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和您们没有任何关系,您能不能高抬贵手……”
“和您接头的人现在在哪儿?据说那并不是一个中国人?!”兰达收敛起笑容,坐正,身体前倾,冷酷的双眼里流露出强大的压迫感来。他在无双面前从来都是亲切和善的,这是他第一次把真实的一面展露给她。
……
她知道钱修礼现在在哪儿,也知道他是一个混血儿。
……
昨天,她看出了他眼里隐藏的鄙夷。若是其他人,她应该就算了,这些年她收到的类似鄙夷的眼光太多,已然麻木了。
但对着这个亡夫的族人,在最后离开之前,她终是忍不住想为自己辩护几句,“我若是真没有民族大义,这份名单现在就不会在你手上!我是个弱质女流,我会害怕……我想给自己留条退路……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可我再害怕也从日本人那里把它偷出来了,再害怕也历经千难万险联系上了瑞士,再害怕也今天出门来见你……”
想到一直以来的种种经历,克服的种种困难和恐惧,她既愤怒又委屈,还有巨大的无法倾诉、不能宣之于口的痛苦!她最终深吸了一口气,用很轻的语气说了句,“算了,您永远不会明白的,带着您要的东西,赶紧走吧……别被外面的盖世太保发现了。”
她压抑的痛苦太震撼,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吸引。他定定的看了她片刻,“对不起……”
“今天这情形是不可能直接带你走。我在华沙会再停留两天,如果你真的想离开,两天内想办法到这个地址来找我,我会设法带你一起走……这个是我的比利时名字,家母是比利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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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和您接头的人是谁,现在在哪里?!让他来代替您,您就可以回去自己的房间了。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不会告诉克劳斯……您也不希望他知道您又一次背叛了他吧……”
她当然不希望!上次他知道真相时的愤怒,和对她的种种怀疑还历历在目……但他还是为她做了那么多……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一上前线她就又背着他搞小动作,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再信任自己了吧……
可是,她把钱修礼招供出去,对方会遭遇什么?往大了说,民族大义……名单还能不能送回重庆?往小了说,他是丈夫的族人……她已经背叛了亡夫,绝对不能再对不起他一次!
无双咬了咬牙,竭力克制住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低下头,“我真的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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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兰达大笑了起来。
他站起身,踱步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来,注视着她已然煞白的面容,轻轻的,仿佛调情般地说了一句,“那么,亲爱的,我们背着克劳斯,来玩点小游戏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