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又被小攻欺负被踹进水里(1/2)

“嫣儿你为什么不说话一直哭呢?是谁惹你生气了?说出来,我给你报仇!”苏子卿担忧地看着流着眼泪的慕容嫣。

被慕容凌冷处理半个月后,悲伤过度的慕容嫣终于挺了过来,想起自己的备胎苏子卿。

苏子卿相貌不俗,虽然没有皇兄那样贵气的威仪,但也称得上风流潇洒的贵公子,尤其那一双多情的凤眼,被深情凝望时,就感觉自己是他世上最爱的人。

苏子卿的身份也不差,托孤大臣丞相独子,母亲林氏的哥哥是武林盟主。

苏家位高权重,声望很重,外加妻室能号令江湖豪杰,朝廷民间也没有人敢动苏家一根毫毛,而苏明一死,这些权势都将被苏子卿继承。

慕容嫣越想越难过,她痴迷皇兄多年,却被皇兄厌恶嫁给一个断袖,哪怕是嫁给一直喜欢自己的苏子卿也好呀。

而且苏子卿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一直对自己宠爱有加,经常搜罗奇珍异宝讨好自己,自己也不讨厌他。

慕容嫣眼泪流得愈发凶了,哭得脸上的脂粉都花了,红白交织,格外狼狈,苏子卿看见了,想给慕容嫣温柔擦拭眼泪的动作一顿,不着痕迹的缩回了手,家里宠他太甚,让他有一点洁癖。

不过慕容嫣哭得格外凄楚的样子还是让习惯性喜欢她的苏子卿心疼不已,声音愈发柔和,充满耐心地哄着慕容嫣。

慕容嫣想起新婚第一天清晨见到驸马的身躯上被皇兄摧残出来的爱痕,无比委屈的抽噎道:“……皇兄如此绝情,竟然将我嫁给一个断袖。”

她被慕容凌警告不能透露此事,只能抓住宁渊是个断袖的把柄狠踩。

苏子卿语塞,他总不能把天子暴打一顿吧,只得附和慕容嫣的话:“这太过分了!一个断子绝孙的断袖竟然有胆子尚得公主!”

慕容嫣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该给他吃些苦头!”

苏子卿说干就干:“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两人默契的忽视了宁渊之前的拒婚,达成共识。

苏子卿来找宁渊的时候,宁渊正在花园里湖心亭,凭栏看书。

原身是靠科举入仕考中探花,虽然成了无法执政领军的皇家吉祥物,但宁渊还是把原身留下的读书笔记和儒家经书都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文里的大夏朝虽然只谈情/欲,但宁渊认可“我思故我在”的思想,即便这个世界在宁渊眼中是虚假的,但从某种意义上来也可以说是真实的。

这样一来,宁渊就不得不完善自己的知识储备,力求能融入这个古代世界,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驸马,但也是探花。

宁渊脑子里记住的那点唐诗宋词虽然可以拿出来装逼,但自身文学素养不提高,露了陷贻笑大方是轻,万一被信鬼神的古人当做妖孽附身烧死就惨了。

宁渊手里的《春秋》刚读到一半时,突然就被人抽走。

他一脸茫然地抬头看向不速之客。

“你是?”

苏子卿看清他的脸先是一愣,本来要羞辱宁渊的话顿时忘记说了。

这断袖驸马…………怎么生得一副灿若春花的皮相。

苏子卿不善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宁渊想起家仆们碎碎念慕容嫣今天把男二苏子卿请到公主府幽会的消息,咽了口口水忐忑不安:“是苏公子吗?公主并不在这里,你可以去凤梧院找她。”

刚从凤梧院赶来的苏子卿被宁渊的话堵得不知道说什么。

见苏子卿一直不说话,宁渊有点害怕很怂道:“我不会打扰你们,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苏子卿脸一黑,宁渊开口捅破苏子卿和慕容嫣之间的奸情,让苏子卿很心虚,恼羞成怒的他也想起自己是受嫣儿嘱托来欺负宁渊的。

理不直气很壮的苏子卿冷笑一声,一脚把宁渊踢进湖水里。

宁渊被踹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这苏子卿的人设不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吗?怎么一言不合就踹人呀?

苏子卿把宁渊踹下水后,双手抱臂看着在水里挣扎狼狈不堪的宁渊无动于衷。

完全不会水的宁渊在水里奋力挣扎求生,可是被无边无际的水包裹着,无法逃离。恐惧让宁渊失声,无法呼救,他的力气和体温都在快速流失。

始作俑者苏子卿像看戏的观众一样,冷漠旁观,他甚至享受宁渊狼狈恐惧的样子,像是找见一个好玩的东西,期待以后玩弄欺凌他的快感。

反正嫣儿不喜欢自己的新驸马,无权无势的宁渊在苏子卿眼中什么也不是。

苏子卿经常在慕容嫣看不见的地方释放心中那股暗黑的暴虐欲望。

苏子卿看了一会儿,直到宁渊身体的力气彻底流失,一点一点被水淹没头顶,他才脱去外衫下水捞人。

宁渊此刻正缓缓坠入湖中青幽的水下世界,那些令人窒息恐惧的水都柔顺起来,柔柔的安静的包裹着宁渊,宁渊的发髻散落,长长的青丝像水草一样上下漂浮,宁渊又吐了个泡泡,他已经呼吸不到空气,像是重回母亲温暖的子宫,宁渊忘记一切,忘记时间,也忘记求生。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内心却安详自由的,疲惫不堪的身躯都融化在水中,灵魂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阳光折射进水里的斑驳光影落在宁渊平静的脸上。

下水的苏子卿看见宁渊这幅的样子不知怎的心里害怕极了。

他不明白其实生命颓靡的样子也极具美感,没有什么比事物消逝的瞬间更令人惋惜,无法把握才是最折磨人心的方式。

而人性的幽暗,既追求光,也追求死。

苏子卿并没有想弄死宁渊的意思,他只是认为慕容嫣受了委屈,也觉得欺负宁渊的感觉挺快意。

他很后悔,他没有想到不会水的宁渊溺水后的样子会像滚烫的烙印狠狠在自己的心口上灼了一下。

苏子卿慌张不安的把宁渊从湖里救出,宁渊的长发披散着,有几缕凌乱的发丝粘在宁渊的脸颊上,看起来虚弱极了,紧闭着眼睛,嘴唇发白,呼吸微弱。

苏子卿心里慌得不行,给宁渊渡了几口气,就喊附近的家仆过来帮忙。

这事惊动了慕容嫣,等慕容嫣赶到时,昏迷的宁渊已经换了衣衫躺在床上,医师给宁渊把脉,苏子卿在旁边紧紧盯着。

知道苏子卿把宁渊推下水的慕容嫣心里一喜,随后又觉得于心不忍,把苏子卿唤到一边不安道:“你干嘛把他推进水里呀,现在都初冬了,水里寒凉,他刚刚生了一场大病,我只是不喜欢他,又不是想要他的命。”

本来心不在焉的苏子卿一愣:“他生了一场病?”

慕容嫣点了点头,也有些头疼:“他本就是个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连弓箭都拉不开,哪里经得起三番五次的折腾。”

苏子卿闻言更后悔,知道自己过火了,连忙说:“我家里最近刚好请了江湖闻名的神医,让他来给驸马调理一下身体吧。”

慕容嫣虽然困惑为什么苏子卿把人折腾得个半死又嘘寒问暖起来,但还是同意了。

宁渊很讨厌慕容凌,因为慕容凌不顾他的意愿逼着他娶了慕容嫣。

他也讨厌慕容嫣,因慕容嫣莫名其妙针对他。

他又有了一个新的讨厌对象,就是男二苏子卿。

什么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呸!衣冠楚楚的伪君子!

宁渊真的对这个世界绝望了,他一退再退,可主角们总是欺负他,他突然理解原身的不择手段,或许无论是原身还是自己,都背负着角色光环,就像小怪兽永远要被正义的奥特曼打败。

白发苍颜的医师正在给他把脉,敏锐的察觉到默不作声的宁渊内心压抑而痛苦,他沉声道:“年轻人,情绪是很多疾病的根源……”

宁渊嘴角扯出一丝微弱的弧度,眼神依旧沉静而郁郁。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忧郁呢?”这是苏子卿不知道第几次说这句话,旁边的慕容嫣暗自翻了白眼。

自从苏子卿把宁渊推下水后,这苏子卿常常不请自来,看一看宁渊。

慕容嫣头几天还以为是苏子卿心虚,后来就不这样觉得了,再心虚也用不着每天连着来几趟,毕竟相府离公主府很近,也不至于一看就大半天吧。

慕容嫣忍不住磨后槽牙,忍不住想,你干脆住公主府天天陪着他好了!

苏子卿一怔,还仔细想了想,瞬间手足无措,有些结巴道:“……这样不太好吧?!”

慕容嫣一顿,自己怎么把话说出来了??

她皱着脸气鼓鼓道:“书上说君子常怀忧吗?”慕容嫣生硬的把话题转到苏子卿之前的问题。

苏子卿见慕容嫣不聊自己搬到公主府的事也没有蠢到追问这件事,反倒轻笑道:“原来在嫣儿眼中,驸马也是个君子。”

儒家说的君子怀忧,忧的是社稷黎民,慕容嫣也知道宁渊不是在忧国忧民,她也是下意识乱讲的。

不过,慕容嫣也没有反驳苏子卿的话。

她毕竟是个女孩,心总是软和一点的,她讨厌宁渊是个断袖,讨厌宁渊被自己喜欢的人睡了。

但宁渊忧郁的样子其实挺激发慕容嫣的母性,让慕容嫣对宁渊逐渐有种莫名的怜爱。

慕容嫣喃喃道:“其实他长得也好看,虽然女气些,他为什么不笑一笑呢?笑起来应该更好看才是。”

慕容嫣这样的话也没让苏子卿倒醋瓶,他看着宁渊沉静的侧脸,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脑子里开始幻想宁渊灿然一笑的样子。

宫中的慕容凌也早知道宁渊接连生了两次病一直惦记着,只是他公务繁忙,处理不完的政事让他抽不身,等有空了,宁渊的病都好得差不多了。

慕容凌也不想去有过黑历史的公主府,索性安排人把宁渊接进宫中吃一次家宴。

慕容嫣自然要陪着宁渊过来。

天气愈发寒凉,举行家宴的宫殿里烧起了地龙烤得到处都暖烘烘的,即便是畏寒的宁渊待久了也热得不得不脱下厚重的罩袍,白净的额头都冒着细密的汗珠。

大夏朝的宴饮是席位分餐制,慕容凌坐在主席上,宁渊和慕容嫣紧挨着在慕容凌下方的席位坐下,

宫人上完美酒佳肴纷纷都退下了,一个穿着轻薄纱衣的貌美女子犹如轻盈的蝴蝶走到殿中央的毛毯翩翩然起舞。

女子的舞衣轻薄,隐隐透出衣衫下的肌肤颜色,慕容嫣看得都脸热,心里责怪慕容凌在家宴上让人跳这种妖冶之舞。

慕容嫣移开目光却看慕容凌,发现慕容凌并没有看跳舞的美姬反倒在看自己身边的宁渊。

慕容嫣脸一黑,心里骂这都什么破事。

慕容嫣一看宁渊,更气了,这宁渊眼珠子都粘在舞姬身上了,慕容嫣顿时心里委屈死了,宁渊不是断袖才拒婚吗?!怎么这会又看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这么入神!

其实慕容嫣误会了,宁渊之所以看得入迷,是因为宁渊纯粹喜欢这种翘袖折腰的古典舞,这种舞蹈将女子的柔美淋漓尽致的呈现出来,这是视觉的盛宴,是极致的享受。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裙时云欲生。

而不是对美色轻浮的迷恋,宁渊的艺术修养并非慕容嫣想象中的那么低俗。

宁渊早在上大学时,为了蹭饭经常帮汉舞系的小姐姐们搬东西,自然也看见汉舞系的学姐学妹练习跳舞的场景,他从内心就被这种优雅柔美的舞蹈倾倒。

慕容嫣越看宁渊越生气,甚至觉得宁渊是不是装的断袖,一气之下,慕容嫣口无遮拦大声道:“驸马这么喜欢这支舞,何不上去和白大家跳一段。”

宁渊正看着舞蹈入迷,突然感觉大殿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然后就听见主席上的慕容凌正问他:“公主所说,驸马意下如何?”

从美轮美奂的舞蹈中惊醒的宁渊一脸懵逼:“什么?”

慕容嫣不敢吱声,她被宠得惯来口无遮拦,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慕容凌来了兴趣当了真。

即便再不满,慕容嫣也不敢再惹慕容凌生气,因为之前的事让慕容凌一直耿耿于怀。

等明白慕容凌的意思让他上去和舞姬跳一段,宁渊更懵逼了,他不会跳舞呀!

慕容凌丝毫不在意笑眯眯道:“白大家是宫中跳舞最好的舞姬,让她教你跳一段简单的就好”

他也觉得宁渊看美姬的样子太过沉迷,让他心里不太舒服,想敲打一下宁渊。

宁渊一时之间不敢拒绝,反倒白茹停下跳舞,认真道:“回陛下,妾身只会女子的舞,不会教男子的。”

这下,慕容凌反而更加感兴趣了,他本来也只是想看宁渊为难的样子,对宁渊和白茹共舞的场面并没有太大期待。

女子和男子的双人舞,即便没有肢体接触,至少会有眼神接触。

但白茹说她不会教男子的舞步,慕容凌心一热,突然期待起宁渊跳白茹所跳的柔舞会是什么画面。

宁渊瑰姿艳逸,身躯如柳,腰肢纤细,腿又长又直,跳这种妖冶之舞也应该很…………

慕容凌想着想着,思想逐渐下流,鼻子一热,险些上火。

他以袖遮挡喝了杯酒水,才缓缓道:“无妨,既然驸马想跳你就教他。”

就说过一句话满心疑惑的宁渊被白茹领了下去。

等宁渊下去后,慕容嫣才忍不住道:“他分明是不愿意的!皇兄怎么可以这样!”

慕容凌侧目看了一眼满脸怒气的慕容嫣不怒自威:“可朕愿意……”

慕容嫣心一凉,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不再说话。

白茹是个合格的老师,天子让她教一个男子跳柔舞,她也没有敷衍,在把宁渊领到更衣的宫室换衣服时,白茹就开始教导宁渊。

她先是让宁渊按照记忆把她之前跳舞的过程重复一遍,等宁渊跳完,白茹赞许道:“驸马的确很喜欢这支舞,只看过一遍就记住了大概。而且驸马很有悟性,这支舞要求舞者动作柔美且顺畅才能展现出其中韵味。你的腰肢纤细,动作行云流水,得到了精髓。”

宁渊在学校里就是个听话的乖学生,尊师重道,见白茹细心教导他,他也没有膈应自己跳的舞是女子的柔舞,认真听课。

白茹觉得时间太过短暂,不可能让宁渊和自己跳得一模一样,就又说:“你现在要忘掉所有动作,只记得柔且顺的感觉就好。”

宁渊困惑的看着白茹。

白茹轻轻咬唇迟疑道:“妾身并不明白陛下的意思,你是个男儿,不该跳这样的舞。

等一下你就靠自己的感觉随心所欲跳,妾身会看着你的舞姿来配合你。”

白茹虽然对男子刚阳的舞蹈并不精通,但她还是劝宁渊按照以往见过的舞蹈随意发挥,不要学她的妖娆妩媚。

她给宁渊换上的衣服也不是自己身上单薄透光的纱衣,而是飘逸如云的男式舞衣。

这是宁渊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感受到陌生人的善意,顿时感动得不行。

等慕容凌酒水喝了一杯又一杯,慕容嫣等得昏昏欲睡时,宁渊终于上台献舞。

慕容凌看着被裹得严实的宁渊顿时失望不已,慕容嫣则眼前一亮,她没想到穿着舞衣的宁渊给人感觉又大不一样,缓袖如云,翩若惊鸿。

慕容凌没有看见想象中的艳舞大失所望,但看宁渊这样打扮其实也挺好看又起了兴致,抱起摆在附近的古琴屈尊给宁渊伴奏。

其实最初的人舞蹈就是为了开心,好不好看并不重要,宁渊在舞蹈大师白茹的牵引和琴声的伴奏下逐渐的开心起来。

他沉浸在这种愉悦的气氛中,舞姿愈发自如,然后宁渊跳着跳着又想起来在舞蹈室看学姐跳《采薇》的画面。

学姐说跳古典舞时舞者的表情和眼神是至关重要的。

当时学姐说这话戏精上身,给宁渊来了一个眉目传情,闹得宁渊脸红不已。

宁渊心一动,不由自主模仿起学姐当时的眼神,想象观看自己舞蹈的人是自己的初恋情人。

于是下一秒宁渊来了一个腰间拨手的动作,轻轻回眸,然后转过身。

被震撼的慕容嫣险些把舌头咬了,盯着宁渊目不转睛。

她不明白一个男子怎么把舞蹈跳出那种令人说不出来的韵味。

与此同时,琴声一停,慕容凌放下琴,沉默了一下,扭头看向慕容嫣开口:“你也累了,早些回去吧。”

花容失色的慕容嫣几乎是被慕容凌赶出皇宫,而宁渊被慕容凌强行留下,她一路上都是泪水涟涟。

慕容嫣想了一路宁渊回眸时慕容凌看他的眼神,没等回到公主府慕容嫣直接命令车夫改变方向朝苏府的位置驶去。

她要去寻求苏子卿的帮助!她要阻止荒唐的事情发生!

温暖如春的宫殿,除了宁渊和慕容凌再无其他人。

慕容凌还命令白茹退下时把身上最外层的纱衣脱下来留在地毯上。

白茹知道即将有大事发生,但不是她能阻止的,她只得照办,好在舞衣是有三层的,她离开时不至于完全走光。

被白茹扔在地上的纱衣是最外层的,轻薄到纱衣堆积在一起也还能看清下面的毛毯上编织的艳丽花纹。

不知失措的宁渊站在地毯上,他想离开,可慕容凌却命令他留下,他也不知道慕容凌为什么这样做,又不敢反抗。

等所有碍事的人都离开后,慕容凌才从台阶上的席位站起来走到宁渊身边,他弯腰拾起地上的纱衣,递到宁渊面前盯着宁渊惨白的脸缓缓道:“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这个……”

惊慌失措的宁渊使尽摇头一步一步后退,他从未见慕容凌如此恐怖的一面,如同野兽一般随时会把自己生吞活剥。

慕容凌没有一点为人君主的样子,他见宁渊拒绝直接上手,强行将宁渊的衣裳撕扯下来。

宁渊眼前发黑,慕容凌粗暴荒唐的行为让他想起一个多月前自己在新婚之夜的悲惨遭遇,他恐惧到不顾尊卑破口大骂慕容凌是个禽兽暴君变态……

被强行穿上那件单薄纱衣的宁渊趁慕容凌看得发愣时,狠狠踢了慕容凌一脚,转身想跑。

慕容凌眼睛瞬间通红一片,他追上宁渊将宁渊拖回来压在柔软的地毯上。

慕容凌似乎陷入一种偏执又狂热的幻想中,他一边发狠地欺负着不住颤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宁渊,一边在宁渊耳边一遍一遍重复着同一句话。

“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了我……”

…………

慕容嫣找到苏子卿就开始哭诉。

“我本以为上次只是场误会,没想到皇兄会是这样的人,他竟然想再次宠幸自己的妹夫!”

她恳求苏子卿进宫阻拦慕容凌的荒唐行径。

苏子卿知道来龙去脉大惊,亲自驾车入宫。心急如焚的他却被禁卫军拦下,逼得他说出一些毛骨悚然的话恐吓禁卫军,他说自己必须要见到天子,不然慕容凌就要变成亡国之君!

时间一点一点流失,沉迷色欲的慕容凌终于清醒过来,被苏子卿搞得人心惶惶的禁卫军终于得到慕容凌同意诏见苏子卿的命令。

发泄完兽欲的慕容凌把瘫软在毛毯上的宁渊用外袍裹起来,抱到自己的席位上。

苏子卿进入殿中,便寻找宁渊的身影,直到看见蜷缩成一团的宁渊时眼眸一颤,露出复杂的神情。

慕容凌脸色一沉:“苏子卿!你好大的胆子,夜闯禁宫,还说朕是个亡国之君,你是要造反吗?!”

反的就是你这个昏君,苏子卿强忍内心涌动的情绪,不卑不亢道:“应公主所托,微臣是来带走驸马的。”

慕容凌冷哼一声,心里早有了盘算:“如果朕非要让宁探花留下来呢?!”

听见慕容凌不称宁渊为驸马,反而称为探花,苏子卿强忍的表情顿时崩盘,他冷冷道:“微臣翻阅所有史书,未曾发现有哪一个残酷不仁的暴君,又有哪一个祸国殃民的昏君能做下逼奸妹夫的淫行!”

慕容凌却不理会苏子卿的诛心之言,他言辞凿凿,无比笃定甚至很是得意而满足道:“宁渊已经爱上了朕,是他先勾引的朕!”

宁渊睁着无神没有焦距的眼睛,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浑浑噩噩,即便两人的争执声也没有让他恢复理智。

苏子卿继续指责慕容凌的无理取闹不分青红皂白。

“宁渊不仅是驸马,他也是科举入仕的探花,是仕子的代表,陛下即便不顾人伦坚持淫行,也要想一想怎么给天下的读书人一个交代!”

此刻的苏子卿已经不是一个犯上作乱的臣子了,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正气凛然的用着一些大道理和仁义道德来挟制天子,屠龙术使得出神入化,又狠又准打在慕容凌的七寸上。

慕容凌内心隐约做下决定,或许他已经不怕世人的指点,但还是顾忌自己死后会不会被史官钉在耻辱柱上,千秋万代都背负污名。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子卿将昏迷的宁渊带走,心中的不甘和无力感像潮水一样将慕容淹没。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么了,可能是酒精的催使,可能是宁渊的勾引,他就像野兽一般失去理智,贪恋着宁渊,不知倦怠。

高高在上从来没有经历过爱情坎坷的慕容凌并不知道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们的通病可以让他们为一个美好浪漫的瞬间对一个人悸动不已,从此爱慕难舍。

这个瞬间甚至不要求被爱者的面容极美,也可以无视男人对女色的阅历深久漫长,它只需要男人自己的极度心动和爱意勃发。

慕容凌就是被宁渊的美色和极具杀伤力的回眸所捕获,陷入心醉神迷难以自拔的危险处境。

苏子卿把宁渊救出宫却没有把他还给慕容嫣反而抱回自己家。

他抱着宁渊进入自己的寝室,又吩咐下人准备热水,给宁渊清洗身体。

苏子卿刚剥掉宁渊最外层的外衣,顿时呼吸一紧,心跳逐渐加快,呼吸也沉重起来。

苏子卿此生从未遇见这般令他血脉偾张的画面,他心脏狂热地搏动,俊美儒雅的脸上绯红一片,连带全身的血液都滚烫起来,无法压抑的燥热开始迷乱苏子卿的神智。

他不由自主伸出手触碰宁渊的身体,只是指尖刚刚触及宁渊,一直没有反应的宁渊顿时恐惧地尖叫,他蜷缩成一团,不住地发抖。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的内心世界已经开始崩塌,早已声嘶力竭的宁渊出现应激反应,身躯不受控制的剧烈痉挛。

苏子卿被吓得一下子清醒过来,六神无主的他下意识把颤抖的宁渊紧紧抱在怀里,试图安抚下激动的宁渊。

他忍不住道:“对不起……”

话说出来,连苏子卿觉得自己真是奇怪呀,在推宁渊下水该道歉的时候不说这句话,反倒是最不该由他来道歉的时候他反而下意识说了出来。

这次明明是他触怒陛下才救出宁渊,如果不是自己,宁渊估计要被陷入疯狂的慕容凌囚禁在深宫日夜受辱。

可苏子卿偏偏就说了,这句话一旦说出口苏子卿就无所顾忌,抱着伤痕累累的宁渊一遍一遍的道歉。

苏子卿说着说着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道歉,他竟然助纣为虐到想要欺辱一个伤痕累累的人。

但苏子卿也知道自己伪善,从小被灌输的那些关于仁义道德的道理,他不会用来约束自己,只会用来挟制他人,通过道德绑架他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小人以利刃戕害仇人身体,而他以仁义杀人。

对自己的了解至深让他又困惑自己刚才的结论。

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别的合情合理的解释,总不能觉得自己是在为没有保护好宁渊而自责愧疚吧。

苏子卿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感到可笑,他为什么要因为没有保护好宁渊而道歉?

苏子卿温柔的安抚声让宁渊的眼珠转了转,空洞的眼神逐渐有了神采,惨白的脸色也红润起来。

宁渊最后没忍住,双手捂着眼睛,崩溃地哭了起来。

苏子卿抿唇,眉眼间浮上忧色。

慕容嫣和宁渊成婚一个多月了,眼看宁渊一次又一次被皇兄折辱。

她爱了皇兄那么多年,纵使慕容凌对她冷酷无情她也痴心不改,直到宁渊的遭遇慕容嫣才惊觉皇兄的残暴不仁和荒淫无度。

所以当苏子卿不愿意交出宁渊时,心虚到不敢提出异议的慕容嫣只能亲自前往苏府去看宁渊一眼。

令慕容嫣奇怪的是平日里最喜欢她的苏子卿对她的到来并不高兴,甚至态度冰冷到让她坐立难安。

更令她担忧的是宁渊的精神状况,苏子卿对她说宁渊又瘦了些,很少说话经常无缘无故的哭,记忆力下降,夜里总是被噩梦惊醒,一摸他的后背,都是冰凉的汗水。

良心发现的慕容嫣想到自己也助纣为虐过,甚至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她的内心只觉得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慕容嫣等了许久,苏子卿也没有让她见到宁渊,还说是宁渊不想见她。

等失望的慕容嫣走后,苏子卿才步履匆匆找到坐在相府池塘岸边盯着水面发呆的宁渊。

苏子卿心虚起来,他想起自己和宁渊第一次见面他就把宁渊推进水里。

只是动手的是自己,动心的也是自己。

先是惊鸿一面的冤孽色相,然后是念念不忘的生死一瞬,如今正悄然酝酿着爱欲贪恋,不知不觉的苏子卿像猎物走向罗网一点一点滑落深渊,而宁渊就是深渊。

宁渊见苏子卿匆匆忙忙赶过来却不说话,还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不安。

他想到了什么调侃道:“你要是当时没救我就好了,说不定我少受些罪。”

这故作轻松的话反而让苏子卿表情一怔,眼眶一热,心口苦涩如同泡在黄连水中。

见苏子卿反应不对,宁渊还很诧异,他的确不喜欢这个刚见面就欺负他的男二,但苏子卿救过自己,心中还是感激他的宁渊只得又解释道:“我已经不在意之前的事,你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如果冒犯到你就当我没说过。”

宁渊的解释反而让苏子卿不高兴起来,他总觉得宁渊怎么说话都不对,不是踩在痛脚上,就是客气到疏离。

他心中顿时有种“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的烦躁感,他明明只是想和宁渊更加亲密些。

宁渊可不知道苏子卿的心思,依旧安静地看着水面,苏子卿在旁边安静地守着他。

有微风轻抚而过,碧绿的水面顿时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初冬的阳光依旧温暖,晒得人浑身暖洋洋的。

宁渊看得水面那一圈一圈的涟漪入了神,他突然想起那个青幽的水下世界,其实只要忍受住溺水的痛苦,就会觉得那里很美,甚至连灵魂都感觉是轻飘飘的,轻松而自由。

他忍不住站起身,正欲往前走一步时,苏子卿牵住他的手,拉着他往琴室的方向走。

苏子卿边走边道:“这里看水太无聊了,我弹琴给你听……”

已经不记得自己刚刚想做什么的宁渊浑浑噩噩点了点头,被苏子卿牵走。

“别在本王面前摆出一副死了老婆的鬼样子,看着心烦。”慕容檀皱起眉满是不悦。

苏子卿勉强一笑:“殿下,我这次是来求药的。”

慕容檀是慕容凌的庶弟,他的母亲苗铃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

苗贵妃年轻时是个蛇蝎美人,身世成谜,苏子卿也是靠家族掌握的江湖势力才查到苗铃是湘西蛊王的女儿。

认识慕容檀的人都觉得慕容檀妖异,因为他爱种一些稀奇古怪的草药,喜欢养奇形怪状的虫子,独来独往,没有什么人情味。

慕容檀又往往做出一些出格的事,谁惹了他,他就下蛊让惹了他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曾经一个不长眼睛的纨绔子对慕容檀言语不敬,后来纨绔子就在经常逛的青楼当众发情压着风韵犹存的老鸨众目睽睽之下就开干,拉都拉不住,从此身败名裂,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想起这些事苏子卿就恶寒,他只是伪善,而慕容檀则继承母亲的蛇蝎和睚眦必报。

如果不是为了宁渊,他也不想接触慕容檀。

知道苏子卿是为了宁渊而求药,慕容檀挑眉:“苏公子真是爱屋及乌,连长阳的驸马都能让你亲自过来求药?要不本王卖你一个人情,帮你把驸马神不知鬼不觉毒死?”

慕容檀和慕容嫣都是皇子皇女,在宫中一同长大,自然是相互认识的,而苏子卿是托孤大臣的嫡子,少年时便入宫给还是太子的慕容凌当伴读。

慕容檀当然知道苏子卿喜欢慕容嫣,慕容嫣身份尊贵,貌美如花,在大夏所有的公主和贵女中,是属于天花板级别的存在,但凡有上进心的男子,自然渴求品相最好的女子。

慕容檀还知道苏子卿看似对慕容嫣爱慕难舍,实则不过是把慕容嫣当做玩物。

不然苏子卿追求讨好慕容嫣那么多年,他向天子说过要尚公主为妻吗?

其实只要明白苏子卿身处的位置,知道尚公主要付出的代价,就能理解苏子卿为何撩而不娶。

美色再好,又哪里比上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惜慕容嫣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满心愧疚,觉得辜负了苏子卿的爱意。

看得明白的慕容檀自认为和慕容嫣不熟,也没有提醒慕容嫣的义务,一直冷眼旁观。

慕容檀的话并不讨喜,苏子卿皱眉:“我不是为了长阳公主,我只是担心宁渊,神医说他的病在心不在身,我才过来向你求取令人忘掉记忆的药。”

慕容檀虽然对苏子卿的话感到诧异但还是同意了:“本王可以制出这种药,但是你要付出什么来换?”

慕容檀身份尊贵,还有自己的封地实权,权钱都不缺,又有厌女症,一碰女人就浑身难受,也不好龙阳,私生活清心寡欲得像个和尚。

原着中的宁渊就是为了毁慕容嫣名声,误把慕容檀牵扯进来,慕容檀这才发现自己的厌女症神奇的对慕容嫣不起作用,从此跻身男主阵列成为男三。

聪明的苏子卿很会抓重点,知道慕容檀爱鼓捣毒物,如善从流道:“殿下缺什么药材,尽管吩咐下来,依我母族的江湖势力,就没有找不到的。”

慕容檀这才满意了,两人愉快的达成交易。

“子卿,是谁来了?”在相府养病的时间久了,因为苏子卿的细心呵护和耐心温柔,宁渊和他逐渐亲近。

苏子卿不要脸地揽着宁渊的腰肢,无视进来通报的家仆,往花园走。

“是慕容嫣过来了,不用理她,昨夜下小雪,正衬得梅花娇艳,我们去赏梅吧。”

被苏子卿不停摸腰的宁渊有些不适地轻轻晃了晃腰肢想躲开苏子卿的手,他随口道:“慕容嫣是谁?”

被宁渊摇曳的腰肢晃得心神荡漾的苏子卿听见宁渊困惑的话,顿时心里一喜,脸上依旧不动声色:“那是长阳公主,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苏子卿在向慕容檀求到可以令人失去记忆的药后,隔几天就在宁渊的饮食里下一点,过去的一个月里,宁渊正一点一点失去他全部的记忆。

他现在只熟悉和自己朝夕相处的苏子卿,而且精神也好转了,进食也有了胃口,身形不像之前那样瘦得可怜。

知道是皇家贵女的宁渊站在原地不走了,他劝苏子卿去见慕容嫣。

“公主身份尊贵不可怠慢,哪怕是你的父亲也得接见她,你还是出去招待一下她吧,等晚些我们再去赏梅。”

见宁渊认真的样子,苏子卿咽下还未说出来的话,毕竟宁渊也是关心自己,还同意了和自己去赏梅。

宁渊不知道的是别说公主慕容嫣,即便天子慕容凌亲自上门拜访,自己地位超然稳固如山的父亲完全可以选择闭门不见。

而且苏子卿的父亲是不会住在这里的,苏家在京城有两处宅院,一处住着苏家一家子人,而另一处宅院,就是宁渊现在养病的地方,只住苏子卿。

苏子卿的父亲苏明性格有些古板,教子严苛,苏子卿不喜被人拘束管教的感觉,所以在二十岁及冠后跑出来买了一座二进二出的府邸独自居住。

偌大的苏府除了家奴就只剩苏子卿一个人,关起门做什么事都无所顾忌。

慕容嫣一见到出来的苏子卿就哭,哭得苏子卿心烦意乱。

慕容嫣抽抽搭搭道:“皇兄已经彻底疯了,他老是让我带驸马进宫见他,我找遍各种理由搪塞了一个月实在顶不住。”

苏子卿一下子就沉下脸:“所以你来找我就为了把宁渊送到宫中?”

这句话刺激得慕容嫣哇地一声就大哭道:“我为什么到现在才看出来他就是一个昏君?!他如此对待驸马我实在不忍心,可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被慕容嫣的哭声吵得耳朵疼的苏子卿眉头一抽:“宁渊不是你的驸马吗?!你不去保护他谁来保护他?”

苏子卿知道宁渊的双亲早就去世了,除了名义上的妻子慕容嫣,没有别的亲人,身世凄苦,孤苦伶仃。

而苏子卿印象中的慕容凌算是一个克制自我又理智清醒的君主,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苏子卿从来没有见过慕容凌失态到如此地步,几乎是失去理智的去痴恋一个人。自己虽然会一些挟制君主的屠龙术,但如果慕容凌为了宁渊真的豁出去了,他就必须要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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