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攸熔心事重重地绕着宫墙而走,张鹤人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挑着灯笼跟随,一句话不敢多说。他们已经在慈和宫外徘徊了将近一个时辰,惠太妃也进去了一个时辰,他在心里焦灼,然而却不敢踏入一步,那及膝的门坎此时就像横亘在眼前的千丈高山,将他阻挡在门外。
慈和殿中。一个穿着暗青色裙裾的妇人端坐在那里,裙裾上那精美的白色牡丹朵朵绽放,将她的气质衬得雍容而高贵。江后瞥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倦怠,便自顾自说道:“惠太妃如果还没有想起来找哀家什么事,可以想到了再来!”
“你何必明知故问!”惠太妃冷冷地看着她:“你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何必再负隅顽抗,交出鹰符,对大家都好!”
“我已经说过,鹰符不在我这里,交与不交,都不是我说了算,你又何必再问!”江后从御座上站起身来:“如果是攸熔让你来的,你大可推说,让他自己来问哀家要,看他要的来还是要不来!”说完,走下御阶,就着眼娘挑开的帘子,朝着内殿移步而去。
“江姿栩!”惠太妃嚯的站起身来,冲着江后的背影冷喝。那披着宽大凤袍的身姿蓦地滞住,回过头来:“惠太妃还有什么事?”
“你好,你很好!”惠太妃忽然嗤笑着望着她,慢慢走近,眼里满是讽刺:“你果然是风华绝代,容颜不老,难怪安载最后都不敢高攀你了!”
江后平静地望着她:“你说完了没有?”
“呵呵!当然没有!”惠太妃绕着她环视一周,眼神更加讽刺:“不过,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端庄威严的太皇太后,私下竟和自己的亲孙子做出苟且之事!罔顾人伦纲常,简直不知羞耻!”
江后目光骤然冰冷,胸襟起伏,恼怒地看着她:“桑惠,哀家已经对你一忍再忍,你不要挑战哀家的底线,在这里含血喷人!”
“我含血喷人?呵!”惠太妃冷笑道:“是谁在夜里把自己的孙儿留在自己的寝宫,同塌而眠,直到第二天早上?”
“你派人监视哀家?”江后冷冷地盯着她。
“说什么监视,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怎么,我说中你的不堪了?你坐不住了吗!”
“你!”江后绷着面容,看着她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和得逞般的笑容,胸口积聚的怒气,在体内翻涌:“哀家不想跟你争论,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想怎样?你已经将戎淀父子赶尽杀绝,现在,你们连泊儿都不放过,姓江的,你未免太狠心了罢!”
“戎淀那件事,我给过他机会,但他最终没有回头,这些都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好一个与人无尤,如果不是你设局构陷,他怎么会一步一步陷入你的圈套!”惠太妃越来越激动,一双沧桑的眼睛变得通红,她极力保持平静地口吻:“如果泊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随后,在侍女的搀扶下,匆匆离开了大殿。
在她离开后,燕娘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过去搀扶江后,江后挥挥手示意不用,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扶着额头,神情疲惫。燕娘一面心疼她,一面气愤难平:“实在太过分了,都一大把年纪了,说话还这么口无遮拦!那样的事,亏她能想得出来!太皇太后,您千万别恼,当心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