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语愣住一瞬,笑说:“你抛下你几位客人?来跟我……幽会?”她斟酌出这个词。
李京肆笑笑:“好词。”
姜语深叹口气,包里熟练捞根烟,点燃,渡着躁气席卷全身,在吁出烟雾里散走,不耐烦地说:“明面上作戏已经很累了,你这会儿也不让我清静?”
“我还没说什么,就搅扰你清静了?”
然后,他一步一步地,向她越近,直逼身前一寸,迫使她整个抵在洗手台沿,葱指硬撑住台面,夹烟跌在瓷板地上。
李京肆探身,隔着布料,要寻她脖颈上的,他留下的印记似的,滚动的鼻息热浪也摩擦着薄纱,“要不然过分点好了?不然对不起这脏名。”
沿着小道,姜语开始被掐着腰劲往里推,灯光晃晃,在靠近男卫的那一道夹层内里。她试过不那么狼狈地去挣脱,结果是没用,也没有小说里那样戏剧性地要死要活喊人,由着他将自己抵上最里面的条纹亮面墙板。
这一刻,她开始有了恍惚感。记忆最开始这段,他们一起听了一段藏匿隔道里的亲昵动荡,回到现在,他们是否也算成了隔道里不知收敛的男女。
姜语幼稚地想,不远的入口处,是不是也有一对男女正在听着这场闹剧。
他好像一直能够看透她在想些什么,缠在腰际的手束缚更紧,“外边似乎下雨了?这样想想,像不像我第一次见你那天?”
他不是要和她怀念从前,姜语从他越压越沉的眼神里便看透。
李京肆征征望向她眼里,有股要将她揉化开的气势,他轻佻声音问:“那晚我们在做什么?再重演一遍好不好?”
姜语一时觉得好笑:“你比我还不是人呢。”
李京肆微耸肩,理所当然:“我没有道德,你也没有。我们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哪种一对?床上?”姜语笑出声来,纵然被压着,纵然不占据主导位,她那副骨子里傲气没有磨灭一点,她微扬着脸,直白地嘲他:“以前怎没觉得你这样浮浪。”
李京肆静凝着他,欲言又止。最后闷笑,字字加重音:“你这张嘴就不适合说话。”
姜语笑得比他放肆:“有本事——”
笑意堵塞进喉管,一股闷热传导席卷进来。他们接吻的次数屈指可数,体验感记忆犹新,唯独这次,暴戾恶劣,是开始几秒就逼近的窒息感,她的软舌被绕起纠缠,神经随那股黏腻滚热发胀扩散,叫她一个字也蹦不出完整的音。
自从得知这人身份后,姜语每每都有种踩在云里的虚浮感。这关系拼拼凑凑,是上不得台面的,睡了哥哥,和弟弟结婚。
荒诞不经。
有时候她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和他一样沦丧的迷途人,她方才居然也能作出无所顾忌,甚至去点他来应话,期待他难下台。此刻竟也不会决绝推拒,由他逾越。
或许本质上他们就都不是什么好人,像最开始她说的那样,他们无比虚伪。
这吻缠绵悱恻,是直到最后时刻才柔下来,他会轻勾上他舌尖,慢慢吸吮,渡气,忘情之际,那戴有指戒的粗磨掌心从裙背束带绑缚处游进。
临到将要不可控,姜语狠狠一把推开了他,去整理被扯开的束带,嘴里低语咒骂:“老变态。”
“新昵称?让我挺不适应。”李京肆笑说。怕是活这么半辈子,无人敢当面喊他全名,更遑论骂名。
他眼尾压着很低,游荡在她整理裙衫的动作间,暧昧不清。
绑带再束利落,姜语挺起胸膛,搭他双肩一推,脱离被绝对压制的密闭,眼底不冷不热:“刚才叫得顺口,碰我的时候,就没想过我是你弟妹?”
李京肆微挑眉:“你总归是跟我更亲密合拍。”
“那我要嫁的也是他,跟你也没关系。”
“随便。”李京肆偏头微仰,作不在意态度,“不过现在我们该商讨另外件事。”
“?”
说着,拇指摁她锁骨,掌肩处,再逼近过去,见她那种岿然不动的气势总算一些动容,有点得意之色,笑眼贴她耳际:“你都玩了我这么久,一句分别便算了?”
姜语哼声:“你不也骗了我这么久。”
“那咱俩彼此彼此吧,谁怪罪谁呢?”
姜语偏头笑声都附着他身上的热息,挑逗再直愣愣看他:“所以你是舍不下了?偏要扔了这张老脸来跟我玩点下流苟且。”
“我没有道德自然也没有脸皮。”李京肆歪头说。
姜语皮笑肉不笑咬咬下唇,再骂出一声:“老变态。”
“我会习惯这个称呼的。”
李京肆摁在锁骨的指腹上移,越过喉间,直掌下颌,“只是现在我有些腻不了你,你呢?怕也只表面冠冕堂皇,心底也是留恋?”
姜语征了征,看着他,一时咬不出半个字音。
他最懂她心思,从最后一夜,她向他告别,一粒药物下去不顾后果开始。
即使她离开地果断,即使她自控能力极强,有些诱惑仍旧难以经受。
比如他的主动。
再比如,他邀她一同坠下她预想过的那部情色影片里的欲望深渊——
“要不然我们继续好了?就这样以你认为肮脏的,污秽的关系。”
暴雨侵袭稍刻, 在姜语出会场时转了小雨。
站雨前,姜语静默着缓了许久。
看向细密雨珠里远远的夜,更远的, 她看见了丈高的围墙, 四四方方, 作为偌大内院的尽头, 那比夜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