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出生于这样的家庭,她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压抑情绪。
还有,意识到自己并不“重要”,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联姻棋子。如果她不愿意,外面还有无数私生子女等着顶替她“二小姐”的位置。总而言之,摆在她面前的选项,永远只有一个。
“冰淇淋,要吃吗?”
低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许知意眨了眨眼睛,目光从眼前巧克力色的冰淇淋球上移到女人略带紧张的面容。
她抿了抿嘴,没有说话,指尖与对方相蹭,又毫不拖泥带水地分开,轻轻落于杯壁。
“那边桌上有低度数果酒……”
刚说几个字,许知意顿了顿,懊恼地挪开脸,小声补上一句“还有葡萄味饮料。”
正如裴清琰知道她偏爱甜食,她也知道对方因为早年应酬过多,落下了肠胃不好的毛病,常常需要用果酒甚至白水替换。
在她们还是朋友的那段时间,这份形同助理的工作一直是她在做。什么样的饮料最能以假乱真,且不伤身体,她再清楚不过。
也不知道这些年,对方身边有没有合心意的助理。
思绪飘的有些远。
“好。”
女人眼睛一亮,立即将手中的空酒杯放到旁边,匆匆走去拿了一杯果酒,再度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侧。
好像晚一步,她就会消失似的。
没准备好与对方对视,许知意掩饰般垂眸,望着杯中吃了一半的冰淇淋,舌尖满是淡淡的苦涩。
“联姻的事情……”她犹豫该如何开口。凭对方的性子,这也许会是一场艰难的拉锯战。
“若是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女人似看出她的顾虑,先一步抛出底牌,“就一个月,不合适的话,我不会再纠缠。”
语气斩钉截铁,令人信服,仿佛她一开始便是这般打算。
不成,即放手。
许知意怔怔盯着她许久,脑中思绪如断了线的珠子,稀稀落落往下掉,连自己什么时候点头都不知道。
反正,只有一个月。
试一试……也没损失。再不济,当做久别又重逢的亲近也罢。
余光瞥见两人交缠在一起、难分彼此的指尖,许知意在心底无奈苦笑:六年了,她还是不懂得拒绝对方。
至少,可以当朋友。
“走吧,我送你回家。”
宴会结束后,裴清琰从善如流地牵着她走向车库。出门前,不忘把手里攥了许久的外套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