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舒澜回忆起当初,百感交集,那些酸涩的过往,虽然已经过去,但却生生地在人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忘记又谈何容易。
“太皇太后好可怜啊,十年都不能和自己的丈夫孩子见面,那该是怎样的煎熬?”权洛颖听得心里酸酸的,为深宫女人的遭遇唏嘘不已,“好在,她总算熬过来了,终于等到了苦尽甘来的那一天!”
苦尽甘来?柳舒澜苦涩地摇了摇头,她起初也是那样认为的,可是,结局早在苦涩中就已经渐渐变质,等来的不过是一场无休无止的空洞罢了。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个坚强的女人发疯般地锤着自己的肚子,朝苍天控诉发出吓人的毒誓和诅咒,像要带着身边的一切沉入永无白昼的地狱似的。她和燕娘都吓坏了,拼命地抱住她,燕娘最后哭着将她击昏,那人才像一朵凋零的花似的陨落,安静,乃至浑浑噩噩地睡去。这些,岂是一句苦尽甘来所能磨灭的。伤,如果那样也就罢了,可那个女人所承受的又岂止是这些,看着她和他的亲生骨肉在自己面前陨落,那种痛,又岂是苦尽甘形容的那样轻松!
“是啊,她是一个连上天都嫉妒的人,所以上天给她很多磨难,但她又是一个潇洒的人,不屑得去跟上天计较!”柳舒澜不想再继续那个话题,那些,提起来都太过沉重。
上官遗孤
上官府。
每年家里的祭祀结束后,上官老夫人都会病上一场,儿子、儿媳们全都在跟前伺候,相顾无言。这是一年之中上官府最热闹、也最冷清的一天。活着的人难得团圆,死了的人,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思念。
一室沉默中,丫鬟端着药进来,“老爷,夫人,药煎好了!”
“来,给我。”上官景赫亲手把药碗端过来,用汤匙舀了一勺,轻轻吹凉,送到上官老妇人面前:“娘,该吃药了,柳太医亲手调配的药,一点都不苦!”
柔顺的上官夫人将老夫人扶起来,给老人家背后垫了个枕头,让她倚着更舒服,老夫人咳了一声,把裹进嘴里,艰难地咽下去,上官夫人再用手绢替她擦掉嘴角的药渍。
“唉,人老了,都快成药罐子了!”老妇人苦笑着握住长媳的手,布满皱纹的眼角,露出无憾的笑意。
“哪儿能啊,您这身子骨,搁老太太堆里,那就是一大小伙子!跑得比鹅都快!”三子上官景昂站在床边大声嚷嚷。
“你,你不会比喻就甭开尊口!我看着你就烦。”老夫人被拿鹅类比不乐意了,恨不得抄起拐棍揍他。
“就是比鹅还快嘛,大哥,你说咱娘揍我的时候,是不是跑得比鹅快!”上官景昂一闪老远,一旁的三媳妇尴尬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一屋子人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