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句闷而模糊的,她尽可能辨别出来,传输进思维里的话,只叫她听得更觉好笑。
兴奋时张口就来的调情吗?
一点儿也没有情调。
后半程,她在神经完全涣散的边缘,连喊声都显得无力,除却一浪更甚一浪的潮,再感受不到任何。
某一时似乎有片刻停下,他从身后,紧密无间地拥她入怀,脸蹭在她颈肩,沉哑声线,似晨曦梦醒,嗓间浑然而成的那股慵散:“不长也不算短的半年吧,你走得还真算潇洒。我不止一次去打听过你,又跟你的圈子混不到一块儿去,只等着人口述,挺费劲。倒是有阵儿上周闻景那儿,我在视频跟照片里见到你,你过得比我想得洒脱……”
那声音实在含混难辨,姜语仅是潜意识蜷缩下身子,深陷进暖怀。
“我倒常会站在你家门前,绕半个内环就为在那路过,听上去是件极愚笨的行径,好吧它也确实是,渐渐又不见你回来,在院门外抽支烟就离开。那段时间我常驻在北京,为断去你与李五的婚事,接了桩费神费力的亏本生意……也不能说亏本,于我而言那自然是值的。”
雨浪澎湃,狂风,雷阵,连同叮咛喃语都溺于迢递的虚无中。
“可你又说你情人不断,多么自得快活,你是非要往我心上戳……记得很早之前你总会问我,到底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那时我并不觉得自己缺什么是要在你这讨的。现在我想要了,我想你剖出一颗真心,你倒是能给?”
意识沉地,她总觉随时就要昏死,而听到那一些不太清晰的话,又几番挣扎都想睁开眼——没用,连动弹也是希冀。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像伶俜飘在海浪上一只帆船,由浪推起,由浪推翻,寻不到实感。
介于清醒与糊涂间,沉溺深海里。
晨时, 一夜喧嚣后,雨滴霏霏,乍亮天光蒙层云雾, 不见乌云。
姜语上阳台边待了会儿, 海港呈一面洗净后的靛蓝, 几只游艇航行, 风浪习习,空气中滚动一股炎夏雨后的潮热。
客厅桌上摆置好几份早餐茶点,她扫过眼,转身进卫生间洗漱。
礼裙洗理干净再送回了管家柜,姜语拿出来,拉上落地窗帘,在客厅就脱了睡袍,将长裙套回身上。
印象里李京肆常是第二天就忙得不见人影,今日却不同, 早早出门, 这时将近午餐, 又倒回来一趟。
听见门啪嗒拉开。
姜语理好裙下摆,桌上握起那只簪子, 背对门口, 卷绕起长发,随意盘上,有些松,几缕碎发还没理到, 却多生股随性慵懒。
温热气息从后背裹袭, 长臂轻松就绕过纤细腰肢,轻而易举环抱, 下巴抵在她肩头,说话时,跟着热息涌进耳畔:“才醒吗?桌上东西也没吃。”
姜语漠然挣开他,转去桌边,倒杯清水,灌下两口,斜眼睨他,轻嘲:“又回来做什么?看我有没有被干死在床上?”
他昨晚气头上没留情,裙子裹不住的锁骨,后背,大腿,东一块咬痕西一块吻痕。李京肆将她从头打量至尾,似是为自己的战果笑了声。
“变态。”她是真在骂他,半点调情意思没有。
不妨碍他自动略过语气,笑问:“中午想吃什么?”
姜语转头去沙发置放的包里翻出墨镜,素颜穿身隆重礼裙,实在奇怪。挽上包,侧头单手戴起墨镜,添了些类似攻击性的气质。
微仰颌,对李京肆说:“法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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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酒店二十五层的pierre餐厅。
巨大玻璃窗框一幕维港海景,白餐布,深色椅,摆一束普罗旺斯的薰衣草。
姜语无心点餐,李京肆便叫了主厨自主搭配。
上过一些开胃小食,再到正餐,搭配餐品中包含极具东南亚特色的几小蝶法餐甜品,吉拉多生蚝、菜蔬鲷鱼、浇汁牛肉……
姜语有一搭没一搭吃得不专心,时不时要看向远窗外,回了昨晚司机发给她的消息,说是宴厅的人提醒她早走了,便把车开回了酒店住处。
末尾问她行程安排,及何时返回。
她回说过两天。
“打算什么时候走?”
姜语肩膀一震,惊到模样,李京肆也是奇怪,置着食叉凝视她。
恰好撞上话题,姜语作淡然样息屏手机,眨两下眼,扒拉餐食,“我玩腻了自然走。”
他便点头,低头继续吃,不经意态,迅速掀眼扫她又垂下,“玩腻什么?昨晚送你出来那个?”
姜语闻言一顿,昨夜半醉半醒的仅存记忆倒涌,他竟早误以为。
而此刻,他们又算个什么?
无非她醉酒后一场胡闹。
她也不想作什么多余辩解,“跟你关系不大吧。要按你想的那样……”她定身抬眼与他视线交汇一处,“你跟他有什么区别?”
李京肆滞愣,似在思考她这句话是将他们置于怎样一杆秤上。沉默会儿,却是笑了,“现在不执着一对一了?你跟着他,还愿意跟我滚上床?”
“是上桌。我后背印痕都没消。”
“我的错,下回换床上。”
他接话像早演练过似的顺畅。
姜语却极厌恶他这幅胜券在握的做派,心底头白眼不够,她要嘲到他面前去,即使“高”昏了还能波澜不惊槽句:“技术太差,我不如老实回去一对一。”
李京肆撩起眼,讽笑她:“你还更喜欢那个文弱细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