,再者,周公子远道而来,咱们城主还没好好招待,就一直使唤人家,是不是太无礼了。”
楚寻深挑了楚景时一眼,常带笑的脸上露出不愉。
“二哥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了。”楚景时恭敬回道。
咦,这三位公子的关系可不似传闻中的那么好。
“二公子言重了,治病救人本就是行医者的本分,不知城主现在到哪了?”
“周兄果然是医者仁心,但也不用过于担心,父亲身边也跟着府中的大夫,估计到家时候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城主若是需要,等到回府中的时候,我再帮忙瞧瞧。”
既然这城主府的二公子都这样说了,周十安也不好过于上心。
不论这城主,还是这旧伤,感觉都有些古怪。
这大公子楚独舟倒是稳如泰山,刚刚介绍完,就没再说一句了,但在城外的时候明显看得出来二公子楚寻深是听他的。
这城主府的水还真是挺深的。
“其实今日除了是给老大老二接风洗尘,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夫人,若是家事,我们俩就先回避下。”
这一桌就我们两个外人。
“无妨,这事本就与你有关,十安是你好友,也无需回避。”
我看向周十安,有点疑惑,周十安眉头紧皱,像是有些忧虑。
“明月,上次你给我看的乌木腰牌还带在身上吗?可否拿出来。”
我有些犹豫,但想着之前又不是没给人看过,就还是将腰牌取下,递给城主夫人。
“这腰牌你们三人是都看过了,都知道什么意思吧。”
三人的表情统一严肃起来,连周十安面上好似都带着紧张,什么呀,不会就我不知道吧。
“当年南夫人于危难中救我x命,后成为至交好友,便以特意定制这乌木腰牌。”说着,城主夫人也取出一块一模一样的腰牌,“这不仅代表着她南月族圣nv的身份,也代表着我城主府的约定,她腹中的孩子若是男子,便是你们的兄弟,你们要好生照料,若是nv子……”
说到这里,城主夫人看了我一眼。
这是什么意思,不会吧。
“若是nv子,便是我半夏城未来的少夫人,现在她的孩子已经来到了城主府,我们也应该履行诺言。”
城主夫人说完后,一片寂静,楚独舟好似要开口,我紧急询问,“城主夫人难不成是说我就是那南月族圣nv的孩子,而且日后还要嫁到城主府?”
城主夫人含笑着点点头,“正是,之前没跟你说,是因为他们二人还没回来,都没让你见见,我也不好谈这事。”
“绝对不可能,这南月族的少主我是打过交道的,若我是南月族圣nv的孩子,他怎么会不知道。”
突然有些庆幸我和南无肆认识,啊,南无肆现在还在清规山呢,也是成亲的事情,差点都忘了,不知道师娘帮我处理好了吗?
“南月族的少主或许真不知道此事,因为你母亲说自己这辈子都回不了南月族了,所以才和我定下这个约定,让你日后也好有个依托。”
这说的感觉跟没说什么一样,我还是没明白,怎么这南月族的圣nv就成了我娘?
“那除了夫人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吗?”
周十安开口帮我问道,他面容冷静,对这件事情好似并不意外。
楚夫人沉思片刻,又看向我,“应当是还有一人也知道,明月你既见过南月族的少主,那他的母亲你也应该认识吧,你手上的那只紫se的手镯应当就是她给你的吧?“
“不,不是,这两只手镯都是师娘给我的,不是那位南夫人给的,也不是南无肆的母亲给的。”
我连忙否认,不只是否认这手镯的来处,更是在否认自己心里隐秘的猜测。
师娘怎么会是南无肆的母亲?
如果师娘是南无肆的母亲,那师父就是南无肆的父亲,师父就是南月族的族长?
这怎么可能!
“当年南夫人也就是你母亲之所以回不了南月族,就是因为帮嫂嫂和离,惹得自己的哥哥大怒,从而被驱逐出南月族,想来你师娘应当就是当年的南月族夫人。”
城主夫人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可能是师娘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言说,便将你派到半夏城来,只要我见到你,肯定会对你说当年的事情。”
听起来一切都是那么合理。
不,我还是要师娘当面跟我说,我不在乎我是谁的孩子,师娘师父将我养大,不是亲生父母,胜似亲生父母。
但我不希望自己的身世是由别人口中说出,我要师父师娘亲自跟我说,他们说的我才能全信。
我起身,周十安也跟着起来,有些担忧,“多谢城主夫人告知,只不过这件事我一时间还不能接受,我想先回去问问师娘。”
“半夏城距离中原着实不太近,你们才来没几天又要回去,着实太辛苦,不若这样,你修书一封,我让去中原的商队帮你带去,你看如何?”
要是平常事,楚夫人的建议未尝不可,毕竟我也不是个喜欢折腾自己的主儿。
但这件事,我是真的等不了。
“多谢夫人好意,商队拉着货物,不b我一个人轻便,早点得信儿,我也早点放心。”
说着,便拉着周十安要走。
“秦姑娘且慢。”楚独舟出声将我喊住,“既然秦姑娘着急知道,那就在府中等着吧,我和二弟这次回来,沿途收了一只大雕,现已驯服,可日行千里,不出一日就能把你想知道的消息带回来。”
“那就多谢大公子了,不过我还是觉得……”
“秦姑娘这么着急回去除了想要早点知道,是否还是怕我城主府b你遵守约定呀?”
楚寻深笑盈盈地看着我,说出了我的心思。
我的确不想遵守这个约定,师兄我都不想嫁,跟何况这只见过一两次的三位。
而且楚独舟太冷了,楚寻深太y了,楚景时不错,但……是个弟弟。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向我师娘ga0清楚这一切。
“二公子说笑了,我现在心思很乱,的确先顾不上这约定了,可否先让我把这件事弄清楚再说这约定的事情?”
“这是当然,不过明月,独舟说得对,你现在也不宜赶路,便在府中好好休息休息,修书一封,让他们去送即可。”
城主夫人也过来帮腔,不过就不知道是帮的哪边了?
我一下子也难以抉择,周十安便替我回答,“如此便劳烦夫人和各位公子了,明月突闻此事,心绪激荡,我先带她回去休息。”
“那好。”楚夫人露出显而易见的担心,“我让人把吃食再给你们送些去,也怪我,你们还没吃两口就说这些。”
“那就多谢夫人了。”周十安嘴里道着谢,面上却没有一丝笑容,看来也是被这事搅得头疼。
“夫人,夫人,门外有人求见,说是中原来的,来找秦姑娘。”
我和周十安正准备离开宴厅,便有小厮着急来传话。
福至心灵,难不成是师娘?
可是师娘都多少年不出山了。
城主夫人看了我一眼,我摇了摇头,便吩咐着,“先请进来吧。”
既然是来找我和周十安的,那我们也不好走了,便坐着等着。
“这倒是真巧,还想着传信回中原,中原的人就找过来了,看来大哥和二哥的大雕就不用忙活了。”
楚景时笑道,眼里闪过几丝莫名的光芒。
“哦?难不成三弟知道这来人是谁?”楚寻深问。
“具t是何人不知,但应当与明月姑娘想知道的事情有关,不然也不会赶巧这时来吧?”
是谁呢?
师兄?
南无肆?
“没事,十安又不是外人,没什么需要瞒着他的。”
我给自己,还有他们都倒了杯酒,别说,这半夏城的酒越喝越上头。
“你父亲是仇无痕。”
我一口酒喷了出来,今天难不成是认亲大会?
“仇无痕是谁?”
“前任魔教教主。”周十安回道。
是我孤陋寡闻了!
路止戈点了点头。
“所以呢?你是我哥?”
“不是,仇无痕是我师父,我杀了他。”
“所以你是我杀父仇人?”
“算是。”
我连忙拉周十安远离他,“哎,你不会想斩草除根吧。”
路止戈把身后的大刀取下。
“别怕。”周十安护着我。
“他走火入魔,经脉寸断,让我杀了他,我便杀了。”路止戈将大刀朝我提过来,“但他于我有救命之恩,你要想报仇,尽管杀我。”
害,吓si我了,我还以为来杀我的呢。
我摆了摆手,“不用,不用。”
路止戈反倒有些疑惑,“为什么?”
我叹了口气,“在此之前,我完全都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你让我因为他的si去杀一个人,我怎么能做得到?”
“他是你的父亲。”
“在你说之前,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今天真是什么事儿都凑到一起了,十多年不明的身世,不知道的父亲母亲一夕之间全都冒出来了,而且全都si了。
路止戈沉默地看着我,面上无悲无喜,只是眼神里透出一丝迷惑。
“路教主就是为这事来找明月吗?”周十安若有所思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