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答话,不试图说服我吗?”
光亮不大够。
云卿安抬起脸来,平静道:“为你洗的。”
“也只想看你穿。无他。”
司马厝盯着云卿安良久,只见他的眼中一派坦然。
风雨兼程濯清涟,所思所念皆无愧于人前。他该知道的。
忽然被司马厝的手拦腰抱过,云卿安整个人都撞进了他的怀中。
头磕在那人的下巴上,云卿安的面前全暗了。
司马厝将云卿安拉得近了,又托举着将他的赤足踩上自己的靴面,将脸偏向一旁,没什么感情地道:“我没那闲工夫,再给你多洗一遍脚。”
脚不沾地才好。省事。
云卿安是被司马厝给扛着回去的。
那略显清瘦的身子骨落到肩头时,司马厝道:“怪我走夜路不常打灯笼。晦气,撞了邪。”
桩桩件件,皆是意外。
云卿安用手环过他的肩背,含笑道:“物以类聚,亡命徒撞上恶鬼,倒也不蹊跷。”
“可人以群分,我怎么着也该见着些人才对。”司马厝说。
不知道的,还真当作是入了什么禁忌地。可他总共也就只是入了一人设下的套。
被打横放下时,云卿安用手在司马厝后颈上摁了摁,摁得他低下了脸来对着自己,才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不是我小看你,打了灯,你也见不着。”
司马厝闷笑了声。
是狐狸袒露于蒿野,玉洁近妖诱人怜爱,可那迷离含欲的眸中又分明是剔透,在收敛了带刺的锋利时,泛红的眼中似能落下泪来。
渴求,分明能被看得到。
“那云督呢,是人是鬼?”
司马厝就势压下`身来,却又极快地翻转过去,躺到炕塌里边挨着云卿安的身侧。
静得只听得到两人浅浅的呼吸和点点跳动的火星子的声音,无波无澜,无雨无晴。
最后一点灯芯也燃尽了。
在一旁常被点燃的安神香气味,料想是混上了别的味道,因而对云卿安失了效。
云卿安没有偏头去看身侧那人,他只在这黑夜里望着上边,视线明明是直的,所通却不是坦途。
司马厝的问话,他根本就回答不出来。
空了一片,薄被像一个巨洞,再多的体温也都能收纳。
直到司马厝的声音,明明响在他耳畔,却似越过了千山万水般传来。
“若是鬼,我囚你一夜,白日青天送你归魂。若是人,我当添置新宅,问名请期,迎你入门。”
(本章完)
为君故 做人化鬼,也甘愿。
是第一缕晨曦破昏晓,亦或是夜风吹尽、化了沉夜积霜,云卿安不知道,因为纵情的气息会将他整个人灌满,被暗幕怀抱着的也不止他一个人。
但他却有感觉,天快亮了。
夜里提灯微明的,在白日也该殆尽消亡了。
塌上很挤,他这一晚是靠着司马厝睡的。虽有所依,但司马厝不会习惯,他也不习惯。
拼命找着对方的弱点用作筹码,妥协与磨合留下的后遗症,要远在那点一夕同冷暖而不宣于口的共情之上。得不偿失,而弊大于利。
可云卿安无所谓,他披衣起身,回头望了一眼熟睡的司马厝。
安神香,安的人是他。
那两盏灯笼依旧是孤苦伶仃,在不同的平面上,他们极尽所能消耗而发出的光都照不到彼此之上。
云卿安捡起了灯笼,换了芯料再用火折子重新点燃,赶在彻底天亮之前将之高高挂起。
魏玠面色稍变,离了椅背向前倾身,连他那青黑如松斑般的皱皮上似乎都写满了阴沉。
“该去见见义父了。”云卿安将之接过来,低头时回忆起了枕边那人身上的温度,“替我在这守着他,在他醒来之后,为我寻一味安神药,药劲要更大些的。”
买卖交易讲究的是个平衡,共得利益,若一端陷下去了,天秤的另一端未必就能高枕无忧。
会成全他的。
“可劲大了不成……”
这就乏了么?
云卿安微抿了唇,敛眸禀道:“三营掌号统领龚铭滥用职权,私调军器,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