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安刚摘了发簪坐在床榻上,在床头点了盏小小的灯,望向司马厝时似笑非笑,唇边缓缓吐出一个字,“冷。”
是真挺冷的。
司马厝深有体会,刚忙不迭翻窗跳出,身上的衣服跟没穿似的,又被外边的冷风直吹。
他难得的感觉,难以招架。但那都是些一丘之貉,是他最痛恨的。没有例外。
那人跑了,窗却没有关。
云卿安起了身,赤脚踩着冷地走过去。
宿雨惊扰过后,没有了后续。周遭静悄悄的,没有温度。
云卿安突然皱了眉,手扶着窗沿时,一阵不适感涌上。他却咽下喉中腥甜,对着窗外无声地笑了笑。
未诉之于口,止于无波风月。
——
逾数日,宫廷。
手拿笏板的外臣陆续走出,在见到姗姗来迟的云卿安时,个个人的面色或多或少都有些古怪,不尴不尬地匆匆与他打完照面便急着离开。
户部的官员尤甚。
云卿安只和煦地笑,目送着他们走开,不动声色间将各人的态度都收入眼底。
等人都走完了,云卿安面上一冷,先是若无其事地进了平日里处事的内殿,落座后这才抬眼扫向徐聿,等着他回话。
平日里对他献谀的人,今日却不同寻常,这里面必定有猫腻,他手下人若是连这个都不觉察,属实就是跟废物无异。
“是长宁侯,催着户部要钱堵到了人家门口上。”
徐聿有些忐忑地斟酌着字句,答道:“主要是,他拿着云督您给的令牌办事,完完全全是借着咱东厂的势头。”
不服就去找云厂督。
云卿安挑了挑眉,茶在口中泛着丝丝甘凉。
司马厝这给他拉得一手好仇恨,存心隔应他,给他添堵找麻烦。不止去催过户部,还找他讹过钱扬言要好好享受,实际上司马厝想要干什么,云卿安一清二楚。
云卿安笑了笑,“由着他。”
他有能耐,也愿意罩着他。
“可是督主,老祖宗那边……”岑衍难掩忧色,提醒道。
是啊,魏玠。
云卿安眸光幽深,沉思良久却还是确定地道:“我能处理。”
魏玠不好糊弄,加之他本身就将司马厝视为眼中钉,恨不得拔之而后快。除非,能够让他满意。
“督主何必如此……”岑衍不解。
云卿安面冷心热,岑衍是知道的,可为何,他要对那司马厝这般上心?
“承故人情,能还则还。至于受不受,随他。”
浮萍飘摇,一栖之恩,旧事未封,追思久矣。云卿安将手指揉上额角,声音依旧和缓。
“替我传一封信予他。”
(本章完)
催人行 不是温润,是寒凉。
青瓦石墙,枝树枯败,落叶颓唐又被清理了个干净。
久虔在顶头暗处趴伏着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侯府中下人忙忙碌碌。
不日前司马厝收到了封信,明明已经将信件揉皱扔掉了,突然又反悔了似的随口吩咐他一句,让他盯紧府中下人。
虽然他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什么蹊跷之处,但久虔依旧全神贯注地执行着自己的本分职责。
祸起萧墙,不得不防。
日头照得他视线有点发黑,他轻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呼吸骤然间急促了那么一下。
侯府后门被轻手轻脚地打开了,一个年轻的褐衣小厮探出头往两边瞄了瞄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后提着一筐物什走出。
久虔对这小厮大致有点印象。
应该是外出采购去的,府内用品总要有人打点,只是他的行为着实过于谨慎了些。
可不就是洪水猛兽,他得抓紧时间回去,将之在侯府里头藏好。
随着对三大营的情况了解得越多,他便越是窝火。
司马厝接过图纸,凝神端详起来。
司马厝淡淡道:“该的。”
集市喧腾,街道两边在茶馆中吃点心的百姓交谈不绝,拉客的算子,摆卖的制衣女红等新奇物数不胜数,人来人往。
司马厝将之收好,抬眸时眼神多了些探究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