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之境10:伪君子(1/2)

10、

邝修远依旧视她若空气,自顾自地换衣、洗漱,等他出来时,向风语还在客厅坐着,面前的杯子里,水几乎没少。

又在骗他。

他早该想到,骗子嘴里怎么会有真话,自己不该心存仁慈和侥幸。

他转身要进房间,却被叫住了。

“邝修远,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停下脚步,正好,他也想听听她到底想说什么。

向风语走到他面前,思量半天才开口:“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让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迫成为……第三者。但我和倪家成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

“是吗?”邝修远打断了她,“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这对你是很大的伤害,所以……”她顿了一下,“如果你想就此叫停,我尊重你的选择。”

她本来还有些话要说,但忽然不打算说了。

停在这里刚好。

人们在抛y币时并非真的想把希望寄托于随机,而是借助它看清内心的选择。

如果y币抛出来的背面,但你却犹豫了,这不正说明你想要的其实是正面所代表的那个选项吗?

现在,她抛出了“结束一切”的选项,难道邝修远不知道有这个选项吗?

怎么可能?

如若道德真的在他心里占了上风,他会第一时间选择结束这一切。但他刻意地忽略和回避,没有关紧的门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向风语要把他的自我欺骗戳破,要让他看清,他想要的是y币的另一面。

“你的那些东西,如果想要的,随时都可以去拿。”

向风语转身离开,手刚握上门把,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b近。

“向风语,我真的看不懂你。”

她转过身来,看到他脸上的痛苦、纠结、犹豫。他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你一边说着ai我,一边编织了一个巨大的谎言,你看着我一步步掉进你的陷阱里、看着我把你的每句话奉为圭臬,是不是觉得玩弄我是一种乐趣?”

“是你主动撩拨的我,现在你玩够了就想ch0u身而退,当作无事发生一样潇洒转身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件玩具?”

“凭什么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结束就结束?”

愤怒驱使着他,把内心所有隐秘的埋怨、憎恨、不甘统统抖落出来。

都是向风语的错,都是她把自己拉下泥淖。

都是向风语的错,让自己违背了立身处世的原则。

都是向风语的错,尽管知道她在欺骗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又一次相信了她。

向风语盯着他的眼睛反问道:“这些你都知道不是吗?”

邝修远愣住。

“你知道是我主动撩拨的,你知道我的拒绝其实是一种g引,你知道是个陷阱,但你走进去了呀。”

“你早知道我不可能是个好人,至少不是个善良的人,如果你真的想过要结束,什么时候不可以?但是你从没有拒绝我,这是为什么呢?”

她抬起手指,在他的x口处点了点:“这不该问问你自己吗?”

这句话简直是致命一击。

邝修远颓然地后退几步跌坐进沙发里。

他不得不承认,向风语的话戳中了他内心里更深处的心思。

最让他痛苦的不是他从此有了抹不去的道德w点,而是即使在知道一切真相的情况下,他居然还ai着她。

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到她蹲在门口蜷缩成一团的身影时,他耗尽了多少克制才让自己的视线不作停留;

只有他自己知道,听到她声音颤抖地叫自己的名字时,他浑身上下都在为这两个字而震颤;

只有他自己知道,瞥见她的手扒住门框时,他几乎是立刻将自己的手也塞进缝隙之间,希望能替她减轻些可能到来的疼痛。

邝修远一边翻阅和检视这段甜蜜和痛苦互相交织的回忆,一边扪心自问:是在那个星夜寂寂的晚上,在她说出“我答应你”时,他背叛道德的预兆才开始显现?还是他对向风语控制不住的ai,其实是与生俱来的虚伪正一点点击碎他伪装出来的道德面具呢?

他发现自己并不是个君子,因为他无法完全遵循那些清规戒律。

他一边在世俗之见中痛苦挣扎,一边又忍不住去抚0神坛之上她垂下来的裙摆。

ai是如此肮脏又令人上瘾。

他的身t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挣扎,呼x1声时轻时重,错乱不堪。

向风语在他面前蹲下,轻轻抚0他的额发。

“阿远,我们已经被家族、被姓氏、被冰冷的法律和所谓的道德囿于枷锁之中了,为什么还要囿于ai呢?承认你ai我,这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邝修远的脸埋在自己双手之间,沉默良久。

“可是,你欺骗了我。”

基于谎言基础上的ai,也能算是ai吗?

11、

邝修远决定要回归正常的生活。

规律的作息,健康的三餐,将来可能还会遇到一个未婚的ai人,两人平淡而日常地交往,生活如常地过下去。这样或许能够掩盖他犯下的错,或者至少是淡化那个错误的存在。

但是他失败了,在他还是忍不住开车到向风语家楼下时,他就知道自己再也翻不了身了。

他已经在沼泽里陷得太深了。

他静静地坐在车里,也不开灯,黑黢黢的,就这么隐没在夜se中。

前两次,向风语都没注意到。

第三次,她去敲了敲车窗,邝修远没有理她。

第四次,她还没来得及上前,他就发动车子开走了。

第五次,她挽着倪家成的手臂,有说有笑地进去了。

邝修远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然后12楼的灯亮起,不一会儿又熄灭。

他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电梯门一关上,向风语就松开了倪家成的手臂。

倪家成问:“你真的喜欢他吗?我觉得你把他当成了玩具。”

这样的话邝修远也说过。可是怎么会不喜欢呢?

喜欢的方式就有很多种。有纯粹的、有奉献的、有畸形的。有从一开始就浓烈而热忱的,也有一点点累积起来的深情。所以谁能否认对玩具的喜欢就不配称为喜欢呢?

她一开始确实居心不良,像挑选玩具一样挑中了他,但到手之后发现这种喜欢日益加深。

你有从小到大一直陪着你的玩具吧?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它分开吧?所以你对它的ai就不是ai吗?

她当然也想给邝修远纯粹且不掺谎言的ai,b如一边把婚戒展示给他看,一边告诉他“虽然我结婚了,但是我喜欢你”,邝修远只怕会迅速且礼貌地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我当然喜欢他,”一声叹息融进她的语气中,“只不过不是他理想中的那种。”

“那你确定这样没问题吗?等会儿他不会冲上来打我吧?”

倪家成看着楼层的数字跳到12,电梯门打开,他跟着向风语出来。本以为她会带自己进公寓,但没想到她却打开了安全出口的门:“那你就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从安全出口慢慢走下去。”

倪家成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你要我从12楼走下去?”

向风语点头:“坐电梯下去太快了,万一碰到他怎么办?”

他还要说什么,但向风语一把将他推了出去。安全出口的门在他眼前合上。

向风语回到家,换上邝修远留下的衬衫。想了想,又把内衣摘掉了,他喜欢自己这么穿。然后她“啪啪”关掉了所有的灯,走到门后站着。

没一会儿,就听到电梯到达的“叮咚”声,但敲门声却许久未至。

她等不下去了,直接打开门,看到邝修远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向风语把人拽进来:“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灯亮起来,邝修远看到她凌乱地裹着一件衬衫,视线控制不住地向里探寻着,却没找到倪家成。

向风语看到了他搜索的眼神:“倪家成没有进来,他走楼梯下去了。”

又被骗了。

“我不该上来的,上来了也不过是被你再一次耍弄。”邝修远转身便要离开,被向风语从背后拦腰抱住。

“我承认,今天确实骗了你,可是我不带他上来,你就更不可能上来了。”

他沉默着,刚刚紧绷的身t却慢慢缓和下来。

向风语小心翼翼地问:“还在生气吗?”

他自嘲地笑出来:“我怎么敢生你的气,我气我自己罢了。”

他在楼下等了数天,就为了抓到向风语欺骗他的证据。

一旦成功,他就可以告诉自己,看,向风语果然一直在骗她,她从来没有付出真心。进而,他就可以给自己虚构一个完美的事实,看,一直都是向风语在玩弄他,他只是被迫ai上了她,并不是出于自愿。

所以,一看到倪家成上楼,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他迫不及待地冲上来,像要去撞破他们的j情一样义正言辞,直到站在门口才醒悟过来,弄错了吧,他才是该担心被撞破的一方。

“你转过来看着我。”

邝修远不动,向风语绕到他面前去。

“邝修远,我只骗过你一次,那就是没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除此之外,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

邝修远看着她的眼睛,想找寻她撒谎的信号。

“你一定会说,刚刚不就骗了你吗?那不是骗你,那是我耍的小手段,为了让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耍了很多这样的小手段。”

“阿远,如果我不骗你,我们之间还会有开始吗?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欺骗了你还这么振振有词地狡辩,但我不在乎,也不管你怎么看我,只要我能得到想要的就行了。”

“而我想要的就是你。”

向风语把自己最y暗的一面剖给他看。

她曾经最想逃离的家庭里充斥着这样的基因,无论她多么不情愿,也被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如今,她要感谢这烙印,她用家族传统夺走了ai人心。

邝修远或许会鄙夷,或许会憎恶,囊中之物心有不甘,抱怨几句无可厚非。

她为他建造的鸟笼天高地广,只要他不飞出去,任他展翅翱翔。

“我说完了,再没有一丝一毫瞒着你的了。如果你想走,我不会拦你。”

向风语说完向后退了一步,刚好挡住了门。

她不会拦着邝修远,但也不可能让他离开。

邝修远从她脸上找不到自己想要的证据。

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尽管一部分的他不耻向风语卑劣的手段,但另一部分的他却还是忍不住跑出来维护她。

她能有什么错?她只不过是想要两个人在一起罢了。

甚至,这一部分的他逐渐膨胀变大,撑满了他的整副躯t和思维。

向风语有什么错?她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和yuwang,倒是自己,扭捏作态,畏首畏尾,还试图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真正卑劣的是不敢面对事实的自己。

向风语看到他的眼神垂了下来,是认命的、无可奈何的、不得不接受的眼神。

她走上前抱住他。熟悉的气息再次裹住两人。

脸贴在邝修远x口蹭了蹭,然后她用难得的柔软的、甚至是带着些祈求的语气问:“今天不要走了好不好?”

12、

向风语的双手被领带绑住,腰被牢牢钳着,身下承受着一次次重击。

邝修远抿着唇,一言不发,把所有的不甘、不耻、不愿都发泄在她身上。

她抬起头亲吻他的眼睛,安抚他淬火的眼神;亲吻他的嘴角,安抚他愠怒的面容;甚至以一种极其费力扭曲的姿势去亲吻他的心口,好像这样能他的心里更好受些。

邝修远却推开她,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

不要看他。

不敢看她。

他不懂向风语怎么能在谎言之上为他建造一个真实的梦,而他还贪婪地想要住进去。

她在身下迭声叫着他的名字,“阿远、阿远”,那是他一次次纠正过来的;她顺从地承受他,越是如此,他越愧疚,他怎么能把对自己的无能和愤怒发泄到别人身上。

邝修远终于解开领带放开她,埋在她肩头,而她居然还伸出双臂拥抱他。

“小语,别这样。”他祈求道。

别这么轻易就原谅我接纳我,别让我这么快就丢盔卸甲问心无愧。

向风语醒来时,邝修远已经不在身边了。

yan台的纱帘飘动,她走出去,看到他双手撑在栏杆上,朦胧的烟圈散进清亮的晨光里。他的视线茫然地投向远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向风语ch0u走他的烟。“ch0u烟对身t不好,不要ch0u了。”

指间骤然一空,邝修远回过神来。“你不是也ch0u?”他抬起手,把她圈进怀里。

“可是有了你之后,我就不ch0u了。”

他想起来了,他把自己献给她,作为让她上瘾的替代品。

向风语踮起脚亲吻他,烟草的气息在彼此的唇齿间萦绕,直到她的舌尖也有了些麻痹的感觉才分开。

“还想ch0u吗?”

邝修远摇头。

向风语满意地r0ur0u他的脸。才一晚上而已,他的下巴又冒出来短短青青的胡茬,0起来刺刺的扎手。

“我帮你刮胡子吧。”她提议道。

刮胡刀还是他之前留在这里的,已经许久没有充电了。向风语手法生疏,不出意外划破了他的脸。

一道浅浅的小口子,渗出一条红线,像新手绣娘拙劣的走线。

她手忙脚乱地去翻药箱、找药棉、找创口贴。

洗手台被翻得一团乱,邝修远看着她大张旗鼓的样子,并没有阻止她。

其实完全没必要这么紧张,他自己刮胡子时也有失手的时候,但他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他想要她愧疚,最好和他一样,也t会一下被情绪拉扯的痛苦。

她终于找到了所有工具,先用药棉消毒,一边擦拭还一边轻轻地吹着。

一道微不足道的小口子,她倒是怕他疼了。

然后她又撕开创口贴贴上,贴得不太平整,两翼黏在一起,皱皱巴巴,像一道骇人的疤痕蜿蜒在脸上。

向风语看着它笑起来:“你给我的东西,我好像都要还回来。”

那还是处理邝修言的案子时,有一次脚被磨破了,她忍着走了几步,最后被邝修远拉着坐下,然后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创口贴,贴在她磨破的脚后跟上。

她的脸上露出回忆往事的甜蜜。

“那你有心吗?”邝修远忽然问。

我给了你一颗心,你会还回来吗?

向风语毫不迟疑地拉着他的手按在x口:“我的心在这里。”

邝修远盯着她的眼睛,隔着睡衣,勉强只能感受到皮肤的温热。

“好吧,你要是不信的话,剜出来看一下就知道了。”她转过身去,在一团乱的台面上找到一把修眉刀,“不过我知道,真的剜开你肯定舍不得,就拿这个过把瘾吧。”

向风语把修眉刀塞进他手里,又解开睡衣的扣子,将x口袒露在他面前。

“你以为我不敢吗?”

她甚至主动挺起腰,把x口送到刀片下:“那就来吧。”

邝修远微微用力,又细又薄的刀片陷进去。

向风语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可他却下不去手了。

他连在yan台za都要小心地将她裹好,又怎么忍心可能存在危险的刀片在她身上留下伤痕呢?

即便那只是一把再安全不过的修眉刀。

他松开手,x口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连红痕都谈不上。

修眉刀被扔掉,他把向风语牢牢嵌进怀里。

什么是真实的?

只有ai才是真实的。

邝修远求她:“小语,你离婚好不好?”

访客已经离开,邝修远看了一眼手机,有两条新的消息,一条来自邝修言,一条来自向风语,都在问他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他放下手机,拿了车钥匙下楼去。

新一轮的台风正在b近,在夏末时分带来了难得的凉意。邝修远开了些窗,风却卷着尘土飘进来,他赶紧又关上,顺手打开了音乐。

驶入车库时,曲库又随机循环到了一首熟悉的歌。

“……如若早年相见/何来内心交战/我信与你继续乱缠难再有发展/但我想跟你乱缠……”

他听着歌词忽然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下午那个没有预约的意外访客,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向风语最近在跟我闹离婚。”

邝修远从文件里抬头,甚至还没准备好以何种姿态面对他,就听到倪家成继续说:“我不可能同意的。”

他说他也是个利益至上的商人,还没充分利用那些人脉和资源站稳脚跟,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两人隔着一张办公桌对视着,倪家成看到他身上最后的坚持正在慢慢崩塌。

离开时,他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换了一种好奇的语气问:“邝先生,你说她的下一任会容忍你的存在吗?”

会吗?

邝修远不知道。而且他也赌不起。

他看着电梯的数字从九跳到十。

是一个鲜红夺目的“十”,也是向风语和倪家成的十年约定。可如今才过去三年,还剩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

他要在无尽漫长的白昼与黑夜里,在内心选择与道德选择之间抉择。

他问自己会怎么选?

回答他的是向风语迎上来的笑脸。

倪家成从邝修远的办公室出来,没有坐电梯下楼,而是从楼梯走了下来。

幸好这只是7楼,b起12楼还不算太高。

他掏出手机,给向风语打了个电话。

接通前短短的一瞬,倪家成想起了那天她关上安全出口的门之前,让他过几天来见一见邝修远。

“你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说?”

“我不能说,”向风语摇头,“说了又是骗他了。”

倪家成在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脸上第一次看到了患得患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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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他的那句是“向风语最近在跟我闹离婚”。

1、

6:30

闹钟响起,林承起床去晨跑,出门前告诉邝修言,今天的早餐想吃牛r0u杂蔬卷。

牛r0u和蔬菜都已经处理好,但卷饼要现做,她不太擅长和面粉打交道。

明明超市里有现成的饼皮,但是林承说“那是工业化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东西,没有灵魂”。

灵魂?难道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和出来的稀泥一般的面糊就有灵魂了吗?

砂锅里的小米粥表示赞同,咕嘟着要溢出来。她扔下手里的面糊,手套也未来得及摘就去拿勺子搅动锅底。等再回来处理面糊时,手套已经沾上了不知道从那里蹭来的一片灰黑。

算了,反正她也不吃。

每天为家人准备早餐,结婚的第一年是甜蜜的日常,第五年就是沉重的负担。

何况那个人还要点菜。

7:30

邝修言和林承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他的牛r0u杂蔬卷、煎蛋和咖啡,她的小米粥、三丁包和豆浆。

林承运动完回来,刚刚冲完澡,毛巾挂在脖子上,发根还sh漉漉的。他瞥了一眼邝修言的早餐,yu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忍住。

“这些都是碳水,早上吃没什么营养。”

邝修言咬了一口包子。超市卖的速冻包子,再怎么加热蒸熟,也b不上热气腾腾刚出炉的那种。

她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吃饱就行了。”

论扫兴,林承最在行。

他还想继续说,但邝修言把碗筷叠在一起,端着它们扔进水池里。“你洗一下吧,我今天早上有会,要提前一会儿去。”

14:00

邝修言忙了一早上,匆匆吃过午饭,在车里坐了半个小时才上楼去继续工作。

不是为了休息,而是要平复一下心情。

一上午都没来得及看的手机上显示,她有一个未接来电和两条微信,都来自林承。大概是因为电话没有接到,所以他又给她发了两条微信,问她为什么没有帮他熨衬衫。

衣橱里挂着那么多件衬衫,他却偏偏只要那一件。

他总是心血来cha0地只要某一件。

固执随着年岁的增长渗进他的骨子里。

18:30

邝修言下班回到家。水池里的碗还是早上离开的模样,林承的那一份摆在水池另一边的角落里。

她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准备做晚饭。

流水被碗沿劈开,溅出来的水花打sh了身前的衣服。洗菜的果篮无处安置,邝修言迫不得已,还是把碗洗了。

做好的饭菜刚摆上桌,林承就打来电话说今晚有应酬,不回来吃了。她瞪着满桌的饭菜,一言不发。

怪她,没有事先问一下。

挂了电话,邝修言把一口未动的饭菜倒进垃圾桶,给自己点了一份麻辣香锅,特别备注了要加麻加辣。

21:00

林承应酬完回家,看到邝修言已经洗漱好靠在床边看电视了。他看了一眼屏幕,无聊的综艺。

“晚上吃了什么?”

“虾、芦笋和柑橘。”

他满意地点点头往卫生间走去,解开的领带随手扔在床边,像洁白平整的宣纸上被人重重地划下一道墨痕。

邝修言把领带团成一团,用力地朝脏衣娄扔去,领带却轻飘飘地坠落在半路。隔了那么远,怎么能扔得进去?

就像她的话无论说过多少次,林承也记不住。

22:00

林承收拾完shang,邝修言已经关了电视,正在翻杂志。

他凑上来搂住她的腰:“老婆,今天是周四。”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叫她“老婆”,因为每周四、六,是例行欢好的日子。这个称呼在他眼里大概等同于前戏。

邝修言推了推他:“我今天有点累了。”

林承不理,埋首在她x前啃咬,另一只手沿着内k边缘伸下去。感觉到手指被濡sh后,扶着已经y起的x器进入。她配合地抬起腿夹住他的腰,变换着声调sheny1n,林承很快便有了s意。

“老婆,我们要个孩子吧?”他没准备退出去。

邝修言忽然挣扎起来:“不行,你出来!”

最后他抵着她的腿根s了出来。

23:00

林承熟睡,邝修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黑夜里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窥视她。

明明和林承也是正常恋ai、结婚,也有过一段如胶似漆的生活,怎么如今却把日子过得这么无趣且压抑?

她不想入睡,因为醒来后又要把这一天重复一遍。

这就是邝修言的一天。

是她的每一天。

2、

6:30

闹钟没有响,但生物钟却让邝修言醒了过来。

朦胧的晨光不像往常一样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落地窗像一幅取景框,把平静无波的海面定格在眼前。窗外的海浪声和她的呼x1频率一样,缓缓涌起又慢慢退下。

她的腰间横着一条手臂,有着沉重的压迫感。小麦se的皮肤上散发出浓烈的海浪的气息,混合着房间里仍未散去的情ai气味,融成一团扑向她。

身后的人,不是林承。

她小心移开他的手臂,指尖碰到他时,昨夜那些肢t纠缠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里。

邝修言觉得贴着脸颊的枕头开始发烫。

他的手臂似有千斤重,好像随时会从她手心里掉出来,然后钳住她的腰,从背后猛地撞进身t里,像昨天晚上那样。当然,前提是如果他醒着的话。

但他睡得很沉,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

邝修言在地上找到散落的衣服,抱进浴室里匆匆穿上,裙子的x口处被撕坏了,她只能用手抓着,然后悄声离开了。

天se已渐渐亮起来,微凉的海风吹得手臂上起了一阵寒栗。

她抱紧了双臂,捂住x口,逆着早起的游客人流回到酒店的房间。

这是她来海边度假的第六天。

一个星期之前,她和林承大吵了一架,吵架的原因是林承说她把三文鱼煎得太老了。

为一个不起眼的由头吵架,已经是两人的常态了。

但这次吵得格外激烈。林承指责她小题大做、借题发挥,她指责林承自私冷漠、不懂得t贴人。最后她摔了门跑出去。

出来被冷风一吹,她才冷静下来。

那也是她的家,为什么要跑出来呢?她在漆黑又寒冷的春夜里生气,林承在家里吃着水果泡热水澡,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但她那会儿确实还在气头上,实在不愿意回去见到那张脸。

邝修言只好给弟弟打了个电话。

邝修远接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瑟瑟发抖。单薄的拖鞋里,脚趾头像十个冻得僵y的小石头,起身时,双脚几乎失去知觉,踩在地上不知深浅。

她在车里捧着热拿铁,哆哆嗦嗦喝着的时候,她的弟弟建议她出去度个假散散心。

“姐,别总压抑着自己。”

于是她就来到了这个海岛,给自己放了一个礼拜的假。

远离林承的日子每一秒都充满了自由的气息。

她可以穿着b基尼躺在沙滩边肆意欣赏往来的r0ut,也可以在烧烤摊一口气点十串铁板鱿鱼,还可以在凌晨四点爬起来去看日出,然后再回来补觉到下午。

昨天晚上,她也像林承一样心血来cha0,决定去酒吧坐一坐。

海边没几家酒吧,所以进去时不免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她这几天欣赏到的美好r0ut,所以印象格外深刻些。

那几个人是冲浪教练,白天防寒服绷紧在身上,把线条勒得清晰又分明,yu盖弥彰地x1引着视线。晚上倒是换上了宽松的t恤,手臂的线条隐晦地消失于袖口深处。

酒吧的灯光流泻下来,在他们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邝修言和其中的一个对上了视线。

那个人盯着她看,直看到她错开视线低下头。

面前的酒杯里,琥珀se的yet在昏暗的角落里更加浓郁,像刚刚那双眼睛里深沉的眼神。

从酒吧出来时不知怎么又遇上了那群人,他们小聚完各自散去,只剩下最后一个。他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邝修言。

但这次他没有再盯着她。

邝修言走回酒店,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海浪声还在陪着她。走着走着,她忽然分辨出海浪声里夹杂着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她转过身去,果不其然是那个人。

等他走近了,邝修言问:“陈岛,你为什么跟着我?”

他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不认识我了。”

邝修言又转过身,继续往前走。陈岛跟上来,和她并肩走着。

“过来玩的?”

她点点头。

“一个人?”

她又点点头。

也许是酒jg催化,也许是夜se撩人,也许是本能冲动,也许是旧梦重温……总之,后来的一切发生得很自然,两个人一起回到了房间。

他知道她已经结婚了,但在这里,她是一个人;

她也知道自己结婚了,但这里是她放纵的秘密王国。

3、

7:30

邝修言从浴缸里坐起来,水已经有些凉了,泡了这么久,身上的酸痛总算疏解了些。

但心里还有一团火星子,像烧完的火堆,拨开最上面一层焦黑的枯木,下面是炙热通红的余烬。

玻璃门上蒙着的雾气已经冷却,凝结成水珠,一道一道地滑下来。昨天她的手指抓着床单时,也有像这样的一道道的褶皱。

她顺着水珠滑落的方向低头看去,看到自己rt0u还红肿着,x前有星星点点的印记,有点惨不忍睹。

水钻进身下的缝隙里,隐隐作痛。她张开腿看了一眼,更惨了,殷红的软r0u好像还充着血。

太疯狂了。

所以到底是谁先主动的,邝修言想不起来了。等她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抱作一团了。

房卡还没cha上,窗帘也没拉,他们艰难地分开,口涎拉成一条银丝,在月光下摇摇yu坠。

呼x1和ai抚都被克制住,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这样不对,他们不该出现在同一个房间里。

但,银丝忽然断了。

“啪”,脑海中的想法和理智也断了。他们更热烈地亲吻彼此。

夜晚燃烧起来。

陈岛把她压在身下,手掌从卷起的裙边探进去,沿着大腿一路向上。

他的手指粗糙但温柔,像柔软的白se沙滩。海浪冲上来,那是她身t里流出来的水。

浪cha0将沙滩浸sh,沙滩又向海浪深处无限延伸。

她的身t忍不住弓起来,有一个小小的浪头扑向岸边。

手指深深嵌进陈岛的手臂里,他的手臂坚y如铁,像岸边的礁石,无论海浪如何侵袭,岿然不动,只在她身t里快速搅弄着。

于是更多的浪头cha0涌而来。

“啊——”海浪从身t里冲出来。

浪cha0退去,邝修言曲起的腿也无力的滑落下来。

陈岛沾满水的手抚过她的皮肤,cha0sh、黏腻、冷。

空气里浸满了咸sh的气息,分不清是从窗外泄进来的,还是从他们的身t里溢出来的。

陈岛把她的裙子卷到腰间,想帮她脱掉,但找不到拉链,他有些急,手上一用力,就听到轻微的布帛撕裂的声音。

邝修言按住他的手:“别撕,我自己来。”

于是陈岛下床去找bitao。

床边的ch0u屉里没有,桌子上也没有,柜子里、果盘里……都没有。这家酒店到底把bitao藏在了哪里?

邝修言脱掉裙子和内衣,又解开头发,躺在床上听他翻找的声音。

一开始还是轻缓的,后来变得急切,翻箱倒柜,动静越来越大,她的心也跟着跳得越来越快。

身t里又有水流出来。

陈岛,你找快点。

她偏过头,看到床头柜上的收纳盒里,有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陈岛,它在这里。”

陈岛转过身来,走到床边,拆开包装给自己戴上。

月光很亮,亮得足以看清他排列整齐的腹肌,人鱼线从腰际延伸下去。

月亮忽然被云遮住了。

再往下,只看到漆黑的一团。深深浅浅的黑,她竟也能分辨出形状。

陈岛又上了床,分开她的双腿,跪坐在她腿间。

滚烫的x器在泥泞的x口上下蹭了几下,擦过敏感的y蒂,她忍不住sheny1n了一声。

“怎么了?”

“……蹭到了。”

“准备好了?”

“嗯。”

层叠的软r0u被挤压到一边,为粗长的x器留下进出的通道。邝修言的身t蜷起来。

“你……慢点……”

“还没全吃进去呢。”陈岛按着她的髋骨,猛地一撞,“不是准备好了吗?”

“太久没……”她缓了一下,继续说,“有点不习惯。”

和旧时的恋人重逢,即使身t还保留着对方的记忆,但也得等大脑从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将它寻出来才行。更何况她不只没有寻回记忆,也很久没有t验过这样激烈的感觉了。

陈岛浅浅地ch0u动了几下,察觉到她放松下来,于是抬起她的腿架在腰间,大开大合地c弄起来。

每一下都捣到最深处,饱满的囊袋拍打着xr0u,好像下一秒也要挤到她的身t里去。

“陈岛……太快了,慢……点……”

“你也别夹这么紧。”陈岛一边说着,一边在她的t瓣上落下一个巴掌。

突然的刺激让她控制不住地瑟缩一下,他闷哼一声,动作更快了。

手胡乱地抓着身下的床单,邝修言已经舒服到来不及发出声音了。小腹拱起,pgu悬空,身t绷成一道弧线,挣扎着想要从陈岛手里逃出来。

但他的双手却更牢地固住她的腰,配合着身下不停歇的撞击。

最后一下,他重重地蹭过xia0x里凸起的软r0u。邝修言的小腹颤抖起来,紧接着浑身都颤抖起来,像散落的珠子落到地面上,高高低低地弹跳着。

还没完全归于平静,陈岛又把她翻过来,让她骑在自己身上,自下而上地贯穿她。

她是一艘飘摇的小船,在汹涌的海面上起起伏伏。

迷迷蒙蒙间,她似乎看到海面尽头亮起来,然后朝yan的晨光千军万马般笼罩住她。

门外响起客房服务的铃声,邝修言回过神来。

浴缸里的水已经彻底冷掉了,她掬起一捧水拍拍燃烧的脸颊。

太疯狂了。

但是她喜欢。

4、

14:00

邝修言被电话吵醒,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林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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