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九点点头坐回去,不再说话,但从那天开始,她在叶惊秋和时醉面前也鲜少说话了。
叶惊秋才知道原来有传言说言九杀小狐杀得太冷酷,平日那么深的情谊也狠心下手么?她如此行事,究竟是为了清洗同门,还是为了向叶惊秋卖好,成为这偌大商会的继承人?
等叶惊秋那日拒绝的话传出去,便又有闲人说言九是献殷勤失败。
但其实不是这样。叶惊秋的的确确是想和言九当朋友,对她而言朋友也就够了。意志本源赋予她悠长的寿命,在这千载岁月中望着身边人一一故去是件极其痛苦的事。
所以做淡薄的朋友,朋友死了便浇一杯酒,从此不见。
她以为小九的远离是生了气,可言九是故意如此,她不想叫她和叶惊秋与时醉间掺染上继承人什么的东西。
然而感情上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当年换血其实不是为了延续时醉的生命,而是为了将时醉的寿命独立出去。否则她死掉时醉便也将跟着死掉。
冰宫前夜叶惊秋已然有所预知,千年来的经验足够她把不安隐藏得叫时醉也看不出来,于是同时醉换血,将其藏在不死树之中,临走前叮嘱言九照看好一切。
但言九还是先一步死在了自己眼前。
叶惊秋静静地望着冰川上的尸体,甚至还有点想笑,她想问言九说连你时醉姐姐都看不出的事你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在帮我挡住贝希摩斯骨刺的刹那,你究竟后不后悔在那个雪夜说要跟我们走?假若不答应,你兴许能在山林间做只自在的猫妖吧?
冰川上鲜血滚滚,纵然是叶惊秋也触动不了半分时间法则。所以后一个问题也就再不会有答案。
只是还会想起当年星夜赶路,当言九轻轻地掀开车帘时,她毫不犹豫回答的那句做朋友。
还是遗憾、还是后悔。
毕竟感情是很难用称呼去衡量的,假若现在周弦徽与谢平之死了,她大概做的不是倒一杯酒。
而是拔剑。
于是就真的拔剑。
叶惊秋伸手,从如龙吼爆裂重组的脊骨中拔出那柄骨剑。
她受够了这无限的循环与无限的痛苦,她不想再看着所爱之人一次次地倒在血泊中。
如果制止这场无休无止之战的办法只有死亡,那么生死簿上寿命到头的那只兽,必然不是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