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哭都哭不出来,虚弱极了,哽咽道:“瑛儿……我错了,我不该和赵婵挨得那么近,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慕容瑛听到何皎认错心都软了,又听到何皎以为自己是因为赵婵才这样对他顿时气笑了,将何皎抱回怀里,恶狠狠亲在何皎殷红的嘴巴上。
“赵婵乃将死之人,而且我怎么会爱她。”
慕容瑛气何皎觉得他会因为爱赵婵来欺负自己。
见何皎的确被自己弄得奄奄一息,慕容瑛眼神微微一动,声音轻柔道:“我是太爱你,气不过你和她亲热……”他怎么会因为别人来欺负何皎呢?他爱都爱不过来呢。
何皎
何皎有些心疼慕容瑛,喃喃道:“我怎么会恨你。”
慕容瑛郁郁寡欢道:“即便是帝王也不一定能护心爱之人一世的周全,畏人言如刀,毁谤加身。”所以他也怨过父皇不顾那些外面那些说何皎是天子男宠的流言。
其实是慕容瑛想差了,慕容纵不在意也不代表没管束过那些流言,慕容纵虽然喜欢何皎,但两个人一直清清白白,流言是假他才不在意,继续想怎么宠何皎就怎么宠何皎。
更重要的是何皎自己也不在意流言,没有发生的事再怎么说也成不了真,何皎才不会被虚假的事动摇情绪,反之如果姐夫对他不好,像瑛儿那样躲着他,何皎才真的会伤心难过。
直到流言成真,慕容纵才急了,怕何皎被流言所伤,但此时再打击流言也晚了,京城的人普遍知道且习以为常。
对这样的事真正在意的人寥寥无几,慕容瑛算一个,他是一个固守己见又保守传统的人,喜欢何皎自然患得患失。
至于幕僚周暮更不值一提,慕容瑛觉得周暮虽然嘴上毁谤何皎,可看何皎的眼神却算不得清白。
听了慕容瑛的话,何皎眼泪都流下来了:“你不理我我才会伤心难过。”他都无语死了,没想到慕容瑛心思那么多。
原来喜欢一个人还会畏畏缩缩,变成胆小鬼。
自己就厉害了,看上赵婵就直接说要娶赵婵。
嗯?!自己是不是错过一个重要消息!
何皎睁大眼睛,惊愕道:“你说婵婵是将死之人?!”
慕容瑛一顿,自己气急了,口不择言说了不该说的话。
穷追不舍的何皎语气颤抖道:“你要杀赵婵?她可是你的妻子。”
慕容瑛见何皎害怕惊慌的样子,语气生硬道:“那又如何?我本来就不想娶她。”娶赵婵还是何皎闯下的祸。
何皎咬着牙:“你变成一个残暴的人,一点都不像曾经的你。”
瑛儿性子温文尔雅,怎么说起杀人的阴谋眼都不眨一下。
慕容瑛脸色阴沉,紧握着何皎的手腕。
何皎吃痛,叫了一声。他又触电般缩回手,语气淡淡道:“淮南王意图谋反,赵婵是间人。联姻不过是一场阴谋。”
何皎一怔:“你说什么?”赵婵是间谍!
慕容瑛直视他,丝毫不躲避何皎的目光:“她不过是在利用你达到她的目的。”
…………
坐在椅子上的赵婵双手捂着脸,侧着身子死命哭。
何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围着赵婵转来转去,懊恼道:“我不过是问你一句,何苦哭成这样,作践坏了身子。”
闻言赵婵捂着脸大哭:“你怀疑我的情意,竟然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何皎语塞,正是慕容瑛的话太过真诚,他才半信半疑来质问赵婵的情意,结果惹得赵婵大怒,驱他出去,等他悻悻要走,赵婵又哭得梨花带雨。
赵婵话语悲愤极了,何皎对她起了疑心让她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哭得梨花带雨:“太子知道我喜欢你,嫌恶我才谗言诽谤。”
何皎红了脸,想了想又失魂落魄喃喃道:“他是你的丈夫,而我不是,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
他虽是浪荡无行的纨绔,底线还是有的,同时又害怕因为此事慕容瑛又弄他,所以怂了。
情意都剖开给何皎看的赵婵脸都白了,她嘴唇颤抖道:“我已经将心许给你,你若不愿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说完真的就朝一旁的柱子上撞去,何皎心一急扑上去拦住,两个人撞在一起,拉扯着摔倒在地上,滚成一团。
躺在地上的何皎手捂着被赵婵撞得生疼的胸口,呲牙咧嘴道:“你力气这么大是真的不想活啦?!撞得疼死我了,好端端的怎么又寻死觅活。”
他怀里的赵婵不语,何皎低头看她,见她泪眼婆娑表情凄苦哀怨,心里很是难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赵婵语气轻飘飘道:“我母后早逝只留下我一个孤零零的,父王偏心只宠爱几个无用的庶子,太子把我当成敌人,如果连你也不要我,我还有什么活的乐趣呢?”
何皎一怔,没想到赵婵的处境已经如此不堪,顿时怜惜不已。
毕竟这个蠢男人会因为对女人的怜惜,而产生一种保护欲和使命感。
如果做不到还会有负罪感和愧疚感。
赵婵抬眸,手臂勾住何皎的脖子,蹭过去。
何皎没有躲,被赵婵亲住了嘴唇。
漫长缠绵的吻结束,赵婵眨了眨眼,轻声道:“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何皎被亲得晕晕乎乎,点了点头。
“是……”
———
“周暮说你趁我外出,约赵婵在宫中隐蔽处私会,还搂着她亲热。”
吃醋的慕容瑛气呼呼道:“你当我是死的吗?!”他前几天刚刚诉完衷肠,皎皎这个没良心的转头又去勾搭赵婵,差点没气死他。
何皎喘息着,被贯穿的快感折磨得他求饶的话都说不完整。
慕容瑛抱着何皎,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凶巴巴道:“舅舅还敢和赵婵厮混吗?”
何皎死鸭子嘴硬倔强道:“你又不喜欢她,我喜欢她!”
慕容瑛抱着他又好笑又怜惜,安慰他,说是自己的错,不该这样欺负他。
在慕容瑛轻言细语的安慰下,何皎缓缓平复心情,脸上还挂着泪珠,在慕容瑛怀里倦怠昏睡过去。
慕容瑛小心翼翼把何皎放回床上,看向寝宫一处帷幔后。
“出来吧,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赵婵从帷幔后缓缓走出,眼睛瞥向睡着了的何皎,目光很是复杂。
见赵婵屈身行礼,脸色并无大变,慕容瑛嗤笑:“你倒是镇静,不怕我杀了你吗?”
即便知道慕容瑛因为何皎喜欢自己而不敢动手杀自己,赵婵也不敢猖狂,犹豫了一下,低着头认罪,又把淮南王卖了。
没有办法,赵婵知道这是最后能让自己活命的机会,朝廷已经知道父王谋反了。
清醒后何皎很崩溃,扁嘴大哭,慕容瑛怎么哄都哄不好,甚至惊动最近事务繁忙的慕容纵。
慕容纵匆匆赶来,刚坐在床边,眼睛都哭红了的何皎衣衫不整地扑进他怀里,呜咽不已。
“呜呜……姐夫,太子欺负我……”
站在一旁的慕容瑛有些不安又有些伤心,怔怔看着何皎。
慕容纵缓缓摸着何皎的背脊,目光投向慕容瑛拧眉:“你又惹你舅舅生气了?”
“都说了,无伤大雅的事你随他去胡闹,上次他不过是坐了我的车乘,你指责了多次,他都没那么难过,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慕容瑛站在原地,低垂眼睫,忽然一笑道:“不过是和父皇做了同样的事罢了………”
有时候慕容瑛觉得自己的父皇知道自己对何皎的心思,只是不捅破而已,这次慕容瑛想自己去捅破这层薄纱。
好教父皇知道自己已经长大,对舅舅的觊觎之心日渐浓重不能自抑。
慕容纵紧紧搂着何皎,神色莫测,淡淡道:“朕知道,太子长大了。”
何皎却感觉到慕容纵身躯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他不太清楚为什么慕容瑛为什么说那句话,只感觉慕容纵内心并不平静,甚至处于惊涛骇浪中。
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何皎一急,口不择言道:“不是这个原因我才哭的,我哭是因为瑛儿不让我和赵婵在一起……”
慕容纵脸一黑,怒气冲冲:“她是你侄媳,你想被天下人笑话吗?”
何皎缩了缩脖子,声音低了下来,还是倔强道:“我知道,我就是想和她在一起。”
慕容纵气得额头都冒青筋了,他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情绪却总被何皎牵动。
慕容瑛有些难过道:“我说赵婵是间人,她的父王淮南王意图谋反,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他从未骗过何皎,何皎的态度却让他伤心不已。
何皎摇了摇头:“我知道赵婵是间谍。”他之前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赵婵也在房间里,举报淮南王谋反。
何皎眼神透露着一丝迷茫:“甚至她说爱我,都可能是在骗我。”可婵婵每次看自己的眼神很亮,何皎是真的相信婵婵的话。
慕容纵和慕容瑛对视一眼,齐齐看向何皎,纷纷皱眉。
慕容纵语气低沉压抑:“所以你是被一个狐媚子迷得神智不清一心想要和她在一起?”
慕容瑛对慕容纵愤怒道:“你把他惯成这个样子,是害了他!”
“你养废他的德行,让他去庇护一个乱国的祸水。”
何皎大声道:“她不过是一个女子,被她父亲送到这里当间谍,她能有什么办法?!”
“男人犯的错凭什么让女子来承担?!”
慕容纵慕容瑛越听越恼,他们又不是良善之人,不会因为何皎的辩解就对赵婵心软。
慕容纵冷笑:“皎皎不知世间险恶,你口中这个弱女子如果真的颠覆了我们的国家,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慕容瑛接着道:“那个时候,你的婵婵哪怕跪在淮南王面前哀求,你的一条小命难道就能保住吗。淮南王气量狭窄,怕是至今还记恨你坐天子车乘让他丢脸。”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以政治家的视角说话越来越刻薄,不但说何皎色令智昏,还说赵婵对何皎没有一点真心只是在利用何皎。
最后慕容纵因为嫉妒何皎对赵婵的喜欢,干脆恐吓何皎,说谋反者一律处死。
吓得何皎脸色惨白,语无伦次道:“我不是要帮婵婵谋反,我只是想让她活。”他不笨,他现在所能享受到穷奢极欲的生活都是靠依附姐夫和太子,如果没有他们,他什么也不是。
慕容瑛闻言冷笑:“难道你还不清醒过来吗?”他对赵婵起了杀心,想要不顾一切杀了赵婵,不惜何皎伤心。
何皎几乎真的怕了,同一种畏惧的眼神看着慕容瑛,他也害怕想要处死自己的慕容纵,从慕容纵怀里缓缓爬出来。
慕容纵岂能放他离开。
“明明我们比你还要难过呀。”
他们理应是何皎最亲密的人,所以何皎必须选择他们,而不是心怀不轨的赵婵。
何皎眼泪又涌了出来,慕容纵温声安慰他,年轻的慕容瑛又烦躁又心疼。
“别哭了,不然就杀了赵婵。”
“你明明不喜欢婵婵!为什么不准婵婵和我在一起?!”
慕容纵也皱眉:“她只会害你,她不喜欢你!”
何皎哽咽道:“你们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
何皎伤心不已:“如果我不救她,她一定会死是不是?就因为那个小气的淮南王谋反?”
慕容瑛不甘反问:“谋反是被灭族的大罪,难道赵婵来之前不知道吗?”
何皎流着泪说:“婵婵没办法拒绝,她一个弱女子只能听从父命。”
何皎眨了眨眼,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向慕容纵,抛下一句话。
“而且就算淮南王不谋反,婵婵一定会死对不对?就像我的姐姐一样,她是被你杀死的,瑛儿会像你一样杀死自己的太子妃。”
何皎的声音轻轻的,话语却砸得慕容纵心里席卷起海啸。
立子杀母是大夏皇室禁忌且不为外人所知的规矩。
太后及外戚干政一直是夏国的大患,从夏朝立国开始,历经六个皇帝,其中三个皇帝死后他们的皇后都干涉朝政,胁迫少帝,祸乱朝纲,而她们身份至高无上,没有人能制止她们。
国家所以乱,由主少母壮也。女主独居骄蹇,淫乱自恣,莫能禁也。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再发生,
等到了私奔的那天,何皎还是很犹豫,但赵婵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哪怕看出何皎的犹豫她也置之不顾。
何皎梦游似的偷偷把赵婵从东宫里运出来,然后赵婵浓妆艳抹穿上宫女衣服充当宫女,和何皎坐在马车里大摇大摆从皇宫门口出来。
等驶出皇城一小段距离后,赵婵啧啧称奇:“亏我还担心守门的将士会检查马车,没想到他们看是你的马车,拦都不拦下看一眼。”
何皎嚣张惯了,把皇宫当自己家随意出入,也没想到这样的事在别人眼中有多惊奇。
他勉强一笑,眉宇间的忧郁更重了,赵婵刚想伸手抚平何皎皱起的眉宇,路的尽头一位骑者快马加鞭地往京城驶去,口中呼唤让何皎避开。
“八百里加急!闲人速避!快闪开!”
八百里加急?何皎心一跳,需要八百里加急的信件一般都是发生重大灾难或者军令传达,以及谋反的大案。
他猛地看向赵婵质疑道:“是不是淮南王谋反?!”
赵婵垂下眼睫,声音有些慌乱:“不要管这个,我们快走吧。”
这语气,明显是欲盖弥彰了。
何皎越想越心急,有些恼怒道:“难怪你最近老是让我带你离开,就是因为你父亲谋反?!”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干脆停下马车,突然升起一股想要回去的冲动,他担忧慕容纵和慕容瑛的安危。
赵婵脱口而出:“淮南离京城甚远,就算打过来也要几个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又做不了什么。”
何皎却不那么认为,他忌惮小心眼的淮南王实力强大,生怕慕容纵和慕容瑛兵败身死。
他跳下马车,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塞给赵婵。
“如果我还能活下来,就来找你。”
没想到这个时候出岔子的赵婵都快急出眼泪,拉着何皎的衣袖不让走。
“你走了我怎么办?”她想要和何皎在一起。
何皎摇了摇头,将赵婵的手扯下,语气坚定:“我不想你死才带你离开,可如果他们真的出事,我宁愿和他们死在一起。”
赵婵几次哀求一起走,何皎都拒绝了,他连马车都留给赵婵,即便走也要走回慕容纵他们身边去。
急得赵婵一边抹眼泪一边骂何皎傻。
等回到城门口,何皎竟看见了慕容纵和慕容瑛。
他们不在宫中,反而穿着常服在城门口站着。
何皎加快步伐,奔向他们,慕容纵一把抱住冲进自己怀里的何皎。
“皎皎……”
慕容瑛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
“怎么不跑了?”
何皎喘着粗气,急忙道:“姐夫,瑛儿,淮南王要谋反!”
两个人又是相视一笑,给何皎整迷糊了。
悄悄跟在何皎后面走回来的赵婵悲伤得不能自己,出声骂道:“傻瓜,他们在骗你回去,我父早已经死了。”
在慕容纵知道淮南王意图谋反后,知道事情败露出于胆怯和恐惧的淮南王畏罪自杀,新任的淮南王是赵婵的庶兄,不过慕容纵有心对付这个淮南国,淮南国几年之后应该就消失了。
何皎不知道这件事,事情发生得突然,消息只传到慕容纵那里。
而慕容纵他们又和赵婵做了一个交易,设下一个局,看何皎是选他们还是赵婵。
这个局刚刚开始,大招都没放,何皎就傻乎乎的被骗回去了。
弄清楚自己被骗了的何皎又羞又恼,委屈巴巴问赵婵:“你为什么不说清楚!”这两人太坏了,这样的手段都使出来骗人。
赵婵无不伤感道:“因为我也想知道你选谁……”女人永远比男人更加热衷试探爱意。
只是赵婵输了,虽然没有完全输,但也算输了。
何皎远比赵婵想象中的还要在乎慕容纵他们。
何皎忽然意识什么咬了咬唇,看向慕容纵他们。
“我不喜欢赵婵了更喜欢你们……”
他挡在赵婵面前,小心翼翼道:“可以不杀她吗?”
慕容纵牵过何皎的手回宫。
“我本来就不想杀她,杀了她你的心会裂开一道缝隙,凉风灌进去,我怕我捂不暖。”
赵婵孤零零站在原地,想跟上去又不敢跟上去。
慕容瑛走几步回头看见她还在原地,没声好气:“你以后不是太子妃,太子妃已经是病死了。”
真讨嫌,本来就不喜欢,结果还来抢皎皎。
赵婵一愣,意识到慕容瑛他们允许自己留在何皎身边,忍不住一笑,擦掉眼泪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