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有什么后果,他清楚。
但东厂没有直接动手,想必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果在他纠结得差不多时,云卿安低头用手转了转玉戒,漫不经心开口道:“若想你家侯爷明哲保身,那便听命于我。”
“本督无戏言。若应下了,便会负责到底。”
久虔的手紧了紧,云卿安的意思很直白。
可是,信得过吗?
或是无可奈何、鬼使神差,亦或是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致使了现下久虔与司马厝的对峙。
一口气不上不下,司马厝话到嘴边却硬是说不出一个字,起伏的心潮却是难平。
来信警示他的人是云卿安,拦截威胁久虔的人也是云卿安。处心积虑一步步将他逼上这步境地,间接害了颜道为。
又被算计了,却不知云卿安目的何在。
“苏公子原先在此等了许久。”时泾见这边平静了些才敢出来说。
这倒在司马厝意料之中,颜道为出事,其先前资助培养过的一众学生难免担忧激愤。
“他后又匆忙去了,临走前让我劝……劝爷您不必自责,颜魏对立已久,出事是迟早的事。如今这样,好歹有了个由头将朔北摘出去……”
时泾的声音又变得越来越小了,也就说得轻松而已。
半晌,司马厝深深呼出一口气,不悦地瞥这两人一眼,转身进里屋去了。
“累了,回去。”他说。
时泾和久虔对视一眼,皆在这深寂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苦涩和无奈。
司马厝又何尝不是?
离了铁骑枪鸣,不想他却屡次折在一人手中,在这府内的华屋孤衾上气得想要吐血。
等捱到终于有了点睡意,司马厝却在脱换里裤时彻底被雷劈了个浇心透。
连汗巾子都被解了,光秃秃的。所留……可见。
他的脸黑了又黑。
(本章完)
暮霭沉 偏叫惊鸿落泥泞。
澧都城内动荡不平。
不日前,内阁首辅颜道为被司礼监掌印魏玠揭发罪行,先是被指贪污献宝巴结朔北军侯,信迎司马厝回京而意图撺掇其谋反。
后又被朔北举报并提交证物,为表忠心撇清关系。
此番一来,颜道为之罪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按理当诛。
元璟帝勃然大怒,指着颜道为鼻子大骂道:“朕寿辰时献礼这般寒碜,亏得朕还当你是清正廉洁不予计较,敢情颜阁老是觉得朕德不配位,受不得贵礼,当不得大乾的君不成!”
颜道为百口莫辩,这位勤恳半生的老人被押送入诏狱时已是泣不成声。
歌颂武将的文章也被断章取义,他对皇帝忠言逆耳也被解读成对皇帝不满。
一朝良臣成罪人,择日即当被斩首示众。
朝野内外哗声一片。
“呸!我看你跟朔北那不知死活的玩意儿一个德行!”魏玠将云卿安一把拽到自己身侧,也不管周围还有其他人就厉声斥道,“也不看看诏狱是什么地方?你敢在那动手,还先斩后奏!怎么,是还想再瞒过陛下和你义父我吗?”
牢房地面比外边矮入五丈,阴冷又潮湿,零丁的细小窗孔吊着如丝如缕的人命。
殿宇高阁,在这宫道不为人知的角落投下层层阴翳。
岑衍不自觉地心下一紧。
云卿安却神色不变,上前恭谦道:“卿安见过义父。外边风凉,何不进里处谈?”
——
比之先前有些不同,魏玠明明可以进里处候着却偏偏停在外边,脸上不带一丝一毫的笑意,颇有种不把人等到誓不罢休的意味。
云卿安的手简直就覆不住,也放不开。只想狠命抓着不松手,都是他的才好。
洗不干净吗?
云卿安慢慢将手放于唇边,吻一般地触了触,那日的记忆片段渐渐浮现。
诏狱由北镇抚司署理,三法司无权过问,因而私刑可怖,疫疠之气充斥囹圄。
魏玠干笑了声,问:“去哪了?”
莫不是……
他并非刀枪不入,只是习惯了去抵。
锁在颜道为身上的锁链锈迹斑斑泛着血光,囚牢两侧的刑具发着黄,夹杂着的腐肉臭不可闻。
云卿安却对此浑不在意,面容平静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