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在本周之前,自己见过这个符号,甚至可以说,它和自己有着非常密切而且直接的关系!
可是,为什么会忘记得那么干净!究竟是谁或哪种魔力,篡改了自己的记忆呢……
麟可手握话筒,不顾小泠连日来的注视,全神贯注地演绎着手中的稿子,《七日》第五日:
死者没有固定男友,也没有网恋迹象。
在排除了一直纠缠不休的初中男同学,和一夜情对象——某发型工作室双性恋理发师的杀人嫌疑之后,年轻人最容易遭遇到的情感问题方面没有实质进展,警方的调查视角,重新回到发现尸体的锯木厂及周边区域。
除了工作而结交的人际网络,身为外地人的死者,在本地的亲友关系和日常生活十分简单。
她住在主城区的出租公寓,旁边就是大型购物中心和街心花园,工作的地点是高档的写字楼或有专门保安的机构。按照她的行动轨迹,她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号称“城市里的农村”的偏僻地带?!
通过排查公交车公司、出租车公司和叫车软件,没有发现死者利用这些交通方式前往锯木厂周边的记录。沿线的交通摄像头和银行等机构的摄像头,也没有发现死者自己开车,或坐在副驾驶座,甚至步行的迹象。
遇害的这个下午,只有一个号码不停地打进她的手机, 警方也很快排除了对方的杀人嫌疑,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他想打听的,是另外一个秘密。
而这个秘密,在死者的案件水落石出之际,也会随之一并解开……
讲到这里,麟可的心紧一下,略微停顿,继续读下去:
既然发现尸体的地方,并不是死者遇害的场所,那么搬运和抛弃尸体的人,也不一定就是杀害死者的凶手,这是警方破案的常识。
目前,起码可以断定,抛尸的人有锯木厂大门的钥匙。而死者,要么是“坐”在某辆汽车的后排座位,要么是被“放置”在某台车子的货箱里,从市中心来到锯木厂区域。死者的工作,类似产品销售。不过,这种产品不是有形而她的工作,又不单纯是销售,还要负责客户服务,并与所代理的媒体衔接到位,经常要到客户的办公室介绍方案、送合同、送发票,定期拜访……
午夜节目播完,麟可目不斜视地从八楼直播间走出来,大步流星跨过导播间,视小泠为空气,再回到五楼办公区收拾东西,看到亚克力的包还放在桌上,电脑一闪一闪的,小会议室的灯亮着。
周日的凌晨,还“坚守”在岗位上,这明显是要评先进的节奏呀! 全台都知道,门禁刷脸系统的记录,总监和台领导每周都会收到周报,对本部门和全台的出勤情况,一目了然。频道的女总监也在周例会上几次表扬亚克力“爱岗敬业”“废寝忘食”!
麟可对此嗤之以鼻——天天待在台里,就是爱岗敬业吗?明明一小时可以做完的工作,偏要磨洋工,在办公室耗着,纯属浪费台里的电力和空调!
而且,周一上午 7 点半到 9 点,一个半小时的节目,有编辑配合,再加上一位女搭档,配三个实习生,需要提前 30 多个小时就到台里准备吗?这样的废寝忘食,不是故意作秀是什么?
蹑手蹑脚走到小会议室的玻璃窗外,透过密集的百叶窗向里面张望,果然,麟可看到亚克力正蜷缩在沙发上,肚子上盖张小毯子。
太夸张了!犯得着为了上位,这么自虐吗?
麟可退回自己的座位,看着午夜之后依然灯火通明的办公区,不禁哑然失笑——年纪轻轻,亚克力完全没必要这么“祸害”自己!只要没有我麟可在,他可以轻松占据 c 位,成为“电台一哥”。
我走就可以嘛!让崔台寻个不是,把我开除也行嘛!干吗要遭这种罪!
麟可把车子横在马路边,来到米粉店不远的烧烤宵夜摊,拿起桌上简陋的打印菜单,认真地点起来:
口味虾尾一份,重辣。姜辣凤爪一份,鸭掌筋一份,放肆地放辣椒。猪油拌粉,别节省猪油。烤茄子,狠狠放大蒜!凉拌蒜苗,凉拌香干,再来一个凉拌豆笋。羊肉串烤 2 手,韭菜、土豆片和四季豆随便烤!
“得嘞!”
老板麻利地下单,木炭炉上顿时忙活起来。老板娘则在灶上给虾尾和鸡爪子入味。
“帅哥,几位?”
跑堂的可能是老板儿子,个头和脸型与亚克力差不多,也戴副眼镜,麟可没搭理他。
“那成,先给您拿一副碗筷,来人再加。”
麟可故意把头别过去,不看跑堂小哥。不一会儿,各色菜品就上桌了。今晚下节目,特别特别饿,很久不吃宵夜的男主播,准备放纵自己一次。
“这么巧啊,是麟可老师!”
麟可的肩膀被人狠狠拍一下,抬眼一看,不是旁人,真正的冤家路窄,原来正是拉着爸妈去买理财产品的邻居,“吴总”!
吴总见麟可一个人,熟络地拉开椅子,坐在男主播的对面,斜着眼睛看他,“下节目了?”
男主播拾起新买的手机,盯着屏幕,对吴总不理不睬,双手却抖得厉害。
“这么晚,真辛苦呀!”吴总自顾自地搭话,“哪行哪业都不容易,当明星也难!”
麟可扔下手机,用筷子用力敲着盛羊肉串的不锈钢托盘,把一颗碍眼的辣椒籽抖掉。
“话说,断人财路可不好呢!”吴总皮笑肉不笑,话里有话。
正这工夫,夜宵摊老板儿子又摆上一套餐具,放在吴总面前。麟可马上斥责道:“我让你给他拿碗筷了吗?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这老板儿子也是位年轻人,火气蛮壮,可能对麟可刚才的不理睬也有一点怨气,这下子也拉下脸来:
“你这个人真难伺候!刚才我问你几个人,你不说话,我说来人再加,你也没说不用。我好意给你的朋友拿碗筷,你怎么这个态度!”
麟可瞥一眼男邻居,“我的朋友?我可没有这样的混蛋骗子朋友!”
此话一出口,吴总的脸先是红起来,转眼又变黑,望着麟可,收起笑容:“你什么意思,骂谁是骗子呢?”
“骂你!”麟可直视对方的槟榔黑牙,“你骗我爸妈这么多钱,我正要去找你,你还好意思和我打招呼!”
“我看你是平时被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吴总掏出一袋槟榔, 拿出一颗大肆地嚼着,“上次在米粉店看你那个德行,老子就想搞你了!都住一栋楼,装什么大尾巴狼!今天下午你大闹我们的会场,让我在公司出丑,我还没找你麻烦,你先来骂我……”
“你就明说,还不还钱?!”麟可只管正事。
吴总把嚼碎的槟榔渣滓直接吐在桌上,口水飙在一桌吃食上,露出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和之前判若两人:“小子,告诉你,你爸妈人不错,本来我还想让他们赚几次利息,少亏点钱,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让他们血本无归。”
“我去告你!”麟可握住拳头。
“奉陪到底。”吴总仰着脖子笑道,“而且是,黑白两道……”
day 6 第六天