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璟钰不顾是在教室,捏起郁玲玲的下巴亲了口:“g得漂亮!”
二人看向此刻形容狼狈,跟个疯婆子没差的沈凌秋。
郁玲玲有些怕怕的,缩到新鲜出炉的男友怀中。
林璟钰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兴趣盎然地观赏着沈凌秋这副尊容。
这副尊容在他幻想中出现过无数遍,如今终于成真,居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可是沈凌秋,从来不向他低头的沈凌秋,瞧她现在,哭得多可怜呀……
摧毁她的自信,让她下跪磕头道歉。林璟钰默念着自己的心愿,如今第一个已经成功实现,第二个呢?他隐隐有些热血沸腾。
“林璟钰,我想不通,你做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我的身份?”
少年推开怀中的郁玲玲,起身,他已经开始长个了,微微俯视着沈凌秋。
他说:“当然不是。”
接着递给她一个粉se笔盒,说答案就在里面。
笔盒粉neng可ai的造型降低了沈凌秋的警惕,又或者她如今早已是一具行尸走r0u,毫无思考的能力。
她揭开笔盒。
虫,入目皆是虫,品种各异,五颜六se,诡异的花纹环绕表皮,个个皆有铅笔那么粗。它们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乍见光明,更加卖力地在手掌宽的笔盒里蠕动着,有的甚至被挤翻过来,露出那一排生着毳毛的腹足。
沈凌秋浑身血ye冻结,凄厉地惨叫一声,扔掉笔盒,再也顾不得质问林璟钰,失心疯一般地夺路狂奔。
那背影,好像被揍服的流浪狗,终于认命地夹着尾巴落荒而逃,原本对着他的淡漠笃定,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璟钰原地猖狂大笑。
沈凌秋跑回家,打开空调,翻出冬天盖的棉被,钻进被窝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她的脸紧紧压在被面上,希冀从柔软温暖的触感中汲取一丝安全感,眼泪刚一冒出,就被棉花x1收。
15分钟后,她接到班主任来电。
班主任想来已经得知早上发生了什么,她是nv人,也是从少nv过来的,知道这恶作剧对nv生来说是怎样灭顶的羞辱。
她严正声明,语气不乏关切:“凌秋,你放心,学校一定会惩罚那两个nv生的!现在是关键时期,还有七天就要高考了,你千万要稳住心态!”
似乎觉得自己的安慰有些苍白,班主任又补充了一句:“你现在感到痛苦,老师能够理解。但相信老师,当你熬过去,那些没能打败你的怪物,将使你更强大!”
沈凌秋只说:“老师,我想请几天假。”
班主任一时分不清她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有些着急:“凌秋啊,听老师一句,高考可是关乎未来前程的大事!十年寒窗,就为这一天!以你的成绩,正常发挥,a大b大任你挑!可你要是复读,变数就大了!”
班主任苦口婆心,声音突然低下来:“老师也知道你出身不太好,高考是你改变命运的最好机会,否则岂不是让那些人更加看不起你?”
沈凌秋轻轻说:“我明白,老师。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暂时不想去学校。”
想到现在校内老师怎么压也压不下的议论纷纷,班主任叹气:“好的凌秋,那你一个人好好想想,切记,千万别耽误高考啊!”
挂断电话,沈凌秋再次蒙头大睡,这一觉直接从早上八点睡到凌晨两点。
可即使睡了整整18个小时,她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眼睛跟睁不开似的。
一天没吃饭,也不觉得饿,想到床垫下面那封信,她就着仰躺的姿势0出一封信,那封庄奕辰写给她的信。
这是她有关庄奕辰最后一个没被围观的秘密了,她ch0u出那张薄薄的信纸,又认认真真读了一遍,然后泪水无声滑落。
她两手的食指和拇指并拢,捏住信纸的中间。
以前打算珍藏的宝贵回忆,如今悉数化作屈辱和羞耻。
薄脆的信纸发出“呲啦”一声轻响,裂开一道2公分的口子,然后沈凌秋就怎么也撕不下去了。
她颤抖地捧着信纸,于泪光中又看了一遍,然后做了一个决定。
说这个决定无耻也好,卑劣也罢,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在乎的是,如何减轻盘桓在心中挥之不去的屈辱感。
她想,如果庄奕辰也有一点喜欢她,是不是就能说明,她也没有可悲到底?
沈凌秋拨通了庄奕辰的号码。这个号码已经在她手机里静静躺了一年,除了那条短信,她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他也没有。
现在,她打算打给他,是第一通,也许是最后一通。
凌晨两点多的电话,也许不该奢望能被接通,但30秒后,那头传来一个平静且清醒的男声,还带着丝不确定——
“沈……凌秋吗?”
庄奕辰凌晨两点多被手机铃声吵醒,眯着眼睛看屏幕,心想是谁半夜扰人清梦啊?
看清来电显示后,他瞬间清醒。
他已经整整一年没再见过沈凌秋,也没和她产生过任何交集。上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她产生联系,就是他开学离家的那天早上。
那天早上,雁初送他登机。她依旧纯澈的眼睛期盼地看着他,他知道她在等待一个离别的亲吻,可他只是轻轻抱了抱她,她有些失落,但只有一瞬,随即佯怒:“去了那边,不准多看其他nv孩子一眼!”
他笑笑,有些苦涩地想,他哪还有心思去看其他nv孩子,有个叫沈凌秋的nv孩子,已经够让他头痛了。还有雁初,也是他重视的人,该怎么做,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呢?
一想到可能对雁初造成打击,庄奕辰就开始在心底否认抗拒着对另一个nv孩的感情。
他怀抱侥幸心理,觉得自己也许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一旦离开有她的环境,不再见她,不去想她,他也就恢复正常了。
但事与愿违,他的确没再见她,却克制不住地想她。
与雁初隔三差五地联系,话题依旧是那些,语气也没有异样,但庄奕辰知道,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
他花时间和雁初聊天,可聊天以外的空闲时间,他总是用来想沈凌秋。
他在吃饭的时候想她,想起林叔生日时她安静又认真地品尝甜品;
他在打球的时候想她,想起当初她打羽毛球时活力四s的模样,然后他忍不住微笑,同伴都以为他撞了邪;
他在晚霞灿烂的天台想她,想起她迎着夕yan,背影像小鹿般轻盈,嘴角溢着简单的喜悦;
甚至他看到一只白se的卷毛哈巴狗也忍不住想到她,简直跟中毒了一样……
他想她倔强又明亮的眼神,想她与人针锋相对时不屈的表情,想她寂寞无助蜷缩着的样子,想她憋不住眼泪又迅速擦g的动作,想她经常抿着却柔软无b的嘴唇……
如此浓烈的思念之情,是雁初不曾给他的。
他和雁初从出生就认识了,父母因为生意上的往来,隔三差五地带他们聚会,后来一同搬进玉泉山,住得近了,更是几乎天天见面。从小到大,两人认真的分别严格算来只有两次。
一次是他小学六年级,学校组织毕业生参加英国乡村夏令营,雁初当时五年级,去不了,他便告别哭哭啼啼的林家妹妹,一个人上路了。那两个月,英式风情的田园风光,小马风车石头堡,一望无际的绿se田野,还有活泼的金发碧眼的同龄人,让他酣畅淋漓,几乎乐不思蜀,更别提粘人jg林雁初了。
还有一次,是他高中参加数学竞赛,前后共计半年,他在外b赛,日常和雁初电联,反倒没怎么想她,全心全意投入竞赛。
他不免想,难道是因为雁初的存在于他来说,有如空气和水一般正常,自己只是习惯了所以新鲜感缺乏,看到与雁初截然不同的沈凌秋,才会格外印象深刻以至于念念不忘?
印象深刻,他的确对沈凌秋印象深刻,从第一天起。可印象深刻也能算喜欢吗?
除了他的生日派对,她好像很少有光鲜亮丽的时刻,有时甚至是狼狈可怜的。莫非他将同情当作了喜欢?
这并非没可能,毕竟他是有前科的人,他一直误将对雁初青梅竹马的手足之情,当成了男nv之ai。
他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不能犯第二次。
因此,在他弄清为什么喜欢沈凌秋,对她是怎样一种喜欢时,他绝不能信口开河。
庄奕辰暗下决心,平复心情,接通电话。
他平静清醒又带着丝不确定地问:“沈……凌秋吗?”
沈凌秋在那头的声音也很平静,平静到近乎飘渺。
她问:“庄奕辰,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庄奕辰愕然,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沈凌秋本人问这个问题。
一时间,被人戳穿的狼狈、始料未及的无措和真相不定的迷茫占据了上风,他压低声音,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木讷地问:“怎么……突然这么问?”
nv孩的声音带着一丝坚y:“你只需要回答,有,或是没有。”
因为那一丝坚y,他不难想象此刻沈凌秋的表情,挑起半边眉,轻佻的,冷漠的,仿佛结了一层冰霜。
他一向不喜欢她那种表情,觉得有点生气,难道她大半夜打给自己,就是为了质问他吗?
有了前面那些犹疑情绪的铺垫,再加上那一丝生气,促使他说出了让他后来无数次后悔的两个字——
“没有。”
三秒后,他听见那头轻轻笑了下。随即,沈凌秋的声音如他所愿的轻快雀跃了。
“哈哈,我就知道是这样!庄奕辰,我和你想的一样呢,我也不喜欢你。我讨厌你,从第一次见面起就特别讨厌!你不知道,这一年你在外面读书,没见到你,我开心极了!心情好多了!多亏你大发慈悲给我写了封鼓励信,我在学校的日子b以前好多了。但就是太好了,好到有点无聊,所以我就跟所有人玩了个恶作剧,把他们都给骗了!我骗她们我喜欢你,还故意配合她们伪造录音和照片,她们以为把我耍了,其实才不呢!我一开始就知道她们是和林璟钰一伙的,故意陪他们演戏呢!到最后,他们笑我痴心妄想,我还笑他们蠢不自知呢!他们可真好骗呀!我话讲到这里,已经很清楚了。庄奕辰,我不喜欢你,以后要是有人跟你说我喜欢你,你千万别信,因为那个人很可能是被我耍了!”
说完后,她立刻掐断电话,拉黑庄奕辰,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那封信撕成碎片,便又抱着被子,昏昏沉沉地睡去。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她和庄奕辰了结了,明天她要回林宅,林远峰又会如何反应呢?他再狠心,再不待见她,也不可能任她受林璟钰欺辱。
毕竟,她也是他的孩子,不是吗?她不能白栽这么大一跟头,她是蠢,这一年多她活得都挺蠢的。但林璟钰更坏,坏到骨子里了,就算不为她,林远峰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宝贝儿子坏到肠穿肚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