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攸烨觉得惩罚得轻了,但碍于当下隐秘的身份,也不愿多招惹事端,打算辞别秦家老小,就在城中找一家客栈住了,继续寻访娘亲家的故人。她此行来顺阳的目的,便是想看看母亲的家乡,以及查访二十年前的纪家沉迹。她当年查过,纪家祖籍是在顺阳,二十年前,由于纪为霜之父纪程勋调入京城任职,举家才搬到京城,一直到纪家出事,都没有再搬回来过。明知道当年纪家被判了满门抄斩,没入宫中或是官妓的女眷也大都亡故,但李攸烨还是抱了一丝希望,纪家是当年顺阳城有名的世家,或许还有残存的远亲支脉可考。纪为霜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她想知道娘亲当年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下,她更想知道,这里是不是有她所爱之人的蛛丝马迹,那个人到是谁,她们到底有怎样曲折的故事?
却说李攸烨走至秦家老小面前,见那原本躺在病榻上的秦老三已经坐起来,正往脚上套那沾满石灰的布鞋,大概伤得重了,直腰时咳喘不止,却仍执意站起身来,秦家二老并不阻止,只秦老汉面有愁色,秦大娘悄悄抹泪。
李攸烨看他这样子倒像是还要去上工的,念起田间秦家二老的愁容满面,联系方才那胖墩嚣张的嘴脸,觉得此事必有隐情,因此决定先不走了,待问清了缘故,能帮他们一些也是好的,因问:“大爷大娘可有什么难处?我看秦兄弟这样,莫不是还要去上工?”
这回倒是那秦老三答了:“我们都是被颜府征来建造贵妃园林的,皇家工事拖一天就要论罪,由不得我们歇息,刚才多谢公子相助,只是,那颜国舅不是好惹的,公子打了他的人,免不得惹来报复,还是快快离去吧!”说完又禁不住咳了几下。
纪别秋也在旁插话,不过语气就有些讽刺了:“呐,现在你们把狼给招来了,不想死得很惨,就赶紧有多远走多远!”
李攸烨脸一黑,这人不会忘了,是自己先出手的吧,到底是谁把狼招来的!
不过,李攸烨也并不计较纪怪胎所言,只抓住秦老三口里的关键字眼,追问:“贵妃园林?这是什么名堂?”她可从来没听说过皇室有这等工事,难道又是一项巧立名目搜刮钱财的事件。
待从秦老三嘴里了解到具体情形,李攸烨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果然是那位颜舅爷搞得鬼把戏,当年清算颜妃一党时,皇奶奶顾及着李攸熔的面子,对他唯一的娘舅宽大处理了,没想到李攸熔一上台,这颜舅爷又出来蹦跶了,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说来也巧了,颜家也是祖籍顺阳,和纪家也算老乡。此次颜舅爷借官府名义,大张旗鼓地征调民工,建造贵妃园林,先不说这园林的规模是否有违建制,单说这私自征调民工一项就是违法的事,如此看来,这位颜舅爷可真如传说中的那般胆大包天。可笑的是,地方官为了讨好他,竟然知法犯法,跟着沆瀣一气,如此这般败坏朝廷纲纪,实在该杀。
“对了,大娘不是说您只剩一个儿子了吗?就算是官府要征调民工,也不会征调单丁农户,何况是在春种时期!”李攸烨突然想起这茬,因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